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夜光杯

“不会。”海蒂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于公于私, 她都会跟着沃尔法特一起。

“即使你能留在拜仁女队, 你也不愿意吗？”诺伊尔不意外这个答案, 他知道海蒂的承诺, 他明白她对自己的感情。跟着沃尔法特离开, 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在此前，他曾经为她做过不少的事情。通过狄安娜，他向高层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狄安娜作为球队里少有的女性高层工作者, 她在其中做了不少工作。

几轮隔空交流之后，高层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海蒂去女队。

虽然女队的医疗组也是由沃尔法特负责的，但成员和管理却完全不同, 算是两个部门了。如果海蒂去了女队那边，那他们就不存在医患关系, 也不会因为恋爱而受到责难了。

在女队的话, 他们还能天天见面。如果她回了柏林, 见少离多, 感情怎么都会变淡的。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开始呢, 未来就太没定数了。

他喜欢她，想要时刻都和她在一起, 这是爱的本能。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去拜仁女队？”海蒂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觉得很奇怪。如果沃尔法特的团队都离开了, 女队那一组肯定也一样会离任啊。她年纪轻轻的一个女性医生, 哪有资格单独跳去女队工作。

“呃……，是狄安娜。你们都是女性，她肯定要帮你的啊。”诺伊尔眨了眨眼，硬生生想了一个理由出来。

“全世界可有35亿女性呢。”海蒂眯起了眼来，这个理由太烂了吧，一眼就能看穿是假的。

“可是在拜仁一线工作的，只有你们两个。”诺伊尔只能一口咬死了，这个时候死都要嘴硬下去。

“嗯，这倒是哦。女孩子的友谊，可能就从分享一支口红开始。”海蒂记得有一次狄安娜问了自己口红色号，但其实她只擦了润唇膏而已。

不过她还是不信诺伊尔的话，现在这么说，只是想麻痹他，然后转身就去问狄安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愿意吗？”诺伊尔不理解女孩之间的友谊是怎样的，但是海蒂都自动说服自己了，那他就继续问了。

“我……，需要考虑一下。”海蒂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给他答复。而且这件事是怎么被提起的，她还没有搞清楚呢。

“我希望你留下。”诺伊尔往前小小地迈了一步，用比他踏出自家禁区谨慎很多的步幅。

海蒂看着他，她没有后退，她也想前进。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好路过，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

“我会考虑进去的。”海蒂咬咬牙，转身离开了。

在他的面前，自己的理智就会离家出走，根本不适合去思考这么重要的事情。

走到办公区域，海蒂找到了狄安娜。而狄安娜似乎也知道她今天会来，一直等着，没有下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跟你直说了吧。让你去女队，是诺伊尔多方协调的结果。做为女性，在足坛工作是很难的一件事。我其实也希望你能留下来，作一个积极的榜样。”狄安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来，摆在了海蒂的面前，“如果你还需要其他帮助，你可以和我一样加入这个组织。”

海蒂低头一看，这是一个女性职业联盟的公会。会帮助女性处理工作之中的各种不平等，歧视和骚扰事件。

她收了下来，虽然暂时还不需要。拜仁还算是个有人情味的俱乐部了，她没什么需要申诉的。

离开俱乐部，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沃尔法特的庄园。和狄安娜的谈话，让她心中那个想法更加坚定了。

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很需要和他认真地谈一谈了。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她恋不恋爱的问题了，还有太多的抉择，需要去做。

“进来吧，海蒂，我也正好想找你聊一下。”沃尔法特递给了海蒂一杯葡萄酒，他们两师徒今晚要彻夜长谈了。

海蒂拿着酒杯，和他一起坐在了窗前。两人此时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而是亲友。什么事都可以坦诚相待，不用像在俱乐部里那样，有很多条条款款的限制。

“我们知道人类有多块骨头，多少肌肉，每一根血管和神经的走向。但是我们却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会在什么时候生变化。”沃尔法特感叹着，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对不起。”海蒂看着酒杯之中倒映着的月亮，心里涌出了愧疚的情绪来。她唯一需要道歉的，就是沃尔法特。

“没事的，海蒂，曼努他是个好孩子，你们很般配。”沃尔法特笑了笑，并没有责怪她。本来这个工作只是她镀金的跳板而已，她也展现出了足够的理智和专业性。他们两个人能保持距离到现在，真的让他都有点意外。

