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6:2大胜阿贾克斯，克里斯蒂亚诺还一如‘历史上的他’一样玩了个大四喜，唯一美中不足的顶多是让对方进了两个球而不是一个——但是如果考虑到拉莫斯不在场，这个结果也就连瑕疵都称不上了。

‘战无不胜的皇马，战无不胜的穆里尼奥，战无不胜的罗纳尔多！’刻薄的、永不满足的皇马球迷组织负责人费尔南多先生像所有的狂热粉一样，在克里斯蒂亚诺的r下抒了自己此刻唯一的感想，‘我们唯一的追求是三冠王。’——大哥，你的想象力为什么如此丰富？

‘没有人能战无不胜，除了克里斯蒂亚诺。’

‘银河战舰起航，我甚至看不出方圆一百里以内有它破除不了的冰川。’

‘没有第二家俱乐部配得上克里斯蒂亚诺的完美，也没有第二个克里斯蒂亚诺配得上皇马的成功！’

‘皇马这个赛季只有两个任务，打败巴萨和拿冠军。’

顾北看着最后一条评论，十分忧伤地看看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的那两篇文章，《皇马：列王之王》和《罗纳尔多：不为击败全世界，只为一直做更好的自己》，一番内心挣扎之后，她还是把第二篇复制粘贴到了博客上，同时稍微更改了一下简介。

‘suary：这场比赛胜利之后，皇马已经确认了小组赛第一到账，但对于银河战舰的头号利炮罗纳尔多而言，所有的第一、成功都和失败一样，只不过是通往更完美的自己和更完美的团队的路上的一块砖。连穆里尼奥自己都承认，罗纳尔多对于完美的渴望，也是皇马前进道路上的动力。’——在围观群众情绪低落的时候要点把火，但在他们都热情饱满的时候则要倒盆冰水、灌点鸡汤。

“如果我说过这句话，那我表示道歉。”

站在更衣室角落的顾北被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手一哆嗦，直接把好不容易粘贴过来调整好格式的文章全删了。

“穆里尼奥先生！”顾北手忙脚乱的恢复并抓紧送了文章，试图抢占评论界的沙，“麻烦您下一次不要在我背后吓我好吗？”顾北看上去有点儿心塞，“再说，在这样一次大胜之后表扬一下自己的前锋也不是什么坏事。您自己不是也说过，好胜心和野心是克里斯蒂亚诺身上您最爱的两点？”

“我并没说过反对你这么写。”穆里尼奥看上去心情不错，“几场大胜之后，全队都值得我赞美——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句也可以加上。”

“已经完了，来不及了，不过明天我可以出一个专访什么的，所以，您有时间吗？今晚抽半个小时给我？”顾北想到了涨粉的新办法，“趁着最近球迷心情好，多树立一点儿正面的、光辉的形象，以后万一遇到不顺利也好处置。”

穆里尼奥对于顾北这种极度悲观主义的典型代表表示非常难以接受，“说真的，在这个持续大胜的时间点上，你说点好话赞美我一下不好吗？为什么你每天都在想输球？”

“我非常希望您能持续连胜，但作为一个宣传助理，我不得不把所有最糟糕的情况都想到了。”顾北严肃地说，“对了，您不考虑赞美一下您的前锋们吗？”

穆里尼奥乜斜了顾北一眼，“要让我赞美克里斯蒂亚诺就直说，为什么要用一个欲盖弥彰的复数名词？这样会显得你比较博爱吗？”

所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脑残粉的形象咯？

顾北看看穆里尼奥，内心十分抑郁，“不，这就是一个诚实的复数名词。我就是指您的所有前锋，所有——总是单独拿克里斯蒂亚诺出来夸奖的话，恐怕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而联想，是记者少数的职责内任务。”

“那我授权给你，你可以随便写写。”穆里尼奥随便挥了挥手。顾北听了这话看上去十分欣慰，“真的吗？太好了，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篇文章，我到您的邮箱了，如果您觉得没问题，那么我明天早上就可以了。”

