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天下第一

那老者并无兵器在手, 但是他的一双肉掌已经是最好的兵刃。薛笑人辛辣的剑法在老者的掌下竟也讨不了好处。

薛笑人伤不得老者, 老者百招之内也留不下薛笑人。眼见讨不到好处，薛笑人虚晃一招, 迅速遁走。

“义父——”

那老者待要去追，听到少年的叫声, 犹豫了一下，反身折了回来。

杨簌歌只觉得头晕眼花, 若非少年扶了一把, 便要一头栽倒。好在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不过是个大孩子，比杨簌歌年轻了十岁不止。事急从权, 他自扶了杨簌歌跟着老者进了院子。

“娘亲，娘亲, 你怎么了？”小琴太冲出来, 看到杨簌歌脸色苍白，不由大为焦急。

小叽萝与他一道跑出来, 想要帮忙扶着杨簌歌, 奈何个子矮了些，却是够不到的。

好在此时林诗音也跟了出来, 帮忙扶着杨簌歌进屋坐下，又请了老者和少年进屋。

“老夫丐帮帮主任慈, 这是我义子南宫灵。”老者温声道, “夫人若是不介意, 可否让老夫把一把脉？”

“那就麻烦任帮主了！”杨簌歌也不矫情, 依言伸出了手。

任慈已经有五十多岁，又是武林名宿。见杨簌歌确实有所不适，才有此言，却是目不斜视为她把脉。

“任爷爷，我娘亲怎么了？”小琴太眼巴巴地望着任慈道。

“老夫曾听说剑神西门吹雪的夫人也是当世少有的高手，有琴皇之誉。方才见夫人与那黑衣杀手过招，似乎力有未逮，正有些奇怪。如今看来，倒也难怪了！”

“任前辈，那簌歌姐姐为何变得如此虚弱？”林诗音有些焦急道。

“西门夫人乃是有了身孕，好在夫人方才没有强行运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任慈笑道。

“什么是有了身孕啊？”小叽萝好奇道。

“我知道我知道！”小炮太道，“就是姨姨肚子里有了小宝宝。我娘亲肚子里也有了小宝宝，爹爹说快过年的时候，娘亲就会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咦~那这样子煜煜也会有个弟弟妹妹了对不对？”小叽萝有些小失落，“辰辰和煜煜都快要有弟弟妹妹了，菲菲都没有。”

“可是菲菲有哥哥啊！”小琴太安慰道，“菲菲是寻哥哥的妹妹啊，我和辰辰哥哥都没有自己的哥哥呢。”

“可是我也想要和辰辰、煜煜一样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小叽萝扁着小嘴道，“照顾弟弟妹妹一定很好玩！”

“没关系了！我们是好朋友，宝宝的弟弟就是菲菲的弟弟。到时候菲菲也可以和宝宝的弟弟妹妹玩哒！”小琴太兴高采烈道，“就像我们在藏剑山庄时，寻哥哥和雪哥哥带我们玩一样。”

孩子们说着说着便跑开了话题，从快要有弟弟妹妹到讨论要送什么礼物给弟弟妹妹，陪弟弟妹妹玩什么游戏，好生热烈。

看到孩子们天真活泼的模样，任慈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他虽然娶了妻子，夫妻两人却一直没有孩子。虽然有南宫灵这个义子，但是南宫灵年少老成，自幼就很少有撒娇的时候，倒是让任慈少了许多为父的乐趣。

如今看到这些孩子可爱的模样，任慈心里也不免软了几分。

杨簌歌暗暗将内力运转了一个周天，喝了一些热水，脸色恢复了不少。她本是内力深厚，身体康健之人，方才不过是动手太急，才几乎动了胎气。

“这次真是多谢任帮主，若非遇到帮主，我们一家今日必有损伤。”

这些日子，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竟也没有防备。没有提前现自己有了身孕，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想一想，便是一阵后怕。

也是到了大明之后，遇到的顶尖高手不多，以至于有些托大，警惕心也降低了。

竟然没有想到薛笑人会趁着西门吹雪和楚绮罗去薛家庄的时候，前来刺杀。他们组织的头号杀手中原一点红，自那日与西门吹雪一战之后，便失去了消息。如今他们找到了松江府，也难怪薛笑人会亲自前来刺杀。

“西门夫人客气了！夫人义救郡主，与友人助阎老板和独孤掌门破青衣楼之事，老夫亦有耳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侠道中人该做的。”任慈道，“只是老夫看那人出手狠辣，不像是一般的江湖恩怨。不知西门夫人如何招惹如此高手？”

任慈本是带着义子路经此地，看到那黑衣人出手狠辣，才仗义出手。丐帮消息灵通，杨簌歌衣着兵器太过特殊，所以任慈父子很快就猜出了杨簌歌的身份。

“此事说来话长，若是任帮主愿意，不妨坐下一听。”

