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 师兄师姐
历时三天的伽蓝拍卖会与被锁的几人无缘,不过因为闹得太大,太引人注目,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宋在野和林蹊,猜测林蹊的十面埋伏到底修没修成。
南佳人等千道宗修士,就成了人人都想交好的对象。
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早在来的时候,宗门师长就交待过了,所以,他们一个个,在新交朋友拐弯抹角说到师妹的时候,都不动声色地按了下去。
“家师妹是师长们的宝贝蛋,常年在宗门,不像我们,我们除了进阶,其他时间,几乎全在外面,说来,真是不好意思,林师妹的十面埋伏具体什么样,我们还真不知道。”
“你们就没有切磋过吗?听说你们千道宗有演功堂,几乎每个内门弟子都上去过,难道林蹊也没去过?”
“自然去过。”
南佳人原来的招牌笑容,因为来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渐渐消了下去,“不过,当时出了点意外,林师妹在台上被闵师兄打了脸,师长们一怒之下,就再也没让她上过台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为闵浩掬一把同情泪,还是庆幸,那一次后,林蹊真的再没上台过。
“这也太惯了,你们……”
“呵呵!”南佳人皮笑肉不笑地打断,“我随庆师伯一大把年纪,就她一个徒弟,惯一点理所当然。”
这混蛋是给七杀盟打听的吧?
哼哼!
南佳人在肚子里哼了两下,才要说什么,就听不远处,叶家叶湛岳笑声舒朗,“林蹊少时就贪嘴,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参加美食会的样子,那时候,她差不多十二、三岁,拎着个以道法编出的藤蓝,从街头走到街尾,每样东西都没放过,吃不完就装起来带着。”
“那时候,她修为多高啊?”
“呵呵!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
叶湛岳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几个月前,渲百前辈他们在灵界还未回去,她赚了我家不少灵石。”
“你们两家还有生意?”
“呵呵……自然!”
叶湛岳笑着拱拱手,“不好意思,有朋友在叫我。”他转到朝他招手的南佳人处,“南道友,什么事?”
“噢,也没什么,就是尚师兄那颗海鳗妖丹要到那边交换会跟人换东西,不知叶道友有没有兴趣?”
“当然!”叶湛岳朝她露了八颗牙,“我一直在找海鳗的妖丹呢,多谢告诉!”
杀神陆望居然执掌过修真联盟,这消息对叶家而言,虽不是灭顶的打击,确也差不多了。
哪怕他已经飞升仙界一万多年,可灵界有关他的传说,显然跟无相界一样的多。
林蹊跟陆家因为十面埋伏,很有香火之情,云华仙宗的棠华星君,就是她介绍去的。
叶家想取代陆家成为南方第一世家的心愿,在他这一代,几乎也成了不可能完成的心愿。
但是,在认输之前,该他叶家的,他还是要尽力争取!
七杀盟不是想打听林蹊吗?
千道宗不会给他们真消息,他手上却握着一个至关重要的。
叶湛岳忘不了,被林蹊讹去的一千五百万灵石,忘不了她逼着老祖下重誓的样子。
只要价钱合适,他没什么是不可以卖的。
区区不到一年的时间,林蹊再天才再努力,想跟五十年前就可以冲击元婴的宋在野比灵力,也完全不可能。
所以,不管他是卖,还是不卖,其实关系都不是太大。
不过,千道宗有人先知机卖好,那就看谁给的价钱更合适了。
叶湛岳笑咪咪地跟南佳人走时,看到不少修士的眼睛,在若有若无地瞟着他。
能修到结丹,参加道魔擂台大比的,都没有傻子,他知道,刚刚的话,已经让有心人注意了。
“叶道友喝酒嘛?”
