27.第二十七章
全身被黑暗包围的长男子随手丢掉了手上的烟头，正过身看向语带嘲讽, 明显没有什么‘熟人感情’的‘同事’。
“你倒是已经融入这个角色了。”被称作‘琴酒’的男人挑了挑眉, 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希望你能拿得出相应的成果。”
“卫宫一家是组织在岛国的重点关注对象。”他再次强调。
“无论是卫宫切嗣夫妇, 还是卫宫士郎、卫宫立香兄妹俩个。”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安室透手中的大袋子。
“让你调查的资料找到了么？”
“总之是把可能需要用到的都记下来了。”安室透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回去会整理出来——还是说，琴酒你想接手这个工作？”
“我倒是无所谓啦。”
面对琴酒的威胁, 安室透并没有逆来顺受, 而是腰一插挑衅了回去。本来就不是能打感情牌的关系，何必难为自己装亲昵呢。
“……哼, 希望到最后你还能保持这个态度。”
琴酒并没有因为他的不逊而动怒, 只是从口袋中抽出手, 没有一点犹豫的开门上车。
“那我们就等你的调查结果了, 波本。”
他说完，坐在驾驶座上的大块头同伴‘伏特加’就动了汽车。老款的保时捷起步离开, 只留下一片尾气。
波本——安室透垂着眼站在原地，隔了一会儿才又动起来。
此时他脸上没有了刚刚挑衅的痕迹，眼睛里也没有挑衅成功后的快意,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情绪’。
都是无用的行为。
这他自己也知道。
他可以借机尽情挑衅琴酒, 但实际上却并不能对他做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彻底受制于他。
就算都是‘酒’，也不代表是同一个等级。
因此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跟他正面冲突的时候。
他几步走出小路口，回到了可以直达卫宫家的大路上, 接着最后转过身向卫宫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步离开。
安室透离开之后, 立香和士郎一起把书都放回了原位。收拾的时候她注意到，透哥看的几乎都是‘神明召唤’或者‘圣物’相关的东西。
岛国，不，应该说这个世界都变得越来越魔幻了啊。
虽说以前就有各种传言或者目击报道，但总觉得现在是在魔幻的一脚油门飞出去了的那种感觉？还是到目前为止没看到刹车在哪儿的那种。
不过再怎么说，‘船王的儿子’对立香这种平头老百姓来说还是太遥远了。毕竟她可是至今还没有出过海的陆地生物。
唯一跟船接触的时候大概就是去湖上划个船照个相。
因此‘船王的儿子被神明凭依了’这种消息，也就单纯的当个趣闻，听完过去了就过去了。
比起那个，即将到来的工会战当然更加重要。
立香几人正在玩儿的游戏最近新开了工会战系统。
就是不管是否是敌对阵营敌对势力，工会跟工会之间的互掐。
立香他们所在的公会虽然看起来人不少，但去掉BB的小号之后，剩下的活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原本应该是不会介入这种活动。但架不住有冤大头开了高价让他们去帮忙当打手。
现今社会，热门网游里的金币可都是能直接兑换现金的。
有钱可赚为什么不干。
尤其在损失了一个月零用钱的情况下，立香自然干劲十足。
虽说吃饭什么的都可以自家里，肯定饿是饿不死，私房钱也还有一些，不是说一点都没的话。
但是私房钱只少不增总是令人心痛的，再加上虽然不能有效交流，但立香觉得还是要适当跟在影子里的静谧哈桑互动一下的。
女孩子大多都比较喜欢甜食吧？
好歹也要偶尔请人吃顿甜点嘛——厨艺万能的哥哥能做是一回事，自己的心意又是一回事。
通宵帮人打工会战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大脑罢工，别说能听进去老师讲的内容，就连保持睁眼这个动作都那么的难。用尽了全身力气那么难。
好像稍微放松一点，就会整个人倒在课桌上再也爬不起来似的。
立香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先不说会不会老师现然后拎出去罚站。她自己都觉得熬的非常痛苦。
比起这样什么都得不到的苦熬，她选择去保健室好好睡一觉。虽说保健室有个新来的实习医生，但大权还是在杀生院老师手上，她觉得自己可以走这个后门。
临近中午的保健室里没有人。
没有和她抢床的同学，甚至两个老师都没有在。
可以说是非常理想的补眠场合了。
扑倒在整洁床铺上的少女，没等翻个身就沉沉睡去了。
