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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怜悯心

“林恩先生,这位是我们安全局的马丁先生,现在起由他负责这次的案件。”布朗克警长重点介绍了提着黑色大箱子的男人,拿文件包的男人则简单描述了一番,是负责犯罪心里描述的探员。

很快大家准备工作,在那之前布鲁斯自然已经处理好自己对方在矮柜上乱七八糟的工具,黑客攻入德国政府的监视网这件事还是不要暴露的好,以免引起国际纠纷。

林恩被要求在沙上坐下,那叫马丁的官员打开了黑皮箱子,同样是一台类似电脑的高科技仪器,探员调试了一番后将两根贴着芯片的线贴在了林恩的手腕间,“不好意思林恩先生,我们按章程办事。”

意识到哪是新型测谎仪,林恩没有生气,他很随意配合着对方的安排。

马丁准备就绪,敲着二郎腿在单人沙上,双手交叉平静地放在腿上,很随意地说道:“现在林恩先生您将接受我们调查,可能会问道一些问题,会重复,希望您能如实回答,以协助我们尽快破案。”

林恩点点头,耸肩表示对方可以现在就问。

“林恩先生你认识疑犯吗?”

林恩摇头,“不认识。”

“那么,你是几点和疑犯在排练厅遇见的呢?”

林恩抿嘴回忆了一下,想起通常自己是在演出前两小时都在排练厅。“整个下午都在,一直在练习,并不清楚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马丁皱起了眉头,“你同疑犯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找你,听你乐团成员提供消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疑犯,只有你见过,你认为疑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一连窜的问题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皱起眉头,尤其是葛兰,她很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询问方式,简直把林恩当做了嫌疑人。但好脾气的林恩却是没有生气依然平静地回答道:“他跟我讲了一个故事,然后他告诉我当然我们的开场曲目可以用另一种形式来表现。我并不清楚他为何突然出现,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什么故事?”

“一个很痛苦的故事。”

马丁停顿了一会,大家都感受到了林恩终于出现了排斥的情况,他也感觉到了,略略思考了一会他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抬手示意方才哪位安装仪器的探员做准备,探员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白纸和铅笔,放在腿上。

“林恩先生,方便跟我们说说你看到疑犯的长相吗?”

林恩没有理会心里的排斥感,抬头撇马丁一眼,点点头说,可以。

“在你们眼里或许他十恶不赦,定然长相丑陋凶恶。但……我却觉得他并是那样……”林恩放松下来,将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再重复了一次。

他像往日一样很早就出现在排练厅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林恩很重视每一场演奏会,即便是很小很小的公益演出他也会当做重大事件来准备,一开始是他独自在排练厅里一连弹奏了当日要表演所有曲目,乐团是在下午六点左右到的,排练了一个多小时,主办方邀请大家吃饭,林恩拒绝了,他一个人留下来练习,很偶然,他听见了在走廊上传来一道很悠扬的大提琴音乐,时而像哭诉时而像进行曲,他想,拉琴的人一定情绪特别复杂。

他悄声走近,看见一位满头白的老人沉醉在音乐里。林恩邀请他配合合奏一曲,他向来对变幻多端的音乐充满了喜爱与挑战。他们的配合非常好,酐畅淋漓,从来没有过这般好的体验。

一曲终了,林恩为他鼓掌。

老先生却笑着摆手,客气道:“我不过是在做最后挣扎罢了,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后来呢?”马丁问。

葛兰注意到哪位在听着林恩一边描述下,一面在白纸上手绘出画面的男人。他手里捏着画,那是一个留着络腮胡,长得慈眉目善的老人。他正陶醉地拉着琴,似整个人已经沉浸在音乐中,表情享受又美好,如果没有将他与恶魔撒旦联系在一起的话,看着就像是巴黎接头卖艺的活泼老头儿,让人觉得可亲。

“后来,他问我,人在什么时候才能创作出最美妙的音乐?”

“你怎么回答?”

林恩抬头看了一眼马丁,淡淡的说:“在最绝望的时候。”他的语气突然冷下去了,但是测谎仪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听的人明显感觉到了心惊。

葛兰下意识地去看林恩,没想到撞到他看过来的视线。

林恩很自然的移开目光,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继续说道:“贝多芬在人生最绝望艰难的时期确实创作了许多绝世名曲。”

“你们合奏的什么音乐?”尽管众人很好奇马丁为什么要询问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所有人都很好奇,假如真的是享誉国际的恐怖分子撒旦的话,他的内心世界有是怎么样的呢?

