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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想好了

“Yah,那我要当花童!”阳阳雀跃欢呼,又不自觉地喧哗起来。

西餐厅里静谧安宁,我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阳阳突兀的声音骇了我一跳,把我从回忆中蓦然惊醒。

这还讲不讲点公共秩序了,大庭广众之下,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就大声嚷嚷!我瞪了他一眼,嗔怪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示意他保持安静。

“妈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阳阳将脖子往他老爸的怀里一缩,揪着个小脑袋胆大包天地与我犟嘴,“爸爸,你看妈妈那凶巴巴的样子,要吓坏阳阳的!你要为阳阳做主噢!”

几天功夫,这娃娃被张清娇惯得没边没形,居然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找撑腰的靠山。他以为有了他老爸的庇护,就可以公然挑战我的权威?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惹毛了我,我连他老爸一块收拾。今天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就暂且放过他吧,等回家以后,我得重新给他立些规矩。

今晚也难怪他激动异常,因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实现他多年夙愿,当然喜不自胜。当初在老家时,阳阳看到和他同龄的小朋友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别人的婚礼上充当小花童,羡慕的不要不要。

他瞅空就问我,“妈妈,我们家的亲戚怎么到现在也没人举行婚礼啦?要不你再结一次婚,让我过一过当小花童的瘾呗!”

他那敞敞亮亮的天真的童言童语,让我哭笑不得。他以为结婚典礼就像扮家家酒一样稀松平常,哪里会想到结婚就意味着责任和承担,又哪里知道自己可怜的妈妈除了持有一张苍白的结婚证,当年连一个像样的结婚仪式都没有举行。

“我看,要不你们两口子国庆和我们一起办个婚礼吧?”秦俊江突奇想提议,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居然牵强附会想到这一点。

我真不知道他们的眼睛是干什么吃的,从哪里看出来我今生就非张清不可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难道就非要在张清这棵不靠谱的歪脖子杨柳上吊死,简直是好笑!

“谁说我要和他补办婚礼了?我们明明正走在解体的路上!”我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张清原本一门心思替阳阳切着牛排,听了我的话之后眉眼霎时暗沉,瞳孔紧缩,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锐利的目光隐约透出危险的气息。

“先吃饭吧,别的以后再说!”茶餐厅气压瞬间低沉,淼淼悄悄在桌子底下扯扯我的衣角,示意不可冲动。

秦俊江眼见势头不对,这股暗火又是他无意之间挑起来的,只好急忙跳出来附和淼淼的说辞,“对对!”

我对张清的陡然变色不予理会,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犯得着在公众场合和他横眉冷对吗?我倒是有点搞不懂张清的做法了,以前那样淡定内敛的男人,如今幼稚得像他的儿子阳阳一样,芝麻大点的事情,就搞得草木皆兵,脾气焦躁的不得了。未必他还是在逆生长,越活越回去了?再说,我也只是一针见血指出了我们之间的实质问题,像我们这种要死不得活的关系早八百年就该处理干净了,拖拖拉拉牵绊到今天已经很不应该了。

秦俊江讪笑着站起身,顺手给张清倒了一杯酒,试图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秦俊江,你少折腾他啦!”我不自觉地按住张清的酒杯,忍不住训斥一句,“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痛,喝什么酒?”

秦俊江和淼淼不约而同地朝我狡黠一笑,仿佛识破了我和张清之间多大的奸-情似的。

“明明还这样担心我,还敢说和我解体?嗯?”张清的声音低低的,餐厅喧闹,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却一字不漏地落进我的耳朵。

他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仿佛催眠一般,令我怔怔的,半晌无法反应。我低下头,避开他炙热的视线,想转移目光,他却不给我机会。他伸出手臂自然地揽住我的腰,还不忘将我的左手握在他宽厚的掌心里。

这个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和阳阳一样不分场合,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一气。我什么时候默许他挨近我了?我不着痕迹地挪开一点距离,躲开他的触碰。

哼,看不出来,他自我感觉还蛮良好的,我啥时候担心他了?我只不过顺嘴那么一说,他居然自作多情地从中看出我关心他的意味来。看来张清这种自恋过头也是一种病了,得治。

“淼淼,过去的一切,你真的都放下了吗?”