温暖的阳光，洁白的床铺，还有侧躺在床铺上，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女——
这是什么神仙才能创造出的画面么。
开完会回来的罗马尼阿基曼屏住了呼吸。
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扰到她。
就连从门口走到办公桌这么简单的行动都花了几分钟之久。除了一点点放在少女身上的注意力之外，其他全部精神都用在如何不出一点声音的移动上了。
当他终于坐下的时候，甚至忍不住长长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接着才拿出手机，激动的在魔法梅莉的主页下留言。
‘我看到她了！’
‘我又看到她了！’
‘这是什么天堂么！’
‘来岛国真是太好了！’
——不要表现的像个变态一样啊。
他不出一点声音的快速着消息。就算最后只得来一句冷酷的嫌弃也不在意。
只是一句温柔的斥责而已，完全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竟然产生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就好像被气体充的满满的气球，又好像被温暖的热水包围。
明明才刚刚认识，只有过一次交际……
但浑身上下都……
“啊呀，立香竟然来休息了？”比青年晚了一点回来的美丽女性惊讶的看着床上沉沉睡着的少女。
“真少见……连个被子都不盖，太不小心了。”
杀生院祈荒走到床边，帮立香盖好被子的同时，手指还轻轻抚过少女柔软的头。
动作不仅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还凸显了与旁人不同的亲昵。
等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直起身子笑着看向自己的同事：
“这孩子是我的熟人，如果可以的话，请多担待一点。”
所谓的担待，自然是写作‘担待’读作‘照顾’。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当然应该多照顾一点。”
罗马尼阿基曼笑着应了下来。然而也许是因为他回答的太快了，反而引来了杀生院祈荒的注视。
“怎、怎么了？”
难道自己回答的不够得体？
他反思了一下，觉得似乎……除了回答的太快了之外似乎没什么问题？
果然应该稍微犹豫一下再答应么，但是回答快一点也不是什么问题吧。毕竟是来自前辈的拜托。（虽说不被拜托也会这么做）
“可爱的女孩子确实应该被照顾。”艳丽女子绽开美的好像会让人失神的笑容，“但就如同不是谁都可以碰触的名贵鲜花一样，就算想要照顾也要掂量一下自己，你说对么？”
明明是那么美的笑容，却隐隐让人觉得背后一阵寒气。
就好像应了那句‘越是美丽的生物，就越是剧毒’一样。
“是、是这样……呢。”
就算明白她这么好一定会有守护之人，但……被女性威胁，这种经历还真是人身头一次呢。
***
立香一觉睡到了下午。
虽说实际上还没睡饱，但总不能真睡一整天。
同好心让自己在这里补了一觉还给自己开了假条的两位校医道谢之后，才去买了两个面包边吃边回教室上今天最后两节课。
结果才一进教室，就听到了格外让人在意的事情。
“听说又有学生失踪了呢。”
“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吧。”
‘失踪案’在这片土地并不罕见。
毕竟这里是自古具有‘神隐’现象的地方。但当传言中的受害者，同自身有共同之处的时候，人们就很难再把它当成与己无关的传言了。
毕竟‘这样的他’可能出事，那跟他差不多的自己也可能出事不是？
“什么失踪？”
立香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就是最近的失踪案啊。听说学校都开始开会讨论是不是要暂停社团活动了。”
“不会吧，马上就该是全国大赛了吧。”
夏天除了是活动最多的季节之外，也是社团比赛最多的季节。基本上运动类社团的全国大赛都会在夏天进行。毕竟到了秋天之后，就是升学的最后冲刺期了。对于三年级（不管国中还是高中）的学生来说，这是最后的圆梦时间。
因此夏季也是社团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候。虽说加入社团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成绩。（能上比赛的始终是少数）但有能够拿到荣誉的机会，人们总是会多几分动力的。
