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油尽灯枯
冷小熹说过，她最喜欢梧桐树的挺拔，看到梧桐树就会想到他漓博明。
而今，这棵梧桐树下，自己却孑然一身，身边空空，冷风嗖嗖，心亦如寒冰。
又一阵风掠过，树上的叶子摇曳着，出哗啦啦的声响。
冷小熹却不能跟自己并肩而立，看着最后一片树叶凋零。
心中感慨酸涩，漓博明重重的叹了口气出来。
小香子定定地看着他，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香子，你可以回去了，你回去跟皇太后说，只要她还住在宫里，漓伶想跟她住多久都成。”
漓博明没有回头，干涩的声音传来。
“是，太上皇，那……奴才小香子告退，回皇太后话了。”
小香子揖了揖身子，倒退了几步后站定。
“太上皇，您……您可要，保重您的龙体啊！”闻言，漓博明的身子一震，他好想回头去看，好想问问小香子，这句话是他想说的？还是谁叮嘱他如此说话。
可是，他却依旧的没有回头，努力地忍着。
小香子着从凝露园退出，临出门，他再次抬眼看漓博明瘦了许多的他，心中微酸。
肖焉自打从御花园回来，纠结着冷小熹的那番呵斥，心头一直不爽，方才小香子跟漓博明的对话，她可是一个字儿都不落的听进了耳内。
哼！藕断丝连，明明分开了，还纠缠不清，给谁看呢！
挪步上前，心中憋闷，不管自己用什么办法巴结、献媚都无法走进漓博明心中。
冷小熹到任何时候，都在漓博明的心里，没人可以替代。
冷小熹在漓博明这儿的任何要求，漓博明都会加倍的应承。
而自己虽然身居此地，却是不能随意的，跟漓博明见面。
比如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漓博明，看着他跟自己相距不过十米，甚至于只要自己往前走几步，伸出手来，便可拥住他健硕的身姿。
可是，这十几米的距离对于自己来说，这中间横亘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漓博明的心，对自己是封闭的死死的，毫无一点点缝隙。
漓博明身上所散出来的冷意，即便是相隔很近，他身上那份浑然天成的冷意，肖焉也深刻地感受得到。
“肖姑娘，外头冷。”肖焉的贴身奴婢上前，给她身上披上一件斗篷。
“你去把这碗茶，送到太上皇手上。”
肖焉一抖身子，斗篷落地，身体上的冷不算冷，心上的冷那才叫冷。
不甘心，屡战屡败的她，再一次不顾自己的尊严、脸面，也要去触碰眼前这个钉子。
“是。”
肖焉的话，小丫头怎敢违背，她胆怯的端着上好名贵的热茶，一步步的靠近那具伟岸霸气的身姿。
“太上皇，这茶是肖姑娘亲自……”
小丫头的话没落，漓博明浓黑的眉峰顿时凸起，原本深沉的黑眸精光一闪，怒气立时就写在了脸上。
“滚开！”
肖焉这是要干嘛？她是不长记性还是怎么？
自己不是多次的告诫她说，不许她靠近自己，不许她在自己的身上瞎浪费功夫。
她不长大脑么！
齿缝里挤出来的话语，叫小丫头的手一抖，滚热的茶水，险些溢出来。
“太，太上皇……”
“混账，还不快滚。”话毕，漓博明伸手一劈，滚热的茶杯就被他给打落到地上，茶盏里溅出来的热茶落到小丫头的手上。
“啊！”小丫头低低的呼了一声。
漓博明阴戾的黑眸微微一颤，眼睛不由地落到小丫头通红的手上。
肖焉闻声，似是寻到了机会，从暗处冲了出来，一把扭住小丫头的耳朵。
“你这个死丫头，是怎么弄的，怎么干点啥事都毛毛躁躁的。”
肖焉穷凶极恶地呵斥小丫头，转脸间媚笑便挂在唇间，手奔着漓博明而来。
“太上皇，您没被烫着了吧？”
肖焉如此，漓博明的心中，对她这个人更是升腾起无边的厌恶。
她是猴变的吗？怎么可以变脸这般快？
她明明就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并没被茶水烫到，她却还是假惺惺地试图靠近自己，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死活。
此事若是换做冷小熹，她处事的方式，定然跟肖焉不同。
她一定不会这么对待下人，一定会跑去房内，拿出药箱来，给小丫头看伤。
而她……
“滚开，离我远一些。”
漓博明心底厌恶至极，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转身离开。
“太上皇，你不能这么对肖焉，肖焉可是对太上皇无比衷心，太上皇在肖焉的心上……”
漓博明如此，肖焉的自尊心大受伤害，她冲着漓博明的背影，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身后的哭声，漓博明似是没有听到，此刻的他只想快一点躲进自己的窝壳。
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念他的小熹，想念那个近在咫尺，只要自己迈出一步，就能到达的地方。
可是，他却不能，这一步已经迈出，他便不想收回。
“太上皇，冷小熹今天说，她是山野中的枸杞，她不适宜住在深宫，你就别在对冷小熹抱有希望，真正爱你的人是我，是我肖焉。”
肖焉看着大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她心死，绝望。
恨意弥漫！
第二天，老佛爷身体欠佳，早上醒来的时候，很没有力气，就连丫头端到她塌前的粥水，她都挥手叫人端了下去。
