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不男不女

昆仑山的夏日, 白日比较长。回到罗刹教, 日已偏西, 时辰也不早了。

小琴太一路上蹦蹦跳跳倒是很高兴：“娘亲、娘亲——”

“煜儿回来了！煜儿今天和小叔叔去打猎，打到了什么？”杨簌歌取出帕子, 给儿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

“遇到一只雪狐跑走了, 只打到两只雪鸡, 我让人炖鸡汤, 晚上吃。”小琴太开心道。

“煜儿真能干！”杨簌歌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琴太咯咯直笑：“娘亲，我今天找到了一个适合练琴的地方！”

小琴太每日都要习剑练琴，找到合适的地方练琴只怕不是平日里练习的曲目。想到之前大师兄韩非池私下教儿子幻魔曲，小家伙在家中练琴的事情，杨簌歌笑容一滞。

其实小琴太学琴乃是杨逸飞亲自启蒙，加上天赋极好, 虽然年幼, 琴却弹的很好。只是自从学了韩非池的幻魔曲, 一弹韩非池教的曲目, 绝对是千山鸟飞绝，就连水里的鱼都要翻肚皮。

“对了, 娘亲我今天遇到了小鱼儿。”小琴太忽然道, “就是之前小叔叔说的那个可能是无缺哥哥的小鱼儿。他是个坏孩子, 焉坏焉坏的，和无缺一点也不像。”

“你去了恶人谷？”

小琴太咯咯笑道：“对呀！恶人谷蛮好玩的。我今天竟然遇到强盗了, 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傻的强盗。不过, 那些强盗武功好差劲, 这么差劲竟然也敢做强盗。”

“打架了？”

“娘亲，煜儿是读书人，要先礼后兵。总想是打打杀杀，那是莽夫所为！”小琴太皱了皱小鼻子，“所以啊，虽然他们想要抢我的东西，我也只是请他们听了曲子而已。”

至于听了曲子的后果——

《往生梦》只是勾起人内心深处的东西，唯有真正的恶人才会心魔作，小琴太可不觉得是自己杀了他们。

“小顽皮！”杨簌歌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道，“只是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恶人谷那种地方，不许一个人去，知道吗？”

恶人谷被列为武林禁地，让许多江湖人不敢涉足并非全无原因的。

“明白了！”小琴太点了点头，“我记得呢！小孩子不能一个人跑太远玩。”

小琴太跑去恶人谷的事情，很快就报到了玉罗刹面前。

如今，罗刹教的人回过味来，也知道之前教主各种折腾，收集奇珍异宝只怕都是为了这个小孙子。只要是这位“皇太孙”的事情就没有小事。

“你是说小煜儿在恶人谷弹了一曲子，恶人谷里的恶人自相残杀死了一个，伤了五六个？”玉罗刹站在书房，细细地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副画道。

这是一副全家福，乃是小琴萝白日时，由长歌门善画弟子所作。画中，玉罗刹抱着包成小红包的孙女坐在太师椅上。小琴太靠在玉罗刹的肩膀上，身后站着西门吹雪夫妻二人。

这本是玉罗刹的珍藏，只是独自赏玩的。自从玉罗刹决议公开西门吹雪的身份，画就被大大方方的挂在了书房的墙上。

“是，小公子弹奏的不知道什么曲子，好生厉害。只要功力不如他的，都会被琴声所惑，产生幻觉。”章堮道，“就连属下一开始都差点着了道。”

虽然只是片刻的失神，但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能够明白细微之处往往更能要命。若是敌人在旁，片刻的愣神便足以让人丧命。

“煜儿当时可有害怕？”玉罗刹突然问道。

对于这个孙子，玉罗刹想来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若说有什么地方让玉罗刹不够满意的就算小家伙心肠太软，太过善良。他玉罗刹的孙子将来注定不凡，若是太过妇人之仁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公子玩的很开心，说明天还要去找小鱼儿。”

玉罗刹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本座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软太过善良。如今看来，本座还是不了解这个小家伙。”

“属下看，小公子聪慧过人，有上位者的杀伐果断，也不乏仁者之心，他日必成大器。”章堮真心实意道。

作为罗刹教的邻居，章堮对恶人谷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恶人谷从来没有孩子，小鱼儿这个露网之鱼可以说是恶人谷存在以来唯一的例外。

小鱼儿是五大恶人一起教出来的弟子，可不是一般的顽童。玉天宝虽然是个纨绔，却也并非笨的无可救药。若是他真一点用处也没有，也不能在岁寒三友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顺利找到西门吹雪，保住小命。

可是玉天宝每次遇到小鱼儿都免不得吃瘪。不仅玉天宝，就连恶人谷的其他恶人，不管在外面何等凶恶，都少不得被小鱼儿戏弄。小鱼儿固然仗着他几个师父的势，让其他人不敢找他报复。

但是小鱼儿捉弄他们可不是仗着师父们，让人不敢反抗。五大恶人一心要将小鱼儿教导成天下第一恶人。他们教导了小鱼儿的东西，自然就是利用谷内其他恶人实践。

若是恶人谷的恶人都受不了小鱼儿，五大恶人培养天下第一恶人的目的估计也就达到了。可就是这么一个恶人谷倾尽全力培养的小坏蛋，他看起来天真善良的小孙子却让小鱼儿讨不了好处，好将恶人谷折腾了一番。

