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京水急(三十五)
对于这个问题,永珹不打算去想,也没时间去深究。
直觉告诉他,马伯坚既然能急调各地守军入城,那么此人接下来,必定还有别的大动作。而他,只要冷眼旁观,再将此事告知速不台即可。
他虽然有心要对付马伯坚,可现在对方不知从哪儿纠集来近万的军队,熊纠集气昂昂的驻扎在城口的营盘外,相比之下,他手里的那点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所以这时候的永珹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他已然决定了,在这段时间里暂避锋芒,装作一切都没生过一样。
如此一来,也能方便他洗清身上嫌疑,同时还能够将马伯坚的举动一五一十记录下来,到时候,全都对速不台说了去。
有道是侧塌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他永珹就不信了,都到了这个地步,那速不台还能按捺住脾气,不对郑州采取行动。如若不然的话,当初,对方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替做内鬼,又是何意?
想着,永珹又在帐中来回的踱步了一阵,然后才又将目光转投在一盘的沙盘上,上面是一副羊皮地图,地图的正中央,正是今日的郑州城。
而永珹的目光,在接触到地图的一瞬间,便被羊皮上,某一处地方给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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郏城县衙,唐牛儿扭了扭脖子,同时又底下头,拿目光扫了扫身上后,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直娘贼,俺身上是长了朵花还是怎地,自打俺进了城,这些人的目光就从俺身上移开过……要不是将军再三嘱咐,俺早就大包拳头招呼上去了……”
只见说话的功夫,除了客配的姬汝作外,王渥等汝州来的人,也依照大小顺序,此刻慢慢悠悠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定好了的,这些人刚一从偏厅出来,变像是看稀有动物似得一样,将唐牛儿围观个严严实实。
而且若仅仅是围观也有算了,更让唐牛儿受不了的,就在这围观的同时,众人还当着他的面,交头接耳起来,这种感觉,一堵让唐牛儿处在暴走1缘。
是以,接下来的自言自语,唐牛儿既然说了出来,那多半便是说给一旁的副将听的。
他这位副将从唐牛儿带兵去大騩镇时,就已经更在了身边,有时候,在一些事情的决断上,此人还能充当一定的智囊,对唐牛儿来说作用不小。
至于另一旁的副将,听到唐牛儿抱怨,这位副将忙压低了嗓子,用只有唐牛儿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都统莫躁,这些人既然从汝州而来,多半便是冲着你前日一战来的……若是末将没猜错的话,此番他们不但要看,更要试试你的身手,看是否就真的像是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果然,一切真如那副将所想一样,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一直上下打量着唐牛儿的王渥,最先开了口,“早就听说义军兄弟神武,今日一件,阁下果然非同凡响,却是不知道,兄弟是哪里的人?又是为何而来?”
这话说出,就有些明知故问了,很显然,早在两日前,姬汝作便已经将唐牛儿一众资料,都已经送往了汝州,这样一来,对方再一次问起,显然带着一丝丝征询的意味来了,
看样子,这些人还是不相信自己啊!
想到这儿,唐牛儿咧嘴一笑,遂开始学着赵振的语气道:“不瞒这位大人,在下唐牛儿,本就是许州昌武军军中士卒……后因为许州哗变,大统领这才带着俺们弟兄,出来投奔大将军……再来之前,大头领还领着弟兄们,在郑州顺道取下密县,为的,只是替大将军,扫清前路障碍……今日,只要大将军点头,俺们兄弟便将密县双手奉上,誓死效忠将军……”
这番话,在来的路上,唐牛儿已经反反复复说了不下二十遍,即便是这个样子,等刚才开口时,唐牛儿只觉自己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虽说唐牛儿对自己的刚才的表现颇为满意,但面前的王渥,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显然不会被唐牛儿一两句表忠心的话,就让其蒙混过关。
而在唐牛儿说话的全程当中,也就当对方提到了曾经在昌武军帐下做事时,那王渥的目光才,才稍微闪烁一下。显然,他虽在邓州,却也听说了许州兵变的消息,万万没想到,这唐牛儿,居然就是当日,那伙昌武军出生。
稍微顿了顿,只听王渥笑道:“既然是昌武军出身的兄弟,那便是再好不过,毕竟诸位也是当过军的人,有些军规条例,就算是某,这时候也不能一一说全,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某说些规矩框条……只是不知,唐兄弟口中的大统领又是何人,还有,阁下身后有多少人马,俺也要照此去向大将军讨要建制……”
在王渥看来,这唐牛儿虽然自称昌武军出身,但充其量恐怕也就是一个副统千户之类的小官,身边兵马再多,只怕也不会突破千人,眼下能够攻下密县,极有可能是是伤亡惨重,而且侥幸的成份占据了大多数。
否则,按照当日姬汝作送来的情报,对方也不会只带百人,就敢伏击了蒙古骑队。那百人,极有可能就是唐牛儿身边全部的力量,至于对方口中那个大统领,也既有可能是对方为了要价更高而虚构的。
这倒不是王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些年,王渥见的类似场面太多了。
往往随便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杂兵草寇,就敢以统领提控自称,然后打着义军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对于这种人,王渥几乎是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眼下,他之所以和唐牛儿说这么些话,一是因为对方的的确确歼灭过一支蒙古军,手上有些实力,二来,则是因为密县的地理位置,对于如今的完颜思烈联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万不能让其流落在其他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