这个时候要停社团活动，那损失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那也没办法吧，毕竟小命要紧啊。”先前说话的女生继续说道，“要是社团活动而出事儿了，学校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压低身体小声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我听说，其实受害者不仅只有这三人。其实其他城市早几个月同类案件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播报，所以大家才不知道。”
“现在我们知道的三个受害者，只是我们这一片儿的而已。”
“真吓人，真是这样的话，就算学校不停社团活动大家也不敢参加了吧。”另一个女生面露惊恐。
“说、说起来，南野班长不是也好久没有来了么，是真的请假还是也……”失踪了啊。
“不，他只是单纯的请假而已。”
听到这里，立香插话了。
不及时制止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被‘失踪’呢。
毕竟学校可是各类传言传递速度最快，也是变质最快的地方。
南野秀一请假的真实原因肯定是瞒着南野阿姨的，要是传着传着传到南野阿姨那里就不好了。
她才大病出院，不能让她担心受怕的。
“他昨天还拜托我帮他收好最近的讲义和卷子什么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少女拍了拍胸脯。“南野班长出事的话，那真是要哭死了。”
多养眼的美少年啊，脾气还那么好。
因为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到了约定好的‘补习时间’时，立香还特地问起在给自己讲解力量与力量的不同之处的蓝染。
“蓝染老师，你知道最近的失踪案么？”
“失踪案？”
带着眼睛的英俊青年眨了眨眼。
“嗯，听说最近各地都有。主要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失踪……”
“听起来是人类管辖的范围呢。”
虽然说是‘死神’，但他们也不是什么跟人类生死相关的事情都管的。
甚至可以说，在不涉及群体死亡之前，人类的生死都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
那些都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自己的事情。
“你要是很在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查查看最近有没有突然出现的大量死亡现象。”
如果这些失踪的人都死掉了的话，到可以查到点消息。
“……这样说的话，还是没有消息会比较好吧。”
立香叹气。
“对不起，问了多余的问题。我们继续上课吧。”
对自己来说，这是生在同类身上的，需要关心的问题。但蓝染惣右介毕竟是死神——就算很久以前是活着的人类，百年过去，也同活人不一样了。
问这种问题也是在难为他吧。
“别担心，警察们也在为了保护你们而努力，更相信他们一点吧。”蓝染像个亲切体贴的长辈那样安慰道，“如果是担心自己的话，那更不必要了。你跟他们不同，是拥有力量的人。”
蓝染并不掩饰自己的‘力量论’主义。
“你也见到过的，你拥有的力量。”
端坐在矮桌一边的男人说着，将一叠卡片放到了桌子上。
“尽管严格来说那并非是你本身拥有的力量，但在我看来，只要是能被自己使用的力量，无论来自何处，都可以说是自己的力量。”
“甚至，能够不受限制的从更高次元，乃至于神明处借到力量的你，比大多数有力量者还要更加强大。”
个人的力量，是有上限的。就好像一个容器的容量是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下来的。尽管总能有办法增加容量，但本身的容量限制摆在那里，因此就算通过其他手段增加，能够增加的容量也是有限的。
而立香的情况，就相当于她拥有无数的容器。
一个容器的容量（力量）不够的话，那么就再多增加一个。
简单粗暴，但极为有效。
“就是说，我自己不能突然射个光炮或者像哈利O特那样用魔法战斗了？”
立香稍微有点失落。她还以为自己怎么也是拿了个魔法少女之类的剧本呢。
就算没有能变身的魔法宝石或者百科萌宠。
她……她也有影子里的静谧，还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养父养母嘛。
四舍五入设定也差不多。
“虽然不能使你本身拥有力量，但这些却可以增强你的力量。”
他把卡片推向立香。
“这是什么？”
立香拿起其中一张。
这个她在上次用过，所以其实不算陌生。
只是当时忘记问京乐老师这个是什么了。
“在古代，这是用于请神的道具。虽说实际上你并不需要靠他就能完成，但使用它，可以不受阻挠的让你的声音传递到应该接收的存在处。”
“就这样？”
“就这样。”
见蓝染不像有再继续解释下去的迹象，立香泄气的趴在桌子上。