林恩也没想到马丁会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沉默良久,似已经陷入了回忆里。

他记得那日,那个老人在门廊拉奏着的贝多芬第五交响乐,从沉重到豁然开朗,历经了贝多芬整个人生的命运多舛。

“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听过那次合奏的人一定会被惊艳。”林恩说。

很短暂的过程,那声音肃穆、威严顽强甚至凶险如同走入绝境,踏出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它久久盘旋于空中,击打着四周的空墙,出沉闷的吼叫,环绕在耳让人无处躲避。

“‘我决心扫除一切障碍……我将扼住命运的喉咙。’人应该战胜苦难,主宰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在给阿芒达牧师的信中说过这句名言。”合奏结束后,老者曾感叹道,他复述这句话时深切与贝多芬感同身受,他遭遇过的苦难就像是重新走过一回贝多芬的老路。

“创作第五交响曲的时候,确实是贝多芬最艰难的人生,所以这也是他的主题‘命运的叩门。’但第二乐章的曲调,又如深情的情诗,在诠释人类世界的复杂感情的同时,也表达了些许英雄色彩的主旋律。”林恩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老者的。

老者笑着拉开了大提琴,沉默的望着巨型高台的整个古堡顶。

似呢喃似下决定一般说道:“嗯。我也曾响应英雄的号召,做着别人不甘于做的事情,说别人不甘于说的话,何尝又不是英雄。”

“就这样?”马丁明显很怀疑林恩隐瞒了部分内容。

但是测谎仪上没有什么互动,林恩嗯了一声,轻声说:“是的,就这样。这是我们互相了解的整个过程。之后他就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情。”

马丁停下来盯着林恩看了一会,试图通过用眼神交流看出来林恩说谎的迹象,半响,他还是询问:“那么他所说的那个故事呢?那个痛苦的故事。”

“我想,我应该有权利保持沉默。”林恩说。他明显非常不想提及那个故事。

葛兰看见林恩的眉宇两头之间紧紧地拢在一起,脸上有了愠怒。葛兰上前一步,不自觉间站在林恩身侧。

“杜邦先生,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放任罪犯的后果是纵容他们害死更多无辜的人。”马丁也毫不退让,语气加重,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多年政治人的身份让他在某些原则方面异常坚持。

德国人的态度很微妙,一开始对林恩的态度并不好,直到第二次进行调查突然间转变了态度。眼下,又把他当成嫌疑犯。

布鲁斯整个人靠在落地窗前,挤眉弄眼地对葛兰使眼色。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英国政府会出钱请他们来保护一个证人,他们的价钱可不低,能出得起的人也没有多少。

“不好意思,我不想说。如果你们有必要,可以联系我的律师。”德国人的坚持并没有让林恩动摇,他抬手,扯掉了贴在动脉处贴着的小芯片,长腿动了动没有站起来。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埃尔南已经转身出去联系律师。

“那么好吧,既然杜邦先生不愿意配合。我们也只能将丑话说在前面了,在事情真相没有大白前,杜邦先生还请你暂且待在柏林。”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知道的。”林恩坚持。

“是的先生,律师先生刚刚告诉我,你们没有权利限制杜邦先生的人身自由,除非你们有证据证明他是嫌疑犯。”埃尔南拿着电话走了过来,打断了马丁接下来要说的话。

“既然这样。我会提申请给国际法庭。”马丁强硬地说着,试图挽回林恩的态度。

但林恩丝毫不为所动,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他已经下逐客令。马丁只好硬邦邦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其他人会意很快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马丁走了两步,气不过,大步跨到林恩面前,双手扶着沙手把冷冷的道:“杜邦先生不在乎自己的人身安全?现在坏人可是知道你给我们提供了线索,他肯定会报复你。你确定要继续让更多的人遭遇到迫·害?”

“我确定。”林恩平视着马丁的眼睛,没有波澜。

马丁站直身体,扯了扯西装,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忠告杜邦先生一句,别太泛滥你的同情心,妇人之仁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家破人亡,当你某天更多的人无家可归时,你才会知道自己的怜悯心多么的可悲。”

林恩没有说话,等到一行人离开后,他才动了动麻掉的手。

埃尔南捧着电话站在一边,询问他是否要跟律师通话,他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安排一下时间,我们在下一场演出前回到伦敦。”

“好的。少爷。”

埃尔南离开后,林恩询问葛兰:“请你们来的人让你们跟我到什么时候?”

“任务取消的话,我会收到通知。”

“那也就是我去什么地方,你们也一定会跟着?”

葛兰点头,“是的。”

“那好。你们收拾东西跟我回伦敦。”

葛兰和布鲁斯互看一眼,两人都没什么意见。紧接着,林恩就没有在说话了,他回到房间里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又走出来。

看见布鲁斯继续开着电脑监视着这附近的一举一动后,他问道:“这附近都是安全的吗?”

布鲁斯答:“暂时是的。”

转头林恩就对葛兰说:“你陪我出去走走。”

“林恩先生,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离开酒店。酒店周边我们都排查过了,比较安全。”葛兰挺着背,想要拒绝他的提议。

但林恩压根没有将她话当回事,人已经往外走,葛兰只能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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