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守灵

“你！”再度败阵的云颐气咻咻的瞪了年玥一眼，“强词夺理，巧舌如簧，本王说不过你，算你狠！”

说罢，便上了餐桌。

只是才一上桌，见自己喜欢吃的菜尽被木槿全给夹到了年玥的碗里，云颐又生气的将筷子赶紧伸了过去抢夺，“诶，你们这些土匪强盗，就不能给本王留点吗你们！！”

用罢饭后，三人便往前院的正堂而去。

原来按照礼制，昨儿个年玥就要去正堂同太傅府现在的当家主母，一道为生母七姨娘守灵的，只是碍于她身子实在支撑不了，恐会她又在灵堂上晕厥，年赋余才特意让她呆在莺玲阁稍缓一日，修养好些再去守灵也不迟。

其实，若年玥执意要去，谁也阻拦不了，只是，她并不想过早的去给娘亲守灵。

她年玥的想法与别人不同，别人若是失了亲人，会哭个哭天抢地，跪死在灵柩前的也有，而她年玥则认为，这些人都是忏悔多过于伤心的软弱之人才会有此为。

而她不想去娘亲面前去忏悔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的软弱一面，再度示于人前，示于娘亲面前。

因为经过一世九族灭亡的她，比谁都清楚，什么叫做亲者痛，仇者快。

更不想，让娘亲为她担忧，走的不够安心。

她要的，是以仇者之血，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当踏足到了灵堂之前的年玥，不仅没有哭，反而一脸笑容，面向灵堂中站满了的人群。

这让看到她此刻表现的诸人，愈觉得她年玥是个没有良心的不孝之女，不给生母守灵便罢，连一点悲伤的表情，一颗眼泪都没有！

木槿知道王妃无所谓什么人言可谓，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但是看到前来的替七姨娘送葬之人都对王妃露出鄙夷厌弃的目光，还是令她有些担忧王妃会不会被这些人再度中伤。

“这就是博渊的四女，七姨娘的生身女儿。”站在中间的年赋余，开始对站在为的几位老者介绍起了年玥。

“哼，我们年家可是书香门第，大儒之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东西！”一开口，就直接对年玥进行训斥的，是一位白苍苍的老者，样子看起来已经很是老态龙钟，双目浑浊。

这位老者应该在年家这族里颇有威望，他这番话刚一出，就已经引起了周遭所有的长者议论纷纷。

“三叔公，玥儿昨儿个生了重病，实在不宜出门，更别提来这……。”年赋余转身对那老者作了一揖，客客气气的替年玥求情，“还请三叔公宽宏，原谅玥儿这次的无礼。”

三叔公明显不吃这一套，拄着手里的拐杖用力一蹬地板，“百善孝为先，生身母亲薨世，哪怕就是残废了，爬也要爬到灵柩前来叩拜守灵，不孝就是不孝，她还有理了？！”

说着，手里的拐杖一指站在女眷里中间处的年瑶，“看看人家瑶儿，就算这不是她的生母，还只是一个小妾，她却不顾自己身上的三朝回门之喜，从昨儿个就一直在这守着，这是多大气量，多大的胸襟！反观你那四女，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果真是扶不起的贱胚子！”

听闻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对年瑶目露欣赏和欢喜，而对年玥，则是愈的轻蔑嫌恶。

年赋余皱了皱眉，视线不由的撇向了站在年玥身侧的云颐。

虽然现在这是家事，可三叔公这个老糊涂却当着全族人的面在这指着玥儿的鼻子骂，说到底不也是在给祁国摄政王难堪么？现在整个大溱国，谁不知道他的四女年玥，现在即将会成祁国的摄政王妃？

站在年瑶身边的秦放，看着站在人群中心几乎要被众人的目光活剐被众人唾沫星子淹死的年玥，心中刺痛，便本能的抬脚想要上前去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没曾想刚一动，手臂就被身边的年瑶给拽了住。

秦放不解的转头看向年瑶。

年瑶则把头凑近了些，唇凑到了秦放的耳畔，声音压得很低，“秦哥哥别去，你这样出去，反而更会让四妹妹陷入难堪境地的……。”

本来秦放还想反驳一句，自己是年玥那女人的夫君，怎么就会给她难堪了？

可转念一想，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和她没有任何的牵绊了，她已经不再是他的王妃他的妻，他已经不具备那个资格，再继续站在她的面前，替她遮风挡雨。

