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故人讯息

“医仙的名字叫秦风！”

“嘭”一下, 杨簌歌手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抱歉, 失礼了！”

杨簌歌才说完, 神思恍惚间撞到碗筷，面前的碗也摔在了地上。

“夫人？”西门吹雪连忙将她扶到一边, 让人过来收拾。

“娘亲, 你没事吧？”小琴太关怀道。

“娘亲没事！”杨簌歌摸了摸儿子的丝, 有些愣神。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倒是比平日里多愁善感了一些。听到秦风这个名字不由想起了在安史之乱中死去的故友们, 以至于神情恍惚。

安史之乱他们虽然赢了，可是也失去了太多。除去那些无辜牵入战火的百姓，还有那些为了大唐倒下的同门和亲朋故友。许多人甚至似乎，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西门夫人可是不舒服，若是不舒服还是回房休息吧！”花满楼道，“不必顾及我们。”

“倒是不必, 只是有位过世的故友也叫秦风, 骤然听到同名者, 心有所思罢了。”杨簌歌歉然道。

“西门夫人那位过世的友人与医仙同名？”

“最巧的是, 我们这位过世的朋友也是万花弟子。”杨霆锋叹息道，“也难怪小师叔如此激动。”

“那当真是巧的很！”花如令叹息道。

“娘亲, 我好像也听过秦风的名字。”小琴太仰着头道, “啊~菲菲的雪凤冰王笛上好像就刻着这个名字。”

“那支雪凤冰王笛是秦风的遗物。当年, 你歆姨怀着菲菲的时候，遇到狼牙奸细潜入藏剑山庄, 因而动了胎气早产。兰歌哥哥曾经请了这位秦风哥哥到藏剑山庄给菲菲调养身体。兰歌将这支笛子交给菲菲, 便是希望菲菲不要忘记秦风哥哥昔年照顾之恩。”

安禄山攻打洛阳那次, 各派弟子从天策府突围。秦风所在的小队遇上狼牙军主力，全军覆没，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后来唐军反攻，有人从狼牙军手上夺回了这支雪凤冰王笛。据那狼牙兵临死前所言，雪凤冰王笛是他们攻打洛阳是从尸体上找到的战利品。

因为笛子上有万花印记和秦风的名字，被敬仰各派弟子的士兵送到了万花弟子手中。叶兰歌与秦风乃是生死之交，感情极好，便从裴元手中将这支笛子要了过来，送给了小叽萝，希望小师妹能够永远记得这个曾经细心照顾她的哥哥。

安史之乱后，叶兰歌还曾特意带小叽萝去洛阳祭拜故友。小叽萝虽然不记得秦风的模样，但是因着师兄时时提及，对雪凤冰王笛很是珍视。

若非小琴太是她的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小叽萝都未必会将笛子给他看。

“秦风哥哥一定是个很好很好地人！”小琴太点着小脑袋道。

“听起来你们这位故友与绣玉谷医仙倒是真有几分相似。不仅一样医者仁心，就连喜欢也相似。”花满楼见气氛有些凝滞，不由笑道，“当初在绣玉谷求医，也曾听过秦公子吹笛子。曾听医馆的药童说过，秦公子每逢空闲都喜欢吹笛子。”

“只是那曲子太忧伤了一些！”花满园道。

花如令父子见杨簌歌脸色不是很好，不到戌时就辞行离开了。

送走客人，杨霆锋干脆抱着小琴太去了自己房间。西门吹雪也和杨簌歌早早回房休息。

孕中易多思，或许是晚上的话题，这一夜杨簌歌做了许多梦，梦到很多在战乱中死去的亲友，以至于次日一早就醒了。

“昨日骑了几个时辰的马，今日何不好好休息？”西门吹雪练剑回来见杨簌歌一早便起来，关怀道。

“睡不着！”

西门吹雪为她把脉，除却有些疲惫，并无大问题，才放心不少。只是看她精神确实不像有睡意的样子。

干脆起身取了外衣让她披上：“那就起来，洗漱吃点东西，我陪你去湖边走走，再回来睡，可好？”

“也好！”

杨簌歌起来的时候，三个孩子正在练功，督查的自然是叶兰歌和杨霆锋这两个做师兄的。

没有打扰孩子们练习，吃过早饭，杨簌歌便和西门吹雪从侧门出了院子，去湖边散步。

如今已是盛夏，清晨，西湖边的气温却极为宜人。由相公陪着在湖边走了小半个时辰，杨簌歌的心情果真逐渐放松下来。

回客栈时，路过百花楼，听到楼上传来的琴声，杨簌歌却愣住了。

“花满楼，怎么一大早想到弹琴？”陆小凤揉了揉额头，带着几分倦意在花满楼身旁坐下。

“昨日与我爹去拜访西门吹雪和西门夫人，席间谈起绣玉谷医仙的事情。今早起来，竟不知怎地响起了这听医仙吹过的曲子。”