“总觉得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面对立香的泄气，蓝染惣右介仍然是微笑。只是他的视线不再看向立香，而是看向更远的天空——
“总有一天，他们会亲口告诉你的吧。”
这些无法由他们来进行说明的原因，以及羁绊。
年轻人失踪的事件并没有及时被解决，新的受害者还是出现了。
全市的学校都停止了课后社团活动，勒令学生们必须回家。并且还增加了放学后的教室巡查，防止有学生不听话钻漏子继续留在学校——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生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很常见的情况。
无论是还不想回家的学生，还是在学校谈情说爱的学生，他们总有理由无视学校的规定，觉得自己不会是那个倒霉的。
虽然也是学生，但作为班级的安全委员（平时都没事儿），这个时候的她反而要忙起来了。
在揪出三对情侣，两个想要偷偷继续进行练习的运动社团社员，还有零星几个总之还不想回家的人之后，她终于跟其他三个同样今天值班的安全委员回合，也准备回家了。
“这些人是真的不怕死么……”
其中一个女生推了推眼镜，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她负责的区域也揪出了四五个人。
“侥幸心理吧——我往这边走，先走了。”
同行的男生对此不怎么感兴趣，走到校门口就干脆利落的挥手走人了。
“我是这边，卫宫你呢？”
“我往这边。”
结果最终结果，除了已经走掉的男生之外，立香和另外两人也不同路，出了校门就分道扬镳。
不过这要说起来，她并不是独自一人。
看到夕阳下自己拉的长长的影子，立香觉得自己无所畏惧，甚至还想拐弯去买点东西。
趁着最近人少，去买东西不用等排队结账。
如果说立香对热闹的城市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大多数时候都要排队的各种店铺。
岛国人民不知为何，似乎对‘限定’、‘限量’、‘特色’有着极端的执着。他们甚至会为了购买特定商品而从全国各地赶去某个店铺。
各种店铺，也会利用这一点去做文章，推出各式各样的限定品。
尤其在食品上。
再具体一点，就是各类点心。
从传统的和果子到后来才风靡开来的西点。
没有什么是不能‘特色’和‘限定’的。
从门店才有的专供品，到限制每天的销售数量。甚至是根据单双日销售不同的菜单。
总之没有什么是岛国店家想不出来的。
立香很喜欢的一家店就是这样。
其实她对店家限定的那一款点心没有特别的执着，但因为想买这个的人很多，所以导致购买其他商品的人也要跟着一起排队。
老实说很讨厌。
不过这毕竟是店家的自由。
立香拐了个弯，向着她店铺的方向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今天的店门前没有排着长队。
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也是买了立刻就走。
这个速度让人欣喜。
立香高高兴兴的走进店里挑选自己想买的点心。甚至考虑买几个平时要排很久的队才能买到的限定产品。
只有在这家店才能买到的特制浓厚布丁。
同一般的布丁相比，体积大概要大上两到三倍。浓郁的奶香也让人很有好感。
好吃当然是很好吃，不过因为不是那么吸引立香，（毕竟亲哥手作的布丁也非常好吃）再加上又要排队又是限定的。所以实际上她也只吃了那么一两次而已。
她转头看向专门放布丁的柜台。
——限定品不愧是限定品，就算是这种时候，也不会少人捧场呢。
平时都限量购买的布丁今天没了限量的牌子。增加了可购买的数量，那么客人变少一些影响也就不大了。
一眼看去，大概也就剩下不到十个了吧。
“您好，我要……”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全包下么？”
立香的声音跟一个有些熟悉的年轻男性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她转过头，就见到一个并不陌生的棕青年正站在自己身后。
“啊……你是……”那个什么Mafa的领！
“真巧啊，卫宫小姐。”
毕竟是共患难过的关系，见到是她沢田纲吉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但同时也有点尴尬。
“那个，不好意思，可以请你把布丁都让给我么？”
他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作为交换，其他你想要什么我都买单可以么？”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