足球运动员是一个很特殊的工作，比其他运动员所受到的关注都要多很多。他们收入高，风头劲，周围有着无数的诱惑和陷阱。多少天才球员因为私生活的问题而陨落，他看得足够多了。

可是诺伊尔的表现让他非常惊讶，以现在诺伊尔在队内和足坛的地位，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对海蒂承诺些什么“我养你”这种话。可是他没有，他尊重海蒂的职业，并没有只是把她当做是一个恋爱的对象。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好了，等合约期一满，我就离开拜仁。到时候你和我一起，来我的医院工作。你依旧可以为世界顶级的运动员诊治，甚至你也可以跳到其他球队，我会为你做推荐的。”沃尔法特将她从医院挖过来，现在他要提前离开了，自然也是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带着她继续进行她的职业计划。

“如果……，我想留下呢？”海蒂迟疑了一下，如果是昨天，她肯定立马答应了。可是刚才生的一切，让她犹豫了。

诺伊尔的心意，她如果不回应的话，就太冷酷了吧。

既然沃尔法特说自己可以选择球队，那拜仁女队也是可以的吧。拜仁女队也是欧洲一霸，甚至成绩还比男队好一些。

虽然说女子足球的对抗性没有男子足球那么激烈，但是女性运动员的身体构造和治疗和男性略有不同，海蒂也可以趁此机会积累一下这方面的经验。如果以后她想要创立自己的医院，那病人的性别，她肯定要全部都照顾到。

“留下？那你和曼努……”沃尔法特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以为海蒂要挥手术刀斩断情丝了呢。

“我会去女队。”虽然喝了点酒，但是现在海蒂的脑子却无比清醒。她不能再依靠着沃尔法特这颗大树了，自己一直觉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可以走捷径。但她总要独立，总要有自己的路去走。迟早都要单打独斗，不如就此开始。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祝你前程似锦。”沃尔法特举起酒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谢谢，也祝您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海蒂浑身都放松了，尘埃落定，就只等合约期到了。

回到家中，她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入眠。拿着手机，有很多话在心里，却无法变成文字送出去。

时间还没到，她还要在忍耐一下。

这段时间里，对她，对诺伊尔，依旧是一个考验。

有点磨练对于感情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什么风浪都没有经历过，哪能全身心地去欣赏彩虹的美呢。

此时的诺伊尔站在窗前，他也没有睡觉。隔壁寝室穆勒和格策还在玩游戏，这两个傻子，居然玩实况足球，真不知道哪根筋在抽。

“曼努？”有人敲了他的门，听声音，是拉姆没错了。

诺伊尔把窗关上了，他知道拉姆过来，肯定不是找他打牌的。

“沃尔法特的团队还有几个月就会离开俱乐部了，瓜迪奥拉我预测他也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时间。面对球队内如此剧烈的人员变动，我希望你和我都能稳住，保持队员们的心态平衡。”拉姆说的全是球队的事，他不是一个会把工作带回家的人。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没人能逃离这场风暴。

“嗯，我明白。”诺伊尔知道拉姆来找自己，是因为他是未来队长的后备人选之一。

世界杯之后，拉姆立刻就宣布了从国家队退役的消息。俱乐部的生涯，他也不会持续太久。他是一个很有职业规划，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球员的最高荣誉他已经拿到了，现在他的人生要往另一个高峰攀登了。

只是在他离开之后，谁来做队长，他还是要担心一下的。

诺伊尔是个非常好的人选，他足够强，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是个守门员，无法在场上给予队员们足够的刺激。他的声音再大，也不能穿透整个球场。

“还有海蒂的事，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不想你受到影响。”拉姆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他的心思却比这些傻直男细腻多了。海蒂和诺伊尔那点暧昧，他看得非常清楚。

“如果我们两个是那种会因为感情问题而影响到专业性的人，那我们就不会纠结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早可以不顾任何压力，在一起了。你放心吧，她会去女队工作。而我，会继续往队长之路走下去的。”诺伊尔说得十分笃定，在强者面前，他表现得更加强硬。

毕竟拉姆是要将队长袖标交到他手上的人，他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的怯懦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