穆里尼奥看看顾北，“我觉得，实在不行的话你干脆一口气告诉我，你接下来几天都打算什么好了……反正也不是真的需要我说什么。”

“我会给德比战造势，”顾北笑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另外一件事想跟您说。是关于……克里斯蒂亚诺的。”

“不，别告诉我你们俩吵架的，如果是这样我是绝对不会管的。”穆里尼奥当然知道顾北不会干这种缺心眼儿的事，所以他也只是看看更衣室另一头刚从浴室出来的克里斯蒂亚诺，随口开了个玩笑，“尤其是，如果你们吵架的理由是小桑德斯先生的话，我就更不想听了。”

顾北干笑了一下，“不是。不过我觉得从心理角度上来讲，克里斯蒂亚诺最近的确出现了一点儿小小的情况——恕我直言，他最近让人觉得暴躁到如果不随时盯着的话，甚至能跟自己家里的狗吵起来。如果让我说这是为什么的话，那毫无疑问是因为巴萨和梅西先生。”

她显然没注意到穆里尼奥的重点在于‘小桑德斯先生’。

穆里尼奥皱皱眉，伸出手示意她先不要说下去，然后趁克里斯蒂亚诺不注意，拉了一下顾北的胳膊肘把她带出了更衣室。

“你继续说，他很受这场比赛的影响？”穆里尼奥也显得重视起来。

“虽然克里斯蒂亚诺拒绝谈这个，但是依我所见，他非常受‘梅西’这个名字的影响，如果让我说的话，我认为他最近的爆炸式表演也和国家德比临近不无关系——也许您会觉得我这么说太过分了，但实际上，我认为就是这样的。梅西先生年初力压克里斯蒂亚诺获得金球奖，这件事，我觉得克里斯蒂亚诺始终都没能完全放下。尤其是，当他的个人对手也是最大的俱乐部层面上的对手的时候。死敌这种戏码，外人看起来有多惊心动魄，当事人也就多难以释怀。”

穆里尼奥抱着臂站着，看上去也有点儿担忧，“你觉得这会影响克里斯蒂亚诺在德比战的表现？”

“百分之一千。”顾北的眉毛快拧成了一条直线，“过于急躁、过于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都不是通往胜利的道路，我说的对吗？”

“有道理，但是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我以为我只负责提出问题，然后你们来解决问题……顾北一阵无言以对之后，说道：“安慰他一下？然后，我还准备了一篇文章，写梅西和克里斯蒂亚诺的，希望能从外部给他降压。”

“怎么安慰？‘克里斯蒂亚诺，相信我，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前锋’。”穆里尼奥不失戏剧性地表演了一下，“考虑到我是他的主教练，你觉得他会相信我这句话吗？得了吧安，在安慰他这件事上，我投你一票——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最好是你去安抚他。”

顾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的抬头纹都要深了，“穆里尼奥先生，我们是在谈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要是能解决他的心理问题，我早就去做那种一个小时收费好几百欧元的心理医生了，干嘛还在臭烘烘的、充满了男人汗味儿的更衣室做苦力？”

穆里尼奥看上去被那些修饰词伤害了，他质问道：“什么叫做臭哄哄的？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少女愿意来这个臭哄哄的地方看看她们的偶像吗？”

“我们不是在讨论更衣室的气味问题。”顾北意识到话题被带跑了，“总而言之，我可不知道怎么解决克里斯蒂亚诺的心理难关。我只是非常负责任的把我的感觉告诉给您，希望能提供参考，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顾北毅然甩锅。

“是的，你提供参考，而我负责提供解决办法。我的解决办法，就是你去安慰他——怎么样？逻辑非常清晰吧？”穆里尼奥心情大好，“坚持一个中心论点就可以了——让他相信，他们是两个人，而任何两个人都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根本不可以相提并论。再说，要做就做一个傲慢的天才，别一天到晚拿自己跟别人比。”

“而且，安，你知道吗？我觉得那天伊卡尔跟我说的非常有道理，他说，‘一把锁只有一个钥匙’。”穆里尼奥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北。

顾北愣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