南佳人路过食台的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他倒了一杯,“这一次的擂台大比,若我们都能取得好成绩,听说,无相联盟那边,也会给我们庆功的。”
她想说,林蹊与宋在野的一战,对无相界来说,非常重要。
不过,凭叶湛岳在叶家和太霄宫的地位,不可能不明白师妹林蹊的重要性。但他还是那样高调地跟别人大谈特谈师妹,肯定是在记恨数个月前,那一千五百万灵石的事。
南佳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叶湛岳。
毕竟是一千五百万,不是一千五百块。
而且林师妹跟叶湛岳,已经闹了好多次不愉快。
现在想要让叶湛岳闭嘴实在有些难。
“庆功啊?”
叶湛岳一口把酒闷下,笑意莫名,“我们无相联盟的庆功,能给什么?没有名次的,想要摸个万块灵石的奖励,恐怕都不可能。
有名次的,奖励也不可能超过百万。”
林蹊可是讹了叶家一千五百万呢。
还有仙鹤事件,几乎害他又从头修炼了一遍。
原本一直都是他吊打的陆家人,却反超了他。
所谓一步落,步步落,他进阶结丹比林蹊还差两个月,挑战陆从夏,若不是用了点心机,都要被她按在擂台上暴打了。
叶湛岳自问,他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林蹊的事。
找她查问叶家的天昊鼎,她若真是坦荡的君子,就应该把她的法宝拿出来让他辨明,而不是借机打叶家的脸,讹叶家灵石。
你不仁我不义!
“我才进阶结丹没多久,想要拿到好的名次,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叶湛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南道友若不想我说什么,叶某觉着,最好多拿点诚意出来。”
千道宗的人越跟他接触,七杀盟那边,可能就越会看重他手上的消息。
此时,叶湛岳还不知道,连肆早忠实履行当狗的义务,把他的名字在宋在野那里报过了。
“……”
南佳人慢慢放下手中的酒,一道透明结界,自然而然隔绝了外面,“叶道友,你变了。变得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哈!”叶湛岳大笑一声,“如果你是我,几经沉浮,差点仙路断绝,也会如我一般。”
“叶家……是无相的叶家,是太霄宫叶家,是道门的修仙世家。”南佳人想了想,只能稍带威胁,“图一时之快,于你于叶家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叶湛岳死死看了她一眼,“南佳人,你是在威胁我吗?”
“没有!”
南佳人摇头,声音诚恳,“我是跟你实事求是,宋在野是什么人?他是魔,你是道,自古道魔难两立,不管林蹊与他的对决,最后胜负如何,你做为道门修士,都不该在这时候,扯她的后腿。”
“我扯她的后腿?”
叶湛岳笑了,“道友看到了吗?有证据吗?令师宜法真人,这辈子出过几次千道宗,南道友想过,她为你出过一次吗?”
师父当然没有单独因为她出过门。
南佳人没想到,他会挑拨离间到她这里。
“我记得道友曾经说过,嫉妒,会使人面目可憎!”她叹口气道:“当时这句话,虽然不是对着我说的,可是我听到了,就一直拿来自省。”
嫉妒真是太让人可怕了。
看到叶湛岳现在的样子,南佳人唏嘘的同时,又不能不把他按住,“我不想为林蹊解释什么,她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叶湛岳,你真的想过,你现在的心态吗?
请让我把话说完。”
她打断他张口想插进来的话,“叶家有如今不容易,你得承认,林蹊的机缘就是好,说她是老天的亲闺女,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辟邪珠这样出现,我觉得夸张也夸张不到哪里去。”
她想告诉他,跟天斗,那是找死。
“别跟我说什么公平,这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有的人一出生,就站在了很多人奋斗一生也达不到的地方,起点高,未来就广。
林蹊是我随庆师伯的弟子,没有破障丹的时候,他就是无相界最有可能召唤出通天塔的修士,现在有破障丹,你觉得,他冲不到化神吗?”
南佳人一边劝,一边威胁,“我师伯可是把林蹊捧在手心上疼的,当初为了她,几乎把千道宗闹得人仰马翻。
太霄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化神修士,叶家……就更别提了。
这话我不是威胁你,我是在跟你说事实。”
事实啊?
