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白食
不出一天,南虞就接到了沈清月要携苏氏去蜀绣云裳做衣裳的消息。
听闻还是沈清霖帮着劝说,苏氏才勉为答应前去,南虞已是连冷笑都懒得欠奉给那二人了。
她将手里的茶盅轻磕在桌上,从椅上起身,与稳冬问话,“我吩咐下来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都妥当了,地下赌场那边,江总管也亲自领人盯着呢。”
稳冬上前得几步,语气间十分郑重,“蜀绣云裳这边,按您的吩咐,特地打出限时优惠折扣,吸引来了不少世家夫人与姑娘,这几天都能撞见沈小娘子上那里摆威风,应当,很快就有好戏瞧了。”
南虞唇边噙了抹笑意,“走,咱们也去瞧个热闹。”
“这……不好吧?”稳冬有些愣了,不是说这些个事完了,姑娘就要趁机“大病一场”离开这沈家么,这会儿却精神饱满的出门看戏……。
“叫上敛秋,咱们悄悄的从西苑后门出去。”
南虞不由分说的道:“这里就让阿嬷帮我应付着。”
敛秋是她身边另一丫头子,虽说没有稳冬这么妥贴能干,可她性子活泼,最主要的是会武。
这是阿爹不放心她,在她七八岁时就配给了她一个会拳脚功夫的丫头子。
可惜她上辈子不懂得珍惜,南家的堂婶娘林氏说南家有船要出海,她需要一个会武的丫头子贴身陪着,特地前来和她借人。
她想着出海一趟也没两个月就能回京,毕竟婶娘也是帮着忙乎南家的生意,她没理由拒绝不借。
只是这一借,敛秋就再也没能回来。
林氏的说法是在海上遇到了劫匪,敛秋与劫匪打斗的时候受伤,双双坠了海。
后来她才醒悟过来,不过是林氏早已和沈家沆瀣串通一气,两家要瓜分掉她南家产业,才要除掉她的身边得用之人。
至于稳冬,与她感情颇为好的敛秋没能回来,她终日抹泪伤心。
后来又碰上沈府二公子沈清或调戏于她,要纳她为第八房小妾。
她当时身子已开始病,自觉已没有气力保全这个丫头,只能匆匆给了她一笔银钱,责令她赶紧离开了沈家。
她临走之时放心不下她,抹泪跪地朝她磕头,直磕到额门鲜血淋漓都不愿意离开的那一幕,至今她都忘不掉。
说来,这都是她对不起她们。
这往后的一辈子,她指定会好生对待她们二人,不再犯那种混沌糊涂,让自己有丢掉她们的机会。
“姑娘。”敛秋被稳冬叫来后,见到主子似是神思已走远,便上前笑唤得一声,“真的有热闹瞧?”
自从知道姑娘铁心要脱离这刻薄的沈家,私下里,她们已不再用少夫人这一称呼了。
南虞回过神来,见她颇为英气的一对剑眉扬起,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兴奋,她忍不住抬手捏了下她圆润的小脸,“对,带咱们敛秋看戏去。”
沈家的管理十分松散,西苑那里因为破旧,并无人在那里居住,后门附近就仅守了一位嬷嬷。
南虞这几天,早就让乳母柳氏与这位嬷嬷套好了交情。
是以她们主仆几人稍稍掩藏一下行踪,绕小路进入西苑,那位嬷嬷就主动打开了门锁让她们出去。
到了外面,绕路走上一段胡同到得中大街,再拐个弯就进入了南家产业下的一个银饰店,这会子是晌午,周围颇为冷清,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掌柜在噼啪的打着算盘入帐。
南虞与这里的张掌柜算是熟识,毕竟之前在南家的时候,每隔上三月,这些店铺都得统一汇报结一次帐,她跟在南家老爷身边,自然见的人就多了。
南虞简单与张掌柜说明了来意,很快就坐上了他临时安排的一辆不起眼的青帘马车。
马车飞快奔出中大街,踏着青石板路走上小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京城繁华的西大街。
这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偶尔还夹杂着几声高亢的叫卖声传来,到了这里,马车已是越走越慢,好一阵才辗转到蜀绣云裳店铺的后院门。
主仆几人下车,悄然由后院入店铺,上了二楼的雅间。
由于蜀绣云裳平日里接待的都是贵人们的生意,整个店铺装潢得典雅而大气。
一楼挂有各色样品衣供选订制,更有那精制的成品衣能现选现买。
二楼是雅间,供有特色糕点与茶水,还有软榻供贵人们稍为歇息。
有趣的是,雅间有两面窗,一面窗向大街,而另一面,则设在里侧,套了薄如蚕丝的上等白色蜀锦,从外面丝毫看不见雅间里的景况,从内却能清晰无比的望见外面,甚至能看到楼下来往的客人。
正是这一特色,吸引不知道多少的贵人前来尝试观摩。
南虞此时便是站在了这窗前往楼下看。
方才她们几人是后院另一隐蔽的楼梯上来的,倒是不知道客人已是这般多了,看来特地打出的限时优惠折扣效果真不错。
许多的夫人带着自己家的姑娘正在挑选,而店铺穿着统一淡蓝衣袂服饰工作的娘子们正忙着给介绍蜀绣与样式。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好生招待我们!”不过片刻间,楼下就传来了沈清月带着傲气的声响,“我们要订制衣裳,要你们最好的裁剪师傅和绣娘,否则我可是不认的。”
“阿月,你别嚷嚷,不用最好的,这里的衣裳都很好。”苏诗婉没想到随她来这里,她会这么在店里横行霸道。
她是那商户女的小姑子,那商户女恐怕再不喜也只能忍了。
然而她现今对她这个好友冷淡,谦之又对她有欣赏,只怕那女人忍不下。
“苏姐姐,你怕什么,我已来过这里好多次了,哪次掌柜都得听我的。”沈清月说着就得意的笑,“一会绝对让你满手而归。”
“阿娘,又是她,真讨厌!”高丞相家的小孙女高芷嫣忍不住抱怨,“前两天就碰到她,非要抢了我看中的一套刺绣桃花裙。”
“许是她花的银子多。”高夫人轻拍得一下女儿手,“莫气,咱们再挑挑,会有更好的。”
“我前儿也碰见她了。”旁边另一家的夫人接话道:“听闻这是沈定候府的姑娘,是个吃白食的,她可不付银子,拿走的可是最上乘的衣裳,一套可值上百两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