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血战天策

天宝十四年十月, 狼牙军攻破天策府封狼山防线。唐军撤入洛阳城, 安禄山亲率属下将领二十万狼牙军绕道天策府进攻东都洛阳。

安禄山之子安庆绪率领逐日长老令狐伤、摘星长老苏曼莎和拜月长老黑齿元佑及十万狼牙军进攻天策府。

洛阳城外，狼牙军所到之处, 如蝗虫过境，百姓流离失所, 昔日繁华东都化身人间炼狱。

天策府囊括各派援助弟子不过万人，与狼牙十万贼子在天策府展开厮杀。血战月余, 因天策府兵力不足, 持续收缩防御。秦王殿、药师观等相继失守。

“将军，负责探听消息的明教弟子和唐门弟子回来了！”李无衣带着出去侦查军情的明教和唐门弟子走入议事厅。

天策府原本有自己的斥候，但是狼牙军也不是吃素的, 一般斥候出去几乎有去无回。同样狼牙军企图混入天策府的探子也被诛杀殆尽。

无论是狼牙军还是天策府相较于神策军都不是一个层面的。再恨安禄山，也不得不承认狼牙军的战斗力确实很强。

天策府被围困血战不息, 但是不能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行。各派弟子抵达天策府后, 明教和唐门弟子便主动将这份工作揽了过来。

狼牙军一直步步紧逼，两日前, 攻击力度却有所降低。虽说这让天策府有了喘息时间, 战士们也能够轮流下阵地休息。但是军师朱剑秋立时意识到狼牙军或有所图谋，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故而派了明教和唐门弟子前去查探。

说起来，明教与天策府也算有些旧怨, 不过却非私怨。论打战, 终归天策府才是行家, 所以大家都愿意听从天策府的将军调派。这也是当初, 各派援助天策府之初，已有的默契。

这次率领同门前去查探消息的是明教夜帝徒陆沉，以及唐门唐无忧。

“陆少侠、唐公子，狼牙军那边可有什么异动？”李承恩有些焦急道。

天策羽箭几乎耗尽，兵困马乏。莫说普通士卒，就是各派弟子也有气力耗尽，内力不足之态。在这样的情况下，狼牙军却暂缓攻势，任谁都看出了不寻常。

“洛阳除了主城皆已沦陷，如今狼牙军正在从外城抽掉兵力，向洛阳城和天策府方向集结。”唐无忧想起那些沦陷区的百姓，脸上也不免带了几分哀色。

若非还记挂着自己是出去探听消息，唐无忧几乎控制不住要与那些狼牙贼子同归于尽。

陆沉点了点头：“我们探到的消息也是如此，不过狼牙军现在对洛阳城围而不攻，只怕是先要拔掉我们这边了。”

两人分别从怀里取了一份他们路上画的狼牙军军力部署和沦陷区划分地图交给朱剑秋。虽有重叠，却也更好的相互印证了消息的可靠性。

“两位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李承恩面色不变，可是紧皱的眉头却吐露了他的忧虑。

洛阳城至少还有天险可守，但是天策府已经没有天险了。每一战都是正面的交战。因为狼牙军数倍于己，将士们几乎不能下阵休息片刻。

“将军，凌烟阁前，决不能再退！”曹雪阳有些急切道。

或许是太过焦急，曹雪阳猛地一阵咳嗽。秦王殿一战，曹雪阳断后，与其胞兄狼牙军山狼曹将军一战受伤极重。

若非萧白胭等高手折返救援，曹雪阳几乎回不来。饶是如此，曹雪阳内伤外伤不知凡几，治疗弟子几乎都无力回天。最后是万花谷大师兄裴元亲自出手，才挽救了性命。

曹雪阳的伤势伤及肺腑，若是有万花弟子细细调养月余，但能康复。只是此时，战事吃紧，不说曹雪阳自己不愿下战场，就是李承恩爱惜弟子，也根本无法找到人顶替曹雪阳。

“雪阳，”李承恩道，“若只有我天策府，我天策将士亦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断无后退之理。”

“只怕我们不肯退，各派弟子也不肯退。如今在天策府的都是各派精锐弟子，若是悉数葬送于此，狼牙军只怕更加肆无忌惮。”朱剑秋叹息道。

“李将军，我等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与将士们同生共死的准备。”杨簌歌与燕忘情、风夜北自外面走了进来。

“诸位——”

“将军不必多言，我们既然来了，与李将军手下那些将士并无区别。性命无分贵贱，不过是一颗同样想要护卫大唐安宁的心。”杨簌歌铿锵而言。

“好！”李承恩拍案道，“最终不过一死，实无顾虑之处。”

“不过，我们虽然不惧死亡，却还是想请李将军放弃天策营地。”风夜北望向朱剑秋道，“并非畏惧狼牙军，而是为了数十万洛阳百姓。”

风夜北相信朱剑秋定是第一个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之人。

杨簌歌点了点头：“风军师说的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洛阳城外百姓惨状，我们都已经知道。决不能让洛阳城数十万百姓成为狼牙军蹂躏对象。”