如果他现在一旦跳出去，还更会让在场的老顽固们指摘她年玥与他溱王还不清不楚藕断丝连，简直就是在败坏年家门风！

思及此，他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那女人说的没错，她现在和他，还当真只是……陌生人。

站在堂口的位置，年玥可以一览无遗偌大的正堂，把现在在正堂里的每一个人都收尽眼中，以及每一处正堂里的摆设。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拥挤的人群里，她的目光却偏偏不听使唤的往秦放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而又偏偏，将两人此刻亲昵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

心似被锥刺，明明以为可以坚强，可以若无其事，可现，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在故作坚强……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了起来。

她扭头一看，是站在自己右侧的云颐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鄙视的笑，“怎么，才被几个老不死的围攻，就让你怂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扯开了嘴角，冷笑嫣然，“笑话，不过几个老而不死的东西罢了，我岂会怕。”

两人说话可不似年瑶对秦放那般低声细语，所以，本来就在人群中的两个人这段子话，自然被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让众人很气愤。

尤其是那三叔公，气的身子抖了三抖，没晕没死，反倒比刚才更加严厉更加厌恶的训斥起了年玥，“你，你这个小妾生的不孝女，居然敢，敢跟老夫这么讲话！来，来人，上家法！看老夫不打死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年玥毫无所俱，反倒笑的比刚才更艳丽几分，“这倒是有趣儿了，既然我生母不过一个小小的贱妾，却能劳动族里的众位长辈大驾特意前来送葬。我该感激长辈们过度的纡尊降贵呢，还是该认为长辈们想要自降身份，想与我娘亲这个贱妾平起平坐呢。”

一个大家族里，莫说死了一个低贱的小妾，哪怕是死了一个夫人，但凡是这夫人不够背景不够官阶，都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动用到如此之多的族中长辈前来送葬。

而她年玥可不认为，这些老而不死的老家伙们，都是因为看在她的脸面上才来的。

莫说她和云颐的婚事是八字还没一撇，就算她已经成了云颐的王妃，那还不够那个资格能动用的起这些老家伙，就因为云颐是祁国的摄政王，而非是咱大溱国的。

这些老家伙们骨子里都恪守成规的很，对于其它国的人总是抱着抵触或者仇视的心态，若不是祁国国力太强，云颐的身份太高，就光凭云颐刚才那么一句无礼的话，这些老家伙们就已经要把云颐乱棍打出去了，何至于对云颐视而不见，纷纷把怒火都转到她年玥这颗看起来很好捏的软柿子身上？

所以说，这些老东西今天到这来，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受人指使，纯粹看她年玥生母死了还要上来给她年玥伤口撒盐的，只不过……

想到此处，年玥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女眷堆里正拭着眼泪的几位姨娘一眼，唇角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到底是谁倒霉，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三叔公一听年玥居然如此放肆，言词分明就有辱骂他们这几个长辈的意思，登时就气的吹胡子瞪眼，操起手里的拐棍就往年玥的身上打去，“老夫要打死你这个孽种！！”

幸而三叔公离着年玥尚有点距离，足够年赋余这个所谓的慈父上前替年玥挡上一挡。

倘若那拐棍真的打在了年玥的呃身上，呵呵，谁的下场会不好看，恐怕也只有某些人自己心里头明白。

“三叔公您息怒，息怒啊！”年赋余展臂挡在了年玥的身前，面露一个慈父又是一个晚辈的哀求之色，“女不教父之过，要怪就怪博渊，您要打也打博渊好了！博渊与千寻，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三叔公……。”

年赋余毕竟现在是托起这年家一族最大的功臣，是年家的族长，三叔公虽然老眼昏花，可心眼没瞎，怎么也不会傻到去打年赋余。

要知道这不仅会打的年赋余没了一个一品太傅的面子，往严重里说，万一把年赋余打恼了，再也不管年家一族了，那他们这些年家的旁支，就要没落了。

所以，三叔公手里的拐棍差点儿就要打到年赋余的身上时，就被三叔公恰好的收了住，而后，三叔公恨铁不成钢的把手里的拐棍狠狠往地上一拄，“你啊，别人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你分明就是慈父多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