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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这是我的学妹

时间在期待,忐忑,幸福中流走,时光荏苒,冬天的脚步近了。

我似乎格外怕冷,衣服穿得多起来,偏头疼也开始不时光顾,张清说要带我去治治。他说读警校时的一位学妹出自中医世家,爷爷更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治疗疑难杂症很拿手,一天只接待五个病人。

偏头疼的原因多种多样,我差不多从娘胎里出来就头疼。长大后,大姨妈一来或者受点风寒,我就疼得恶心呕吐,像条死鱼一动也不敢动。吃的中药和西药堆起来要装几大车,妈妈还按照别人给的偏方,专买猪的杀口处和天麻炖了给我喝了好几年,一直成效不大,反倒搞得我闻到中药就蹙眉。

现在,父母不在身边,我也投机耍滑,不大理会它,实在疼不过就买点西药了事。我本来极不情愿跟张清去的,那地方隔几百公里,来回差不多要一天,不如躲在热乎乎的被子里看书快活。禁不住张清一再游说,并许诺种种美食和风景,更加上我想像着在外地过夜时的旖旎情调,我就欣然上路。

总体上说,我是一个比较宅的女孩子,张清常说我好养活,物质贪恋少,精神要求多。送我一本书绝对比送一套装饰品有用的多,所以他每次投我所好,几套书就可以忽悠的我溜溜转。

仔细想来,我和张清还没有一起出过远门,就当出行旅游吧。

我们选好一个双休日,大清早就上路了。张清本来邀约秦俊江同行的,可那家伙贫嘴说不能跟着去当电灯泡,死活不愿意。这也好,他那张嘴犀利毒辣,常常让我无处遁形,我刚好落个自在。

一坐上车,我就鲜活起来,对着窗外起伏的连山乌啦啦地惊叫。我们老家是平原,到处一望无垠,视野开阔。每次,看到这里的山峰黑压压地连成一片,暗无天日地遮挡住人的视线,我就郁闷得想要大吼大叫。

张清担惊受怕地揪回我妄图伸出去的脑袋,锁上中控,递过来条毯子,命令我睡觉。他的车性能好,哪怕路坑坑洼洼也如履平地。张清很自律,除了公事,他基本不开单位的车耀武扬威。

好不容易逮着作威作福的机会,我哪肯服他的管教。我一会儿扒拉扒拉安全带,一会儿探起身子抚弄他的喉结,逗得他尽拿眼睛觑我。

我瞧着他面红耳赤的窘相,裹着毯子得意地笑,直到上了高速公路,才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

下了高速,远远的,在料峭的寒风中,一位女子正翘期盼。

这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女子,清丽秀雅的脸上明眸善睐,顾盼有神,淡雅修身的粉红色连衣裙,使她的身材显得玲珑有致。她的美不同于李艳的妖娆,也不同于陈彩霞的肤浅,这是一种端庄大气的美。

容貌倒在其次,关键是她光华内蕴,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力。如此的女子最让人赏心悦目,即使不能和她成为朋友,也不想成为她的敌人。

在初冬的路口殷殷盼望,楚楚动人,更让人怜惜。那一身红裙扑面而来,我竟有些自惭形秽。

“这是我的学妹,钟丽华。”张清吱的一声刹住车,快步迎上前。

用得着跑这么远来接吗?热心的太过了吧!我一面暗自腹诽,一面磨磨蹭蹭地跟在张清身后。

“这是小枫,”没等我酝酿好表情,张清一下子拽出扭扭捏捏的我,我原本还想装一装小家碧玉的。

钟丽华直直地审视着我,目光里有深深的迷惑和不解,许久她才冷静但不失礼貌地说,“认识你很高兴!”

我没有握她伸过来的手,两个女人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用太官方的礼节实在是迂腐透顶。再说看她一身红裙,满目含春,一笑一颦围绕着张清打转,我有点不爽。凭直觉,这是个对张清怀有想法而且不一般的女人。

不知道是因为张清喜欢,彩云姐才爱红色;还是因为彩云姐爱着红色,张清才喜欢。但钟丽华一身红裙,又是几个意思呢?同样是身着红衣,她和彩云姐可是各有千秋,彩云姐是朝气蓬勃,她是风姿绰约。但此时,我有点讨厌这种颜色了,大概我有点厌屋及乌了。

再看我自己随便梳着个松马尾,粗布牛仔裤,特别打眼的是脚蹬休闲运动鞋,和钟丽华的过膝羊皮长靴一比,真是相形见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不修边幅而懊恼。

钟丽华原准备安排我们休息的,张清征询我的意见,我不假思索地说,“还是先看病吧。”

看完病好打道回府,我一点也不想多呆,我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根本不需要用导航,张清轻车熟路走得很顺畅。我闭目养神装睡,主要是没共同的话题,不知从何说起。

“师兄,你记性真好。”钟丽华在后座惊异地赞叹,把头朝我这边凑凑,“你不知道他仅仅陪彩云姐来过一次,就记得路了。后来他陪彩云姐的爸爸来就不用人带了。”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不用人带你还跑大老远地来迎接,那要是用人带你不就跑家里去请了。再说,你干嘛老在我面前提彩云姐,分明有些居心不良。

“累了?”张清见我兴趣缺缺,亲昵地拍拍我的肩。我恹恹地点点头。

车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诊所前停了下来,我们掀开厚厚的棉布帘进去,室外的阳光被严严实实地阻隔在门背后。

一位耄耋老人精神矍铄地坐在桌子后面,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他背面的墙上高高地挂着一面锦旗,写着“悬壶济世,医术高明”几个大字。