“杨姑娘说的不错，我们守的是大唐百姓，不是一座军营。”燕忘情望向天空。

当日放弃苍云驻地的他们，心中又怎么会不明白天策弟子的心情。只是为薛统领和枉死弟兄复仇，杀尽狼牙的愿望压住了那份心痛和不舍。

他们从不畏惧死亡，却也不愿意任何低回报的死亡。若是要死，也必然要拉着狼牙恶贼共赴地狱。不是一个两个的狼牙，而是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若非如此，就算下了地府，也不知如何去见他们的薛统领。

李承恩也明白他们困居天策府，血战一月有余，兵困马乏不说。粮草物资不足，尤其是羽箭稀缺的厉害。若非有唐门弟子盯着，远程攻击便要吃不小的亏。

倘若继续困守，随着狼牙军增兵，在想要突围只怕也不能了。

若是灭了天策府，安禄山便能毫无顾忌的攻打洛阳城。以此时洛阳城的兵力，想要在狼牙铁蹄下守住洛阳城，几乎不可能。

最后，众人商议许久，决议突围。若是突围顺利，可以撤到洛阳，相助高仙芝、封常清守城。哪怕洛阳城最终依旧守不住，也要给城内的百姓逃难的机会。

“我们直接往洛阳城方向突围，狼牙军必然求追不舍。”燕忘情冷静分析道，“只怕需要分兵突围。”

李承恩也同意了。

最后由朱剑秋和风夜北共同制定了突围方案。

他们本就兵力不多，分兵若是遇到狼牙军，会更危险。但是，如燕忘情所言，一起撤退围攻他们的狼牙军也会跟着追击。彼时，只怕不是为洛阳分担压力，而是增加压力。再者，对于各派弟子来说，分散走想要脱身却会变得容易。

最终两位军师制定方案，李承恩和燕忘情拍板，决定分三路走。

燕忘情与风夜北领一队人马，天枪杨宁领一路兵马，率先往洛阳城不同方向突围。等他们打乱狼牙军步伐，李承恩再率领天策骑兵向洛阳方向突围。

因为燕忘情和杨宁两路人马负责吸引狼牙军注意力，各派高手大多被分到了这两路。为了迷惑狼牙军，各派弟子都是被均匀分在三路兵马中。

长歌门在杨簌歌、西门吹雪之后，二师姐一气顷楼凤息颜和古脉弦歌赵宫商相继率弟子前来支援。

赵宫商带领长歌弟子随燕忘情一路，凤息颜带队与李承恩一路，杨簌歌和西门吹雪则率领部分弟子与杨宁一路。

只是没想到他们凭着轻装简行才冲杀出数里，就遭遇了安庆绪和摘星长老苏曼莎。

若是正面冲杀，哪怕对手再厉害，也无所惊惧。偏偏摘星长老苏曼莎却又一门奇特的能够魅惑人心的功夫。

当苏曼莎在战场上跳起她的舞蹈，不仅会迷惑战士的心智，更能令她的敌人自相残杀。

“杨宁，你若肯降孤，孤便赐予你不下于李承恩的权位！”安庆绪傲然道。

“痴人说梦！安贼，要战且战，我天策将士只有战死之绝无降兵！”杨宁长枪指向安庆绪，“弟兄们，且随我杀出去！”

“杀、杀、杀！”不过一两千人，却陷入数万狼牙军的包围，但是却无一人露出怯战之意。

天策骑兵在前冲杀，各派弟子护卫两翼，正面迎向安庆绪和苏曼莎所在。

苏曼莎舒展衣袖，腰肢款摆，已经跳起了她魅惑人心的舞蹈。

杨宁一声令下，将士们急忙调转方向，不敢去看。

“魅惑人心的舞蹈么？”西门吹雪眼底闪过一抹惊人的光彩。

没有与其他人一样移开视线，西门吹雪一人一剑向苏曼莎冲了过去。

狼牙军没想到竟然能有人像杨宁一样不被摘星长老的舞蹈迷惑，大为震惊。

毕竟之前，杨宁与苏曼莎就曾阵前对峙。但是杨宁就是唯一没有被苏曼莎舞蹈迷惑的人。

安庆绪一挥手，连忙令身边护卫扶住苏曼莎。

杨宁也没有想到还有人能不被苏曼莎迷惑，但是这样的几乎显然不能放过。直接一个战八方挑开苏曼莎的护卫，截住了安庆绪。

苏曼莎的舞蹈虽然能够魅惑人心，但是对她本身的内力消耗也极大。意识到西门吹雪的接近，急忙回身防护。

只是这已经太晚了！

西门吹雪专精剑道，自天子峰悟道，这几年的历练，他的剑道已经臻于圆满。就算是苏曼莎的师父令狐伤也有一战之力。

论武功苏曼莎自然不如她师父令狐伤了，苏曼莎能够成为摘星长老，更多的是她是令狐伤的弟子，安禄山爱宠，以及无双的心智和魅惑之术。

苏曼莎急速向后面退去，只是那一点白光却也紧随而至。白光仿佛绽放开来，成为耀眼的太阳。

苏曼莎缓缓地向后倒去，她的美目还睁着，耳际听到了驼铃的声音。看到师父牵着背着剑牵着骆驼走在前面。只是看着眼光下的那个背影，苏曼莎却觉得无比幸福。

“师父——”一滴眼泪从苏曼莎的眼中落下，原来自始至终她最想要的不过是师父能够回头看着她。

只要能被师父那样看着，她的心就可以如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