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虚虚实实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杨坤本可以直接带着亚当飞到峰顶，却选择了在山门着陆，然后带着亚当和颜芸缓缓登山。

“青铉派创派一千年，历经三十一任掌门……”

“可查的派史可追述到六百年前……”

“本派上下共二十一人，各式杂役六人……”

“青铉山共有石阶四千八百级……”

“本派从属于盟友玄冥宗……”

一路上，杨坤不断讲解着，眼睛却一直偷偷瞄着着亚当不放。脸色越来越阴沉，表情越来越惊异。

到了半山腰，小狐狸颜芸开始嚷嚷着累了，要休息。

“天已经黑了，我们还是赶紧吧。”杨坤望着山顶，丝毫没有迁就的意思。

这死老头算是为难我们吗？亚当想也不想，直接拎起小狐狸就背到背上。

看到亚当的这个动作，杨坤愣住了，但也很快回过神来，领着两人继续爬山，继续没完没了的介绍，眉头逐渐皱成了川字形，狐疑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对此，亚当一时也想不通。是因为亚当的身手过于了得吗？还是说因为体力强悍？

这样的身手和体力，应该体能比较好的凡人也可以达到吧，不能算是很特殊。那样的话，这杨坤究竟在狐疑什么？

亚当故意落后他们一截，让他们抛开自己十来米。果然，姬允开口说话了。

“师傅，这亚当的体力好强啊，这么好的身子骨，可惜错过了修仙期。”

“他不是普通人。”

“呀？”姬允一下子尖叫了出来。

“嘘——！”杨坤压低声音偷偷说道：“你没注意他的呼吸吗？节奏平缓，深沉。从山脚下开始就没变过。如果只是背个人山上，还可以说是体力好。但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这种程度的体能，肯定不是一般人。纵使是开光期过后的修士也难有这种体力。说他是凡人，真是难以置信。可他不是凡人，又会是什么呢？刚刚他落地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了，没想到强悍到这种地步。”

“那他究竟是……”姬允也压低了声音。

“他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他一没妖气，二没灵气，三，连仙气也没有。”

姬允略略思考了下，问道：“会不会是天生神力？”

杨坤直接一眼瞪了回去。

落在后面的亚当把他们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一点松懈不得啊……居然连呼吸的节奏都注意到了。要是我没习惯性的假装呼吸，从山脚下就这么爬上来还不把他们吓死？”亚当忽然很怀念当初匿藏在雅典的日子。

在那里虽然四周都是敌人，一旦暴露就有性命之虞，要比这里危险得多。但最起码那些都是正常人。虽然没问，但这杨坤恐怕也不是表面看着那么“年轻”。

在一堆上百岁的老怪物中间打滚，暴露的风险显然比人口密集的雅典还要高得多。

缓缓加重呼吸，亚当开始装作吃力的样子。

似乎是觉了亚当的异样，杨坤放慢了脚步，退到亚当身边：“亚当，要不要我帮帮你？”

现在是在装作很吃力，如果婉拒也不太好吧。

亚当笑道：“谢谢。”

正想将迷迷糊糊睡在亚当背上的小狐狸颜芸交过去，亚当忽然现脚底下，光线不足的地方杨坤的脚悄悄撩了过来！

这算什么？测试我的敏锐程度？

亚当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呀——！”一个倾斜就要滚下山。

果然！那杨坤早有准备，只见他敏捷地扶住亚当，嘴里喊道：“亚当，小心！”

“谢谢……杨掌门。”

旁边的姬允吓出了一身冷汗。

等等，不对！亚当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杨坤趁机按住了亚当的脉门！

亚当连忙催动心脏，做出假脉搏，可惜，晚了……

只见那杨坤脸色铁青，缓缓放开了亚当的脉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叮嘱道：“亚当，这天色暗，山路陡峭，你的黑纱斗笠阻碍视线，还是脱下来吧。来，颜芸就让我来背吧。”

“不了，谢谢。”亚当直接婉拒，背起颜芸大步往前走。

身后，姬允开口问道：“师傅，刚刚是怎么回事？”

没有回答。

亚当注意到杨坤悄悄用手背碰了一下姬允，显然是在暗示他不要说话。

“亚当，刚刚是怎么啦？”意识里的耶稣问道。

“刚刚是连环计，这老头，不简单啊。”亚当无奈地回答。

“连环计？”

“是的，他一开始现我呼吸平稳，背着小狐狸爬山路丝毫不累，便起了疑心。接着我得知了，故意做出疲劳的假象。没想到他回过头假装要帮我背小狐狸，一脚撩我倾斜测试我反应。回头又捏住我脉门探我脉搏……现在他已经断定我的疲劳是作假的，而且连带怀疑我听觉敏锐，刚刚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好心计啊……刚刚我做出假脉搏，晚了一步，但起码也比被探到没脉搏强。”

“这老头……也太厉害了吧。”

“你不懂，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不同。西方外放，东方内敛。西方人讲求实力，表面强横。东方人务求中庸，绵里藏针。这玩的都是细节，一举一动，便探明了对方虚实。真人面前不露假，我现在过多的掩饰，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是说，东方都是这样的老头？”

“可以这么说吧。前世记得东方的战争阴谋策略总是出奇的漂亮，现在能修仙，一个个活到几百岁，这伎俩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那个颜清风怎么看都不像这种人啊。”

“各人性格不同，我看他是没兴趣刷小伎俩，不是不会耍。总之，以后要万事小心，这些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久，一路的沉默。四人便到了山顶。

所谓的青铉派驻地，便是位于山顶陡峭的石峰上，那并不是一般的平原房屋！

山顶上没有平地，三座剑锋耸立，交错的石头道绵延通往各峰顶，沿途数十座房屋点缀，却都是嵌入了峭壁，悬空而建！

比较正常的只有正中的山顶上的那座大殿。

这种地方，只怕凡人也不敢住。若是白天，走出房门看到的景色必定颇为壮丽。但，若是夜晚，只怕四周的万丈深渊是人都会胆寒。

“天色不早了，就让师侄带两位师叔祖先安顿好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杨坤居然又将称谓改回了师叔祖，还自称师侄。看亚当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些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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