我一声不吭伸出右手,接着又是左手,他专心诊脉,若有所思,最后还让我伸出舌苔。看这阵势好像真的是有两下子,不知道把我的病猜的准不准。

外国人一般都瞧不上中医治病,觉得是巫术,故弄玄虚。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如此。西医诊疗从问症状开始,透视化验,甚至穿刺剖腹,看得见摸得着。中医望闻问切,主要靠拿脉,看病就是一个猜字。病人是最权威的主考官,医生猜对了,才会心悦诚服,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医生。

“寒气自小郁结,血管缩张功能生障碍,疼痛位于左侧。作时,从眼眶,太阳穴一直延伸到整个头部,很剧烈。像火烧,像刀割,同时怕光,怕嘈杂声,严重时恶心呕吐。”

老爷爷说得有板有眼,唬得我一愣一愣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我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不虚此行。

“天麻15克,桃仁6克,生地10克,茯苓,白芍,白芷,川芎,丹参,蔓荆子,当归尾各12克,”老爷爷慢条斯理地开着药方,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一些药材,最后还着重强调,“要用水煎服。”

ygod,长串一溜听起来都头疼,喝起来更是要人命。我难受地撇撇嘴,像受伤的小猫咪哀怨地望望张清,他握握我的手,以示安慰。

拿了药出来,吃午饭还早,钟丽华热情地要陪我们逛逛。其实难得与张清出游,私心里,我还是想与他独自行动的。看在她好心为我导医的份上,对她的自告奋勇我就不好意思拒绝。哪能过河拆桥呢,尽管她可能心思多半不在我身上。

这个地方是s城辖区内的小县城,盛产绿松石。绿松石又称松石,因形似松球色近松绿而得名。有些人佩戴着沉静淡雅,能够彰显出不凡品味。

狭窄的街道两旁很多店铺都挂着经营绿松石的招牌,粗略一算估计有一百多家。店主一见我们,就眼绿光,争先恐后地招揽,拉扯着我东倒西歪,我的脚根本不知道往哪一扇门迈。张清紧紧地把我揽在怀里护着,担心别人踩着我。

钟丽华大约是县城的名人,不断地有人招呼,“钟警官,进来看看,保证价廉物美!”她把我们带进了十字交叉路口,名为“遗绿”的小店。

各种颜色和形状都有,淡蓝色,绿色,带绿的苍白色,椭球形,葡萄形,枕形,看得我眼花缭乱。每一件都巧夺天工,让人爱不释手,不知道选哪一件好。犹豫之间,一尊眯眯笑的大肚子弥勒佛让我眼睛一亮。

精明的店主马上推销,说得天花乱坠,“您可真是好眼光,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您带上它准保沾满福气,平安富贵,家庭幸福。”

没等我表态,张清就让店家开票,满意地说,“就是它了,讨个好彩头。”

还警察呢,尽是唯心主义那一套,不过呢挺对我胃口的。我虔诚地戴上,似乎好运已经附体了。

钟丽华算得上是不余遗力的东道主,七弯八拐领我们到一家私房菜馆吃午餐,热情周到,得体大方。

“师兄,加一个韭菜盒子吧。”菜刚点完,钟丽华补上一句。

我一听连连摆手,“干嘛非点它呀,好吃是好吃,味儿大了点吧。”

“你不知道吗,师兄是北方人,最喜欢这个了。”钟丽华似乎很惊讶,挑着眉问过我,又侧身对张清说,“师兄,你以前和彩云姐来可是很爱吃的。”

房间的气压骤然低下来,我的心猛地一沉,突然不想说话了,觉得能说会道的钟丽华此刻很碍眼。

拜她所赐,我没了胃口,无精打采挑了几筷子,悻悻地去卫生间。等我回房间时,却没有找到他俩,走了?

我穿过院子的长廊,准备到门口和他俩汇合。不远处长廊转弯的地方,借着铁树的遮掩,站着两个人,正是张清和钟丽华,好像在争论什么。

我不动声色,悄悄地潜过去,躲在圆柱子的后面偷听。

“为什么是她?我哪点比不上她?我等了你八年,你为什么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存在?”钟丽华痴痴地望着张清,目光里含着埋怨,更多的是倾慕,“陈彩云在是这样,她不在了,还是这样。”

钟丽华抿着嘴,手盖住眼睛,轻轻擦拭。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一下子紧张起来。我迫切地想知道,张清接下来会如何做。

他抬了抬手臂,不知道是想抱住她,还是想给她拭泪,最终啥也没做,放下了。

“感情是讲究缘分的。你是一位好姑娘,可能我不是你对的那个人,你以后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一半的。”

我的心开心地恨不得蹦出来,按捺好久才开始正常跳动。我不动声色地绕过去,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你们动作够快的,早出来了。”

钟丽华飞快地抹抹眼睛,故作自然地回答,“是啊,没有等你,你不要见怪。”

我对钟丽华的尴尬视而不见,像只赖皮熊扒上张清撒娇,“我们快回家吧,我都归心似箭了。”

张清诧异地摸摸我的额头,不可思议地问,“不是说住一夜吗?变卦了!”

“外面多不习惯啦,家里舒服啊!”我傻呀,把自己男人放这儿让人觊觎。

钟丽华依依不舍离开后,我在车上黏着张清不撒手地偷着乐。

他莫名其妙,脸贴上来,轻啄一下我的红唇,“病了,没烧哇?”

“别动,让我抱着你!”我抱着他的腰,死劲往他怀里拱。

让我就这样抱着你,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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