叶湛岳好想磨牙!
好想把这个事实,磨得渣都不剩。
“你觉着林蹊跟宋在野有赢的可能?”
按下心里的万千情绪,他到底问出一直心存疑虑,最最重要的问题。
南佳人把自己的酒杯又端了起来,没有正面回答叶湛岳,“我渲百师伯能化神,是用了林蹊的破障丹,他老人家是什么人,我想叶家应该很清楚,他很疼林蹊。”
说到这里,她笑了,“你也说了,相比我这个徒弟,我师父更看重林蹊。这些年随庆师伯虽然没什么时间管她,可我师父宜法、师伯重平、师叔知袖、师伯致远、师伯厚来俱都把她当自己的弟子般疼着,甚至在某些时候,超过我们这些亲传弟子。
你觉得,他们舍得她被宋在野废了吗?”
至少,她是不相信的。
若不是害怕拍卖会上有她特别看中的东西,南佳人早跑赌档,在‘平手和赢’的地方,各押几十或者上百万灵石。
不管押中了哪一个,她都不会亏。
当初师妹才进阶,跟连肆对赌,她就拿大家卖妖兽肉的灵石押了师妹,替大家大赚了一笔。
“……行!南道友的话,叶某记着了。”
叶湛岳再次闷了一口酒,“刚刚你说尚道友的那枚妖丹,还换吗?”
“换!”
南佳人替师兄答应下来,“我们千道宗向来不惹事不多事,恩怨分明,道友有心,南佳人会记住的。”
她朝他郑重拱了拱手。
叶湛岳没有避,放下酒杯道:“海鳗的妖丹,对我有些重要,道友,请吧!”
两人笑着走向还浑然不知宝贝要易主的尚仙处。
……
陆灵蹊当然也不知道,她师姐帮她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自从回宗,除了修炼,就是训练,她一天也没休息过,现在难得有闲,干脆在封闭的包厢里,放出软榻。
“干什么?”
“休息!”
陆灵蹊也不是不想修炼,只是这里真不行,包厢看似封闭,可谁知道,主控那里对灵气异动什么的,有没有感应?
“我已经好长好长时间,没有睡过觉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呦呦姐,你也是吧?怎么样?我们一起找周公玩儿。”
“……”
余呦呦瞄瞄她不大的软榻,“宋在野的灵力比你雄厚,我觉得你现在还应该修炼,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灵力再雄厚,他现在也是结丹初期。”
陆灵蹊自然知道,他们的差距,“放心吧,我还有秘密武器。”
她还有灵气特别特别足,可能是混沌巨魔人酿制的黄金酒。
“还有秘密武器?”
余呦呦笑了,“那行吧,就容你歇一天。”相比于她,林蹊的修炼,更有烟火气,“八个时辰后,我们再一起修炼。”
“嗯!”
陆灵蹊翻个身,抱住软榻上暖暖和和的被子。
她这段时间,真是被宜法师叔操练的要死。
思过洞风煞比以前厉害多了,以前她只要顾着前面就行,这半年来,她还要防着后面的师叔,那日子……
陆灵蹊决定跟宋在野打完后,大睡个三天三夜给自己放假!
放完假,再把南师姐他们一个个的全赶到思过洞,大家有福同享,让他们也尝尝,她受过的苦。
阴了宋在野,他的那个老爹肯定坐不住了。
从呦呦姐那里知道,出声打断他们嘴巴扯皮的人,就是那位七杀盟的宋墨存宋长老后,陆灵蹊就怀疑,她想好好的在灵界修炼,会有些难。
去云华仙宗也不现实,这世上,人情难还。
修真联盟好像也不是个能为她撑腰的地界,所以,回头她还要跟隐在暗处的宜法师叔混。
哎呀!
陆灵蹊在软榻上的身体抖了抖,好像又陷在被剥了厚毛法衣,前有冻死人不偿命的罡风,后被师叔追杀的境况里。
她忙把被子抱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