“西门吹雪，你们怎么来了？”陆小凤看到奔上百花楼的西门吹雪和杨簌歌有些意外道。

“七公子怎么会弹奏这《花谛》？”杨簌歌有些急切道。

“曾听医仙秦公子吹过几次，倒是记得。”花满楼愕然道，“难道你们也知道这曲子？”

“纵长留花间，亦从未淡漠于天下之外；纵离经易道，亦从未沉寂过医世之心。”杨簌歌叹息一声，“这歌乃是万花弟子所作，既然这位秦公子乃是万花遗脉，会这曲子也不足为奇，倒是我想多了。”

听到这曲子的一瞬间，杨簌歌竟然怀疑医仙秦风就是他们认识的秦风。可是想到秦风死了不过两年，医仙秦风却是七年前开始出现，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

“难道簌歌也知道这曲子？”陆小凤好奇道。

“岂止是曲子，歌词亦知道。”杨簌歌清了清嗓子，唱了两句，“独居杏林遥看水月无间，素手长针治多少苦与难……以前时常听万花弟子唱着曲子，故而记得。”

“之前只听秦公子吹奏，倒是不知歌词。今日方知曲子美，歌词也写的极好。”花满楼道。

“岂止是歌美，我觉得这歌唱的人更美。”陆小凤叹息道，“只是可惜，如今江湖上竟没有万花弟子走动了。若是这万花谷也能如长歌门、藏剑一样出世，定能造福江湖。”

杨簌歌也不免失笑。确实有万花谷，她也觉得有万花谷，这个江湖定能更美好。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杨簌歌玩笑道，“闲暇之时，定当问问裴元有没有兴致在大明也建一个万花谷？”

“裴元？”花满楼突然愣了一下。

“花满楼怎么了？”

“这倒真是极巧的，医仙秦风公子的师兄似乎也叫裴元。”花满楼略有些诧异道。

“你说什么？花伯父不是说医仙除了说过自己的师门是万花谷，并没有说他的师父和师兄是什么人么？”杨簌歌失色道。

“当日医仙为父亲解毒时，我与医仙有过一些接触。医仙愧疚于无法医治我的眼睛，曾经感慨过一句‘若是裴元大师兄在，定然有办法’。只是听医仙伤心或是永远无法与师兄相见，我想或许医仙的这位师兄已经过世。所以并没有与父亲和兄长们提及，一面触及医仙的伤心事。”

“若只是与秦风同名也就罢了，可是怎么会一样有个叫裴元的师兄？”西门吹雪皱眉道，“我想或许我们能够去见见这位医仙，只是也不要抱太大期望才是。”

杨簌歌点了点头：“七公子，你与这位医仙接触过，可知道他的其他事情。比如——”

杨簌歌本来是想要问容貌，但是忆起花满楼目盲，立即又灭了心思。

“我这里有医仙开的药方！当年医仙虽然无力医治我的眼睛，却开了清心明目的方子，缓解我眼睛上的毒素。”

花满楼很快取了药方给杨簌歌看，那一笔熟悉的颜体让杨簌歌很是激动：“相公——”

当年西门吹雪和杨簌歌在万花谷就结识了秦风，其后西门吹雪与秦风研习医术，常有书信往来。西门吹雪从自己的包裹中寻出了昔年与秦风往来的信件，细细比对，笔迹竟然是一样的。

“竟、竟然如此！”杨簌歌惊诧道，“可是秦风死了不过两年，怎么会七年前出现在绣玉谷？”

“我们都以为秦风死了，可是并没有见过尸体。”西门吹雪想了想道，“还有，我能够从大明到了大唐的天宝九年，那么会不会在特殊的机缘下也可以到令一个时间节点？或许是秦风到了比我们回来的时间节点早了几年——”

匪夷所思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想象力也变得无比丰富。

“也就是说这个医仙秦风很可能就是我们认识的秦风？”杨簌歌惊喜道。

“我去找兰歌过来！”西门吹雪道。

让杨簌歌在这边等，西门吹雪迅速出去找叶兰歌过来。

叶兰歌看过医仙所开的药方，也觉得是秦风的笔迹。种种迹象都显示着，这个医仙或许就是他们的故人。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前往绣玉谷亲自确认此事。花满楼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知道他们要去绣玉谷，还是自愿为他们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