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天要下雨
相国寺这事闹的动静不小,毕竟佛门净地是保平安的,居然禅房都让人给炸了,一来这事儿不地道,二来方丈面子上也过不去。
寺里那边已经来人告过状了,眼下不劝和,那皇帝就得两家各打五十大板,给相国寺一个交代。
打了臣子自己也心疼,除了和把稀泥,让他们往后少闯点祸,还能怎么着?
李存睿深吸气看了眼靖王,又看向李南风,拱手算是领旨了。
靖王还能有什么说的?得了便宜赶紧走呗!这边抓起晏衡便告退回了府。
就这么半日工夫,城里城外都知道庄严神圣的相国寺今儿被李晏两家的后辈砸了场子。
皇帝建国立朝拯救百姓于水火的热潮还没退呢,此刻犯事的主角竟是两位开国大功臣的儿女,街头巷尾便议得可热闹了!
不过正因为是开国功臣,也没有祸害到自己身上,因而百姓这个事件多数还是包容的,带着围观的态度,话题重点只集中在这李晏两位都是一等一的大丈夫,怎么就养出这么两个货来?
大家很多都还没来得及见过这两位长相,尤其是李南风,便少不了有人揣测着能动辙动手打架的姑娘,那德性八成跟街头李屠夫家的二妞差不多吧?
主要是实在想象不出来寻常喘口气都要手绢子捂着嘴的大家闺秀,一般也干不出来拳打脚踢这种活儿啊!
今日亲眼在相国寺看到禅房那幕的不止李晏两家,还有就近的许多香客,这其中就包括卢氏母女与谢家母女。
卢氏早听沈虞说过晏衡与李南风不和,今日亲眼见到,更坚定了要去李家走动走动的决心暂且不提。
只说谢莹回到府里,便坐在窗前久久未曾说话。
谢夫人拿签纸进来,见她面前一幅被面半日也未有动过的模样,不由道:“你还在想那件事?”
谢莹索性放了针线:“我今日才知道,人果然还是分三六九等的,这世上有像我这样的循规蹈距的闺秀,也有像胡霁月那样满心算计的人,更还有像李家小姐那样无所顾忌,做什么都有底气不放在眼里的人。”
谢夫人扬唇:“大千世界,自然无奇不有。那些达官贵人,百年世家,也不见得就个个光风霁月。内里不知道多少肮脏事呢。”
谢莹没说话。
谢夫人又道:“你今日见到延平侯世子了,觉得怎么样?”
谢莹面上有些不自然,轻抠着指尖道:“见他之前我有信心,毕竟我谢家在芜州也是响当当的人家。
“但见到他之后,我却很心虚。
“李家本就是世家,如今又权倾朝野,他看起来像是全然不在乎旁人,但是又处处仔细小心……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样的人,我自惭形秽。”
“傻闺女,”谢夫人坐过去,“你父亲说过,延平侯世子温和宽厚,知书达礼,是个最讲道理的人。
“他又不是不识人世疾苦,虽说家世不错,咱们是高攀,但我们谢家也不是那没丁点儿底蕴的人家,怎么就自惭形秽了?
“至少,比起李家那位小姐,你已经强了不知几百倍。”
谢莹叹了口气。随后又扬唇笑道:“想来若是有这么一位小姑子,也是很头疼的呢。”
谢夫人拍拍她的手:“再头疼也会要嫁出去。咱们悠着点儿来,胡家靠的是跟世子同僚的关系,不牢靠。
“你父亲在衙门跟李太师政务接触的多,机会比他们强。再说,胡家那姑娘也浅薄了些,今日之事,还好不是咱们出头,不然还没出声就让人家给摁死了。你记着引以为鉴。”
谢莹点头。
……
晏衡回府之后果然没再挨打,但却因为意外立功而从靖王那里获得了蹲两个时辰马步以及沿着府里的后湖跑一百圈的荣耀资格……
当天夜里靖王就带了半马车的东西上李家赔礼来了,吏部郎中谢奕正好在跟李存睿禀报这期各司任职情况。
李存睿听家丁禀报后,硬是留着谢奕喝了足足三盅茶,从谢父昔年如何两袖清风赢得传世清名说起,说到两朝官场,总结完了之后,被李南风递纸条来催请才又去往前厅陪客。
靖王说了一箩筐好话,这倒也没什么,反正最近他这嘴皮子也让晏衡给逼着磨出来了。
然后就拿出价值万两银子的礼单,虔诚地表示心中歉意,以及希望日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李存睿不差这点银子,主要觉得他掏银票的姿势还算有诚意……就勉为其难地替女儿受了。
李南风其实没晏衡那么幸运,在李夫人这里,她死罪免了,活罪难饶,因为相国寺方丈圆真除了跟皇帝告状,也到家里来了。
成悦是方丈的关门弟子,方丈虽然是方外人,但老和尚姜桂之性,硬是把李夫人说得从一言不发到脸色铁青承诺会有交代才离去。
李南风于是又双叕被禁足了……
天要下雨,娘要罚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李南风没忘记今儿进寺是干什么去的,谢莹今日没留下什么痕迹,但是既然有前事为鉴,她便是拼着失去一个李煦,也定要替李挚把关到底的。
谢奕到府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作为前世的亲家老爷,李南风对这位并不陌生。
谢奕在李存睿手下任吏部郎中,关键是此人并非毛躁肤浅之辈,李存睿敬重谢莹祖父的为人,对谢奕也十分欣赏,这点上说谢莹要比胡霁月难缠,因为这意味着李挚与谢莹见面的机会会增多。
李南风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趁着李挚如今还没留意到谢莹,赶紧斩断彼此念想是正经。
因此,例如此刻李存睿与他的闲聊也要想办法阻止。
夜里李挚进来给她送点心的时候,她说:“今儿跟胡霁月同行的还有一对谢家的母女,你记得吗?”
“记得。”李挚漫不经心的说。
能够受皇帝赏识,总不至于是个年纪轻轻就忘性大的人。就好比他跟胡霁月见过一面,就能立刻想得起她来历一样。
想当胡霁月,又不免想到她今日的窘境。李挚坐起来:“怎么,她也惹你了?”
天知道他至今还在为那句“未婚妻”而不时地生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