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京水急（三十七）

坏了，坏了！

眼看着唐牛儿与那青年副统之间越说越恶，令一边，跟在唐牛左右的副将此刻急的直咬牙，以他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是看出来了，眼前这群人压根就没把将唐牛儿当成一回事。

以至于他们言语中提到最多的，也就是密县一城罢了，至于其他却决口不说，这让唐牛儿处在一个极为被动位置，任凭他说什么，人家始终就是不相信。

如此下去，双方的气氛只能越闹越僵，最终导致谈判破裂，这可不是他们来郏城的目的。

心里有此顾虑，那副将赶忙上前，拉住了眼看着即将暴起的唐牛儿，使劲劝道：“都统，来的时候将军可说了，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直娘贼的，你以为俺不知道，若非有军令在身，俺早就拆了这破地儿，哪由得这些鸟货在俺跟前嚼蛆！”

唐牛儿死死的盯了那青年副统一眼，似是闹闹记住了对方的嘴脸，这才又沉住了气，用只能二人听到的语气，低低的骂了一声。

“好了，唐兄弟既能归顺，足可见是忠义之人，日后少不得为朝廷效力……今日一叙，言语间就算有些出入，那也是人之常情……倒是你，石抹成宏，此等狂妄无礼的话都能说的出口，还不快向唐兄弟赔罪……”

眼看着时机拿捏的也差不多了，王渥这才和笑一声，当着脸色愈差的唐牛儿面，开口斥责起那个叫石抹成宏的青年副统起来。

虽说他有心对唐牛儿施以颜色，但终归目的，还是希望成功招揽到对方，所以王渥又适时的给唐牛儿留了台阶，希望对方能够顺坡下驴，将此事就这么定下。

这年月，朝廷为了招揽人心，几乎是功名投奔之人必有封赏，以至于军中各武官衔职繁冗陈杂，明目极多，而千户万户之流，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说的难听了些，单单是完颜思烈帐下，随便扔块石头过去，都能砸出三四个副统来。

那提控之位，对方想要就拿去吧，大不了不给他兵马就是，到时候，光靠唐牛儿手中“实际的”那点兵马，在营中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等到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王渥心底也没一开始那么气愤了。

在他的敦促下，那石抹成宏虽说心中鄙夷，面上也却叉手躬身，极不情愿道：“既然员外郎开口，俺也就事说事，若有得罪了唐提控的地方，还望提控见谅……”

眼看着石抹成宏提控二字都提前说出了口，王渥虽略感惊讶，也不由得高看了这个副统一眼，不亏是他挑选的护军，果然有几分机灵劲。

只要唐牛儿肯答应，此事便是成了，想到这儿，王渥微微一笑，无不得意看了眼旁边的李汾，那意思分明再说，看到我怎么做了吧，多学着点，足够你日后受用的了！

但王渥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意气满满时，对面，唐牛儿连同那副将的脸色，却是刷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唐某此次奉俺家大统领令来，全是为了密县八千弟兄谋个出路，至于甚鸟提控，俺唐牛儿不稀罕……方才各位的说笑，俺大可以不去计较，但你们若是连俺八千弟兄饭碗都不给足，那俺也没必要再与你们再多费口舌……至于各位所给条件，俺自然回亲自回报俺家统领，告辞了……”

意识到今日再难谈出什么结果，唐牛儿也不想留在此地，再与众人扯皮。只见他对身后副将打了个手势，遂与众人告辞一声，扭头就走。

他这般说走就走的强硬态度，反倒让在场的众人有些不适应了。

对方既然赶来投效，按理说不是应该是求着自己的吗，怎么倒成了自己非要开出天价，求着对方留下来了。入娘的，这双方身份转换的也太快了吧！难不成，这唐牛儿真的有所依仗，这才敢有恃无恐？

正在王渥等人惊讶之际，一旁早就看唐牛儿不顺眼的石抹成宏，立马就跳了出来，喝骂道：“呸，员外郎还未说话，你就敢走……来人呐，将他们拿下！”

他方才给王渥面子，这才象征性的对唐牛儿低头示弱，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就将对唐牛儿的成见放下来，眼看对方不识抬举，反倒正中他的下怀，就见石抹成宏声音刚一落下，一直守在衙堂外的两名军汉，已经一左一右，双双从大门口迈步进来。

这两个军汉正是那石抹成宏的从军中挑出，跟在身边护送王渥等人的心腹军士，二人虽不是五大三粗，却也是长得虎背狼腰，彪悍异常，随便一个，放在战场上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精锐，绝非眼下郏城里那些老弱留守士兵可比。

他二人全程都守在大门外，多少也听明白了堂上的争执，是以全程都持械以备，唯恐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状况。

再后来听石抹成宏的喊声，自然就是大喊“束手”，然后拔出了腰间的跨刀，冲到了唐牛儿跟前。

如此一幕，却把唐牛儿看乐了，只听他嗤笑一声，竟是一个跨步，就抢在了正要动手的副将跟前，与持刀的两个护卫撞在了一块儿。

那二人正待动手，却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劲风扑面，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便已经被巨力击中了刀柄，双双震飞了出去。

“几位大人退开，此人有些门道，待俺来会会他……贼斯，吃俺一记茶壶！”

看到手下心腹在唐牛儿面前，就连一招都没撑下来，便已经横飞出了衙门，石抹成宏脸上头一回露出了些许凝重。

只见他身子一晃，乎是想也不想，就抄过一旁案桌上的茶壶，照着唐牛儿的面门使劲砸了过去。不但如此，就在茶壶飞出的瞬间，他脚下动作更快，整个人只是微微一顿，继而就如同离铉的箭一般，直射唐牛儿面门。

显然，从刚才的交锋中，石抹成宏已经看出了唐牛儿勇力远超常人。对付这样的人，普通过招是没有用得，唯有以雷霆之势，乘着对方分心的刹那，将其一举拿下，方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