任慈担心薛笑人去而复返，有心等西门吹雪回来，再告辞，自然不会拒绝。

杨簌歌让林诗音去隔壁请了李氏母子过来，由王家的灭门惨案说起了杀手组织之事。

“这么说起来，倒是巧的很！”南宫灵笑道，“义父与我来松江府其实也是为了这个杀手组织的事情。”

“任帮主也是为了杀手组织而来？”

任慈正色道，“正是如此！这几年，江湖上兴起一个杀手组织，出手狠辣。不论老弱妇孺，收钱即杀人。被杀的人不乏正道侠士，普通富户，就连我们丐帮也有不少弟子因查探此事被灭口。老夫与灵儿赶来松江府，也是因为我们丐帮收到消息，说这里有杀手组织活动的踪迹。”

丐帮向来以侠义为先，如今的丐帮帮主任慈也是嫉恶如仇之辈。那杀手组织行事无忌，自然不为正道所容，更不要说丐帮也有弟子因此丧命。

“只是没想到杀手组织的领是天下第一剑的弟弟。传闻中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是个疯子，可是谁能料到竟然有人为了装疯杀死自己的妻儿呢！”南宫灵叹息道。

丐帮消息灵通，江湖人不知道薛衣人的弟弟是什么人，丐帮却知道。不过薛笑人既然能够在薛衣人眼皮子底下装疯，组建杀手组织，可见其城府。

若非杨簌歌点名薛笑人的身份，任慈和南宫灵也不肯相信的。

“那个坏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他肯定打不过我爹爹。要不然怎么会等爹爹不在才来欺负我们的。”小琴太生气道。

“对呀对呀，等姨父和绮罗姨姨回来，揍扁他！”小叽萝跟着道，“大坏蛋！”

“送他暴雨梨花针！”小炮太默默补充道。

杨簌歌有些哭笑不得：“煜儿，不要闹了！你和辰辰、菲菲去写信飞鸽传书，告诉你爹薛笑人来客栈行刺之事。”

“好哒，娘亲！”

“姨姨，我们知道了！”

再说西门吹雪和楚绮罗带着“百晓生”上官丹凤直接去了薛家庄。薛衣人既然收了拜帖，自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西门吹雪三人跟着薛家庄的管家入了院子，就看到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站在门前迎候。

一袭普通的蓝色长衫，一双半旧的布鞋，如闲庭散步般站在那里，就仿佛一个普通的富家翁。若非那双精光湛湛，令人不敢直视眼睛，谁能想到面前的老者就是有着“血衣人”之称的天下第一剑？

薛衣人道：“你就是西门吹雪？”

“我就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道。

“你是来挑战我的？”薛衣人悠然道。

薛衣人少年时以“血衣人”之名闯荡江湖时，侠义恩仇，杀人如草芥。自中年后倒是收敛了气性，退隐薛家庄，少理江湖事。

但是每年都有人为了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前来挑战。可四十年来，从无一人能在他剑下走过十招。薛衣人依旧是“血衣人”，天下第一剑也任是天下第一剑。

“在下虽然有意领教前辈剑法，不过此次前来，乃是为令弟而来。”西门吹雪道。

薛衣人愣了一下，方道：“舍弟身患疯疾，只怕不宜剑客。”

“令弟真的疯了吗？”

“阁下此话何意？”

“我姐夫是说你弟弟装疯了！”上官丹凤跳出来道，“什么天下第一剑，你的智商都喂了剑吗？自己的弟弟真疯假疯都不知道。”

“姑娘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薛衣人冷声道。

“我不过是实话实话，怎么了？是你搞不清楚状况，人家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算你有天下第一剑之名，不会教导晚辈子孙，同样不过是个失败者。”上官丹凤道，“每日只顾着练你的剑，会生不会养，一个女儿是花痴，一个儿子是风流纨绔。倒是对弟弟管教的挺严，可惜被你管成了变态。”

“舍弟虽然是疯了，只怕也容不得外人说道。”

“若薛笑人真是个疯子，我们何必找来。你那个宝贝弟弟是装疯的，就因为你管的太严，硬生生将他逼成了变态。为了骗过你装疯，薛笑人杀了自己的妻儿，扮成小孩子，其实暗地里却组建了肮脏的杀手集团。”上官丹凤嘲讽全开，“表现的好像你很关心薛笑人一样，要是真关心他，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背着你弄出这么庞大的杀手组织？”

“姑娘若是再继续血口喷人，不要怪老夫不客气了！”薛衣人寒声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有本事你将薛笑人叫来对质啊！”上官丹凤道，“莫说薛笑人是假疯，就算他是真疯，凭着他疯时连妻儿也杀，你也该将他关在薛家庄，而不是让他有机会到处乱跑。你这样子是纵容行凶知不知道？”

“哼~小辈无礼！既然你们不是来比剑的，薛顺——”薛衣人甩袖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