“小孩子可不值得这般夸奖！”玉罗刹虽然这么说，嘴角却微微扬起，显示着他的好心情，“不过，煜儿既然喜欢去恶人谷玩，就由着他高兴吧！不要让不开眼的家伙坏了我乖孙的玩兴。”

“属下领命！”

次日一早，小琴太果然一早就带着侍卫兴冲冲地跑去恶人谷找小鱼儿了。

可惜，不知道小鱼儿得到了消息还是如何，小琴太并没有找到小鱼儿。倒是遇到昨日在酒楼里的恶人，因着章堮一直隐藏在暗处，这些人只当昨日轻敌，今天要报仇。

小琴太想要找小鱼儿，也没有再请他们听幻魔曲，直接动手，撂倒了寻仇的恶人，继续进谷中打听小鱼儿的踪迹。

章堮见小琴太并没有杀了两个恶人，心下不由叹了口气，觉得小琴太还是太仁慈了几分。昨日见他对客栈里那自杀的恶人毫无感觉，还以为小琴太自有杀伐一面。

却不知小琴太自幼承儒家教导，并非嗜杀之人。之所以没有杀那两人，一者他们龟缩在恶人谷也无法出去作恶；二昨日他本是对付想要抢劫的恶人，这几人虽然也不是好人，可是小琴太依旧觉得是他先动手，故而才没有直接击杀。

章堮令两个属下善后，自己尾随而去。

那两个恶人昨日在小琴太的琴曲下互砍了对方，手上不重。只是这些人可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听闻小琴太出现，便想要报仇。只觉得小琴太的琴声太过邪门，便有心让他没有机会弹琴。

没想到小孩儿的身手如此敏捷，更可怕的是他的琴声不仅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秘密，竟然能剑气于无形。

在这等神仙手段之下侥幸被绕过性命，两人后怕之余，却更多起了贪恋之心。一个孩子竟然能够有这么高明的手段，他学的武功该有多厉害？

若是能够将武功秘籍弄到手，练成一二，那就再也不用窝在恶人谷这个穷山恶水的鬼地方了。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暗暗追上去寻找机会下手，脖颈一凉同时现对方的脖子鲜血汨汨流出。两名罗刹教弟子将尸体丢到一旁草丛，快速追了上去。

小琴太在恶人谷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小鱼儿，不由有些失望。干脆在谷中找了一个好位子，开始练习他的幻魔曲。

章堮：……幸好有备而来！

罗刹教弟子动作迅捷的拿药草捂住了耳朵，幸好左护法提前让人去药房准备了东西。这声音一般的棉花可堵不住。

小公子在教中练习琴曲明明仙乐一般，为何每次一到恶人谷曲风就变了？恶人谷果然不是好地方！

“哎呦喂~这是什么声音啊，吵得老娘头都大了。”屠娇娇娇声道。

“不男不女”屠娇娇，十大恶人中排行第四，精通易容术和骗术。当年小鱼儿能够被留下，少不得屠娇娇的主意。屠娇娇性格善变，乃是十大恶人中最善于计谋的人，也是小鱼儿的师父中对小鱼儿比较好的一位。

小鱼儿的五位师父，血手杜杀虽然沉默寡言，实际上却对小鱼儿颇为照顾。其次便是屠娇娇和李大嘴对他很有几分真相。

李大嘴见杜杀还坐在那里擦自己的铁钩，不由拍头道：“杜老大，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儿是要将恶人谷搅得天翻地覆了，我们真的不管吗？”

“他是来找小鱼儿的。”杜杀冷冷道。

“小鱼儿这个天魔星，哪里招惹来这么一个大煞星啊？”哈哈儿头痛无比道，“这个琴声真是要人命啊！”

“这不知来历的小鬼这么厉害，小鱼儿不会有事吧？”屠娇娇有些担心道。

“这件事，我们不要插手！”

李大嘴道：“不管？这小煞星显然是不找到小鱼儿不肯罢休的。我们难道要眼睁睁——”

“你们可知道这小娃娃什么身份？”杜杀冷冷道。

“杜老大莫非已经得了消息？”

“罗刹教的左护法章堮一直贴身保护着他。”

“能够让章堮贴身保护，这个孩子在罗刹教的身份不会简单。”哈哈儿摸了摸光头道，“小鱼儿呦小鱼儿，这次你可要自求多福了。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招惹罗刹教，你怎么偏偏招惹了这么个厉害的小煞星。”

“我倒是明白杜老大的意思了！”屠娇娇眼珠子一转道，“不是不管小鱼儿而是不能管。那章堮只在暗处保护这小煞星，显然小煞星在跟小鱼儿较劲，不肯让别人帮忙。咱们不出手，那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可我们一旦出事，不说魔教教主，就是章堮就不好对付。”

“那让小鱼儿继续躲着，还是出去见他？”李大嘴忙问道。

“我们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杜杀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