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男爵的拜会

昨天与藤蔓的对话让亚当产生了很多疑虑。

先是关于历史问题。

众所周知，历史这个东西是最难对付的，它是既成事实，所有的历史遗留问题都是大而复杂的问题。

但历史也是可以篡改的。显然，从对方的神情中亚当已经知道，血族的历史也被篡改了。

如果说其他族类的历史被篡改，还可能是有遗忘的成分，但血族这种拥有无限寿命的种族历史被篡改，则只能归结为人为。

血族究竟因为什么原因篡改了历史呢？

亚当注意到当他说出“马刀、皮鞭、铁蹄”这三个名字的时候，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是说被篡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那段历史，还有这三个二代血族。

那个神奇的变身和改变特征的染色，血族究竟进化出了些什么技巧。

对于这些问题，亚当没有丝毫的头绪。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昨天的其中一个血族属于皮鞭一系，亚当还记得那个蓬头垢面的憨厚大块头。

他是亚当的亲卫队成员之一，有一双儿女，喜欢绘画，但画得着实不怎么样。在最后的云端之战中，他始终护卫在亚当的身边，也正因如此，在亚当被诅咒成为血族之后他当其冲成为了受害者。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好……”亚当想。

以前亚当有着穿越者的光环，懂得许多他们不懂的东西，加上身为第一个人类，上帝的亲子，所以能牢牢地把控住一切。但现在看来，整个世界已经翻天覆地，那些小白恐怕也不是原来的小白了。

亚当站出来，是否还能像当初一样振臂一呼天下应？

对于伊甸园一族的人类，知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曲折的历史，特别是夏娃被迫下野那一段，熟知人类习性的亚当不抱期望。

现在对于血族，似乎也不应该再有什么奢望了。

“算了，不想了。”

太复杂，信息又不全，索性不去想。

反正总体路线依旧没有变——找到乌利尔，宰了他为依琳报仇。找到莉莉丝交给上帝然后复活依琳。接着去精灵族找自己的女儿蒂娜一家团聚。

只是现在路途可能更加曲折罢了。

窗外烈日当空，房间虽然被窗帘包得严严实实但还是偶然会透入一丝阳光。

亚当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心里琢磨着让肥猪给自己做个棺材。

虽然睡棺材心理上让亚当觉得很不舒服，但想想也确实是个实用的家伙。难怪以前看电视血族都那么喜欢。

而此时，正被亚当记挂的肥猪还在沙漠中没命地奔跑，不过他什么也没追上。

这已经是这些天第三单泡水的买卖了，这几天来他们日夜守候，只抢人，不抢钱。

但没有了骆驼，他们的狩猎范围缩小了不少，而且也无法追击对方。就算偶然埋伏到一批商客，对方持着骆驼硬冲，他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来是家伙不齐，活真的是没法干。

不过他可没胆量去和亚当说这些，心里只能时刻算着时间——还有一天，明天晚上就该交人了。

实在不行只能将自己仅有的三个侍女挑一个交出来，但三个星期之后呢？

也不知道这个血族爷爷想在这里住多久，听说血族有无限的寿命，他要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迟早会轮到自己，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没完成任务的自己他还会同意让自己成为血族吗？还是会被直接吸干致死？

面对死亡的威胁，肥猪心里掂量着是否应该想办法逃出去或者再一封信向王都求援……

……

当月亮挂上枝头的时候，两只蝙蝠从北方飞来。

蜥蜴城与王都不过相距三百里，这样的距离对于人类来说不算远，只不过因为中间都是沙漠地带而来往困难。

而对于懂得蝙蝠术的血族来说，这样的距离基本上可以说不是距离，一个晚上可以飞几个来回。

有了藤蔓先前的探路，这一次造访蜥蜴城堡烟雾男爵没有再鬼鬼祟祟，而是大方地在大门外化出人形，亚当也给足了他面子，亲自出门迎接。

第一次看到烟雾男爵，亚当感觉他像个寺院里的修道士而不是一个血族。

长长的胡须垂至腰间，深邃而浑浊的眼睛，时刻皱着的眉毛，满是风霜的脸。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挂，头上顶着黑色高帽，两只手藏在衣袖里看不清楚，想来也应该是和他的脸一样皱巴巴的。

脖子上恶俗地挂了一条很粗的金项链，中间是一个大圈，刻着看起来像三个人字叠加在一起的图案——这是领地的拥有者比萨家族的标记。当然，这里所说的领地只是血族内部的划分而不是人类世界的划分。

“您好，我的先生，我是比萨子爵麾下烟雾男爵，在此向您问候。”他双手在胸前交叉向亚当行了一个礼，看起来十分客气。

听到对方的话，亚当立即明白眼前的这个依旧不是自己想见的领主，不过是他麾下的一个男爵。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就冲他恭敬的态度，亚当也该给他点好脸色看。

简单地回了一礼，亚当招待他们进到自己的卧室详谈——这要得益于先前藤蔓的表现，如果不是藤蔓让亚当意识到现在的血族可能已经不再认他这个先祖，恐怕他连和这个男爵谈话的兴趣都没有。

转生到现在，亚当做事向来都是直奔主题，他没兴趣在一些小事情或者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在卧室里面坐定，烟雾男爵先开口问：“先生，在我们开始交谈之前，我想先请教一下，您的名讳是？”

“亚当，没有姓氏，他没告诉你吗？”亚当指着一旁站着的藤蔓问。

烟雾男爵当即瞅了藤蔓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对亚当解释：“藤蔓说了，但不是很肯定，我想亲自询问一次。”

被烟雾这么一看，藤蔓心里顿时一虚，感觉自己不以为意的东西可能真是什么重要的讯息，连忙在烟雾男爵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顿时，烟雾男爵那浑浊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他注视着亚当缓缓地询问道：“先生，您说您是亚当，您的初拥者是雅威。没错吧？”

“是的。”亚当很爽快地回答。如果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了藤蔓，想必现在他不会再这么和对方说了。显然血族已经忘记了自己，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想办法早点混入血族内部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实在。

如果连那帮寿命无限的家伙都没办法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再问谁想必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不过现在话已经说出口，再也收不回，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烟雾男爵略略思索了一下，接着问：“您说的雅威，是否伊甸园的那个雅威？”

“是的。”

烟雾男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连忙问：“您是说，您是伊甸园的那个亚当？”

亚当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对方。心想这个男爵果然比昨天的小卒有见识，不过自己这么说他会不会相信呢？

结果出乎亚当意料。

只见烟雾男爵微微楞了一下，转头对身边的藤蔓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在门口候着，顺便带上房门。”

待藤蔓走出了房门，他压低声音问道：“先生这么说，可有凭据？”

疑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期待。

看来，找错人，却是来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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