吃完以后,张清开车送淼淼和秦俊江去酒店过夜。临上车时,我故意落后几步,和淼淼并肩而行,低声地问了她一句。

我的这个一切,包含内容比较宽泛,先指的是淼淼那场心碎而无望的单恋,我怕她对此仍然还抱有遗憾和幻想。

有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相爱,就成为了生命中的过客,得不到的人难免有些挫败感,难免还要不甘心地去争取一番。

我是极不赞成淼淼沉溺于此的,因为那根本都称不上是一场爱恋,充其量只不过是彼时她年少,对一个薄情的男孩子萌生的一点懵懂无知的好感罢了,不值得她纠结至今。

另一方面也指秦俊江的朝三暮四、不肯安定的性格。虽然他多数时候能够对淼淼唯命是从,但始终像一个花花公子,改不掉喜欢泡女孩子的臭毛病,这大约是大多数男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吧。他自诩情场好手,在女人中间左右逢源,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淼淼之所以和他交往多年却不敢向他托付终身,大约是心里膈应这些,担心以后难以驾驭他吧。

“我想好了!”

苍茫的夜色中,淼淼神情笃定,一双剪水瞳子像黑珍珠一般,眸光中荡漾着潋滟的水光,满满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活在当下,最好了,难得淼淼能够有如此通透的认识。与其仰望那些不切现实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选择适合自己的、能够把握的那份感情才好。

“那我就放心了,淼淼,祝福你!”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不由地捏紧了一些。

两个陌生人进入一段婚姻生活,总要带有几分冒险精神,在柴米油盐的调和中,磕磕绊绊磨合很多年才能步调一致;有的人甚至不擅于经营婚姻,始终不在状态,那么分道扬镳也是难免的。

可我们也不能因为害怕婚姻生活中那些波波折折就裹足不前,淼淼和秦俊江本来也是两小无猜,如果今后能够彼此包容,相扶偕老,何尝又不是一段“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佳话呢!

淼淼下了车,我下意识地跟了出去,张清一把拉住我,“你也是太不识趣了,人家小两口上去卿卿我我,你去凑什么热闹?难道还想跟上去做个特大号的电灯泡吗?”

我对张清的调侃不以为意,仍然想和淼淼待一会儿。淼淼和秦俊江平常差不多都是形影不离的,又不是什么天各一方的牛郎织女,难道就差这一晚上亲热的时间了?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今儿就要来个第三者插足,上去和淼淼彻夜畅谈一番再说。我和淼淼才是难得见一面,好啵?我俩捂着被子搂成一团,说说女人之间的私房话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们回去了,妈妈!”阳阳赖皮地抱紧我的大腿不放,梗着脖子给他老爸帮腔,“你就让淼淼阿姨快点给我生个小弟弟吧,你就别搞破坏了!”

我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把我的阳阳急得成了啥样子,好像生怕我耽误他抱小弟弟一样。小小年纪,他在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准是他那个没正经的老爸灌输给他的。

张清在儿子的面前到底还有没有原则性,还要不要树立父亲的威信,怎么啥都敢和他说道。他多半想充好人扮个慈父,把那做恶人的份儿扔给我了。

不过,他们父子说的也有道理,秦俊江也老大不小了,秦叔叔早等着含饴弄孙,我今天暂且扬一次风格,成全秦俊江和淼淼吧。

我朝淼淼挥了挥手,一屁-股又在副驾驶位上坐下,顺便一计飞眼向张清横扫过去,张清似乎还挺享受这种待遇,神情愉悦地动了车。

“妈妈,我今晚可以去爸爸那儿过夜吗?”阳阳竟然得寸进尺,又提出一个过分要求。

“可以呀,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我说着作势就要下车,威胁人谁不会,只不过我以前不屑运用罢了。

“那就算了吧!”阳阳恹恹地住了口,噘着嘴不敢再吭声。

我料定他还脱离不了我的手掌心,晚上没有我的陪伴,他还做不到高枕无忧。

等到了我所住的小区,我抱了阳阳头也不回地就往家里走。

张清把车子熄了火,三步两步追上来,忽然伸出手,扣住我的肩膀,不让我避开,“别再动什么和我分开的心思。”他警告的话语很轻,但很霸气。

切,他算我的什么人,有啥资格在我面前拽得二五八万的,简直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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