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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废后之殇(三)

早朝时皇帝震怒,将容尚书入狱要亲审他私提赋税一案,御书房外,等着为容澜求情的人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等到皇上回宫。

“皇上,老臣是来请罪的。”丞相徐仲博捧出此前容澜交给他的那道奏折当即跪在殿外,“提征赋税的事容尚书是与臣商议过的,是臣暗中同意他这么做!这件事罪在老臣,不在容尚书,请皇上将臣治罪吧!”

程何手中拿着厚厚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也跟着跪下:“皇上,这几处赋税短时提征并不会增加百姓负担,如今开战,国库更加空虚,这样做反而有益朝廷稳固根本!容大人是为了整个大周考虑,并不是贪图一己私利,他敢如此行事更是经过了反复推算。这是容大人的草稿手书,请皇上过目!”

程何早朝后匆匆登门容府,还没说目的,就有人将这些整理好的文书交给他,对着他千恩万谢,求他一定要将自家小公子从牢里保出来。

户部不少官员听闻容澜入狱,都赶进宫为他们的尚书求情,户部之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刻有程何带头这些人也都纷纷跪下:“请皇上看在尚书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法外开恩!”

李咏客身为兵部尚书,本不该多嘴管户部的事,可泰州工坊失火一案他还差容澜一个人情,更何况战告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容澜写的那部策书的兵法武器部分,于是他也跪下道:“皇上,没有容尚书所提火器的造法,这一战大周不会胜得如此顺利,请皇上开恩,让他将功赎罪吧。”

他一开口,竟然还有吏部、刑部等等其他六部的人也纷纷跪下为容澜撑场面。

重翼不露声色看着御书房外跪的乌泱泱一片人,他倒是没想到,容澜在朝中人缘会有这么好。

能撼动朝廷半数高官,就能威胁大周半壁江山,眼下这众臣请命的场景对一个皇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倒不是重翼要多刻意地去忌惮容澜,只是他太清楚自己脚前跪的每一个人的脾性与嘴脸,这天下不畏皇权正直谏言的官当然有,但哪里可能有这么多,还一下子不明原委全都跑来求情。

事情恐怕不这么简单。

“前方将士正浴血杀敌,你们倒是有功夫耽误在求情这种事上!”重翼沉声怒斥,那边张德收了徐、程两人手里的东西呈给他,他接都不接,甩袖愤然:“想一并治罪的就继续跪着,不想惹是生非的就都给朕滚!”

皇帝大怒!

一时间,群臣面面相觑,公主即将下嫁容家,皇上难道不是需要一个台阶来赦免容尚书吗?

重蝶公主大婚前的两日,风不平、浪不静。

北疆不断有战报传入京城。

大周边关一向安定,北厥单于更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嫡亲哥哥,是以,亥斛兵攻打大周的消息一时间震惊全国。

而一个关于北厥为何忽然起兵的流言,不知何时已经传遍大江南北,甚至传入了前方浴血杀敌、捍卫国土的将士耳中。

天下人更加震惊!

皇帝要废了贤良淑德的皇后,为了一个男人!北厥单于爱妹心切,势必要给皇帝点颜色瞧瞧!

世人不敢苛责皇帝的不是,纷纷将矛头指向那传闻里祸国殃民的户部尚书,原来这人竟一直是真的痴恋皇帝,为求帝宠,甚至不惜让整个大周都陷入战乱!

“报——!虎口关失守,洪州沦陷!”

军心不稳,当第一道战败的急报传入京城,御书房外一连两日为容澜跪请出狱的人都摸着自己的项上人头,不敢再跪。

“主子,怂恿那些大臣为容澜求情的是容家残余的影子。”

容澜入狱,容家着急救他出来,这本无可厚非,但若重翼心软轻易放人,如今看来正好证实了那个不知从哪里传开的传闻。

皇帝与户部尚书有染,为博君欢心,不惜废后,结果引得北厥对大周开战。

呵!重翼勾起嘴角,冷嘲一笑,这传闻有些意思,眯眼,捏起御案上那道早已备好的废后圣旨:“摆驾,去天牢!”

皇帝起驾,牡丹宫众人惊呼!

“快来人呐!有刺客!”

“快保护皇后娘娘!”