冷小熹得知这一消息，背着药箱前来。
此刻，老佛爷的房间内外，齐聚了七八个太医。
冷小熹前来，太医们见到了她，无不脸色颓败，唉声叹气。
“怎么？老佛爷不好？”冷小熹没进门之前道。
“皇太后，老佛爷怕是就这几天了。”
心中一沉，冷小熹疾步走进房间。
满鼻子充溢着浓浓的药香味，房间内的人见是冷小熹进门，全都自动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卧在床上的老佛爷似是有感应，冷小熹进门，她便睁开了眼睛。
“是、是小熹？”
“老佛爷，是我。”
小熹紧走几步，来到塌前。
才不过一夜没见，老佛爷居然变化了这么多，花白的头似是失去了光泽，昨日还遍布皱纹的脸上，今日不知怎地，居然沟壑的皱褶被抹平，散出一股子灰败死亡的气息。
冷小熹伸手抓着老佛爷毫无热度的手，看着她那双努力睁开，光泽全无的眼珠，心中越的沉重。
她知道，老佛爷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看惯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她一眼便看穿，人之将死之前的景象。
“小熹，你看看哀家这把老骨头，不能帮忙，还竟添乱。”
老佛爷的话，冷小熹深切的了解。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一旦家里的老人病逝，这个家的成员，半年之内都不宜嫁娶。
眼下，赵国的太子完颜浩天今晚就进京城，若是老佛爷真的有闪失，那么这婚期就得改期。
“老佛爷，你快别想那么多，你的身子没事。”冷小熹挤出笑来道。
“真的？你说，哀家还能看到琢儿嫁人，能挺到那一天？”
“当然，我是谁？老佛爷不仅能挺到那一天，还能身体康健，活到百岁呢！”
“真的，小熹你不是哄哀家玩？”
老佛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枯竭灰败的眼睛里，簇拥着星星点点的火花。
“小熹，哀家就相信你说的话，哀家还要看到钰儿的儿子出生，还要看到燕国昌盛，还要看到你跟……”
老佛爷话说到了这里，语气一顿，眼神中的光亮，似是遇到了黑暗，漫无边际地黯淡了下去，接着，她长长的一声叹息。
冷小熹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可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如今，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肖焉。
被人用过的东西，失去了的情感，有着深深洁癖她不想要。
不要！坚决不要。
“老佛爷，不要想那么多，你目前只要养好了身体。”
不忍直视这样一双眼睛，虽然是善意的谎言，可她心中的酸涩，难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毕竟，自己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而她也像是对待女儿那般，疼爱了自己那么多年。
开药箱，取银针，给老佛爷身体各处，暂时的封住了穴道。
她可不想老佛爷就真的这么快没了。
不是她私心大，生命由天，老佛爷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时，她不想让燕赵两国，徒生事端，节外生枝，她更不想让琢儿带着忧伤嫁人。
行针一刻钟之后，冷小熹起针，拿出了自己珍藏，不舍得轻易用的救命还魂丹来，给老佛爷服下一颗。
不多会，服了药，行了针的老佛爷精神出奇的好。
她喋喋不休地跟冷小熹说了许多话。
“老佛爷，您不能太累，以后的日子还长，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冷小熹打断了老佛爷的话，亲自扶她躺平，为她掖好被角。
“小熹，哀家睡一会儿，你可不许走？”
“好，不走，小熹不走。”
“说话算话。”老佛爷呢喃着，倦意袭来，睡了过去，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屋内屋外的御医们见此，无不松了口气。
现在，见老佛爷沉沉地睡了过去，暗暗的冲着冷小熹竖起了大拇指。
冷小熹早已习惯了这些，忙完这些，满头汗水的她，叮嘱了守着的御医跟小丫们，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出门，迎面，她跟一直站在外头，得到消息赶来，一直守着的漓博明眼神隔空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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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的店兑出去了，今后，只专心码字，不想其它，更新依旧，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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