明晨公主大婚,今夜守卫森严的皇宫竟然闯入刺客,皇后险些丧命。

若皇后今夜被杀,不仅明晨公主的大婚无法举行,更重要的,皇后一死,更加印证了那个传言,北厥要为自家公主讨回公道的士气必定愈高涨,而大周士兵本就动摇的军心再难稳固。

“给朕查,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牡丹宫,亥姝珠钗尽去,素衣雅服,一向美艳的容貌失了颜色,她没想过在她以为要死的瞬间,会是那个她又狠又爱的男人救了她。

“皇上,何不让臣妾去死呢?”

重翼表情冷淡,“你哥哥是为你才出兵的流言传遍天下,你如今想死,不如和朕做笔交易如何?”

亥姝神情戚哀:“皇上果然不是因为在乎阿姝的生死。”

重翼皱眉:“这笔交易你会感兴趣的。朕没办法再给你一个孩子,这交易算朕违背诺言对你的补偿。”

亥姝浑身颤抖,那夜重翼根本没有碰她,皇帝一连多日独宠皇后,也只有她知道那独宠是怎样一种煎熬。她垂眼轻问,问中有恨:“皇上,您的心只属于这大周天下子民,可曾为谁有过半分动容?”

重翼一怔,将手中废后的圣旨捏的更紧:“有!”

亥姝抬眼,笑容凄厉:“哈哈哈!那臣妾祝皇上也永不得所爱!”

重翼则神情冷淡:“他确实不爱朕。”

亥殊又道:“皇上还不知道吧,臣妾将哥哥与那苗南小世子串通一气的阴谋告诉了太后娘娘,他如今被太后娘娘下令吊在天牢刑室里两天两夜,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呢。”

重翼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却是转了话题:“朕记得,文儿的生辰是在这月十六。”

一句看似随意的闲话家常,亥姝猛然收笑,“文儿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

重翼不以为意,一派为人父的语态:“这个生辰一过,他是该到懂事的时候了。”

亥姝咬牙:“皇上,臣妾答应与您交易,只求您放过文儿。”

重翼满意点头:“如此甚好。”

容澜被吊了整整两日,手腕早已疼得麻木,没了知觉。他在阴郁的天牢刑房里气息奄奄回想这三两日间生的一切,觉得重翼和重翼他娘其实都没有错。

容澜想,他在游戏里鸠占鹊巢,那些事虽然不是他做的,但十有*是原来那个容澜策划的,重翼和太后如此对他有什么错呢?

他占了人家的身份,所有后果自然也就都得由他受着!

重翼到现在也依旧信着他说的会留下的谎言,要为他废后,不舍得他走。

其实,像太后这样下手才是正常。

容澜不怪任何人,他全部的怨念都只针对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系统君!

系统占尽天时地利,却从来不尽职尽责,什么都不告诉他,次次把他当小说读者一样坑,这次更是到了游戏快结束的地方才让他知道这些个爆炸性的“真相”,玩得一手好套路!

早点给他知道这些,他才不背这黑锅,受这罪!

容澜撑着一口气,第一次急切得想要见到重翼,他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到现实,全部的希望都落在重翼废后之上了,太后必定会比之前更加严厉地阻挠,但他还是愿意相信重翼,他没有选择,他必须相信自己选的主角攻。

夜黑风高,两道人影闪入天牢,牢中狱卒正都半梦半醒得瞌睡点头,就见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人手一挥,撒出一片粉雾,狱卒们便纷纷趴倒。

“这边。”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她压低声音,示意身后之人跟上,为了防止有人劫狱,天牢里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是身中剧毒或者万箭穿心。

容烜点头,“公主大恩,容烜来日必当相报!”

重蝶脚步一顿:“你我就要成为夫妻,你弟弟也是我弟弟,只愿你没有骗我,他真的是遭人陷害、无心复国,不然我可就成了大周的罪人。”

两人说话间摸入审问重犯的刑室,刑室半空吊着一个人,那人头低垂,听到有人来也不抬头去看,显然已经没有意识。

“小澜——”

容烜大惊,一旁重蝶动作利索打开镣铐,那人直直落入容烜怀中。

忽然一道青光闪过!

“你不是小澜!”

那人身如鬼魅自容烜怀中跃起,淬了毒的匕直朝容烜命门!

“小心!”重蝶挺身去挡。

容烜面色一沉,侧身提剑将那匕击飞,再一拉重蝶,摘去她面上黑巾,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刑室之外的人:“墨玄,没想到你主子连自己的妹妹都利用。”

刑室外,墨玄冷笑而立,他的身后数十名高手蓄势待:“逼你与公主成婚,假意投诚,掩人耳目,你一心一意爱护的弟弟又何尝不是利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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