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忧郁的美男子
见蒋毓呆怔着看着自己,千柔挑了挑眉,温婉道:“蒋公子怎么一直盯着我?莫非不认识了?”
蒋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旋即笑着道:“是有些不认识,没想到你好好打扮一番,走出来也人模狗样呢。”
眨眼间,除了耳根微红之外,他又恢复了毒舌本质。
你丫才人模狗样,你全家都人模狗样!
千柔暗自腹谤着,却没有骂出口。毕竟,蒋毓对她有恩,无论这家伙说什么,都只有忍耐的份。
千柔唇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旋即消失不见,磨着牙不说话。
蒋毓见她如此,知道她不高兴了,不由暗悔失言。平时自己最是能说会道,虽嘴巴毒了些,却也知道分场合。怎么如今见了这顾小姐,明明心中想赞她,说出口的话,却像在骂人呢?
梦瑶本是个颜控,之前见李靖希长相清俊,已经十分赞叹,如今见了蒋毓,更是惊为天人,失声道:“你是蒋公子,是‘京中四公子’之一吧?果然名不虚传。”
蒋毓朝她一笑,又望向一脸郁郁之色的千柔,忙开口想兜回来:“难得相遇,顾小姐不如带着朋友,随我去楼上歇一歇,如何?”
千柔神色淡淡,摇头道:“多谢蒋公子美意,只是男女有别,得避嫌才是。何况,蒋公子必然不是独自来的,若是我们去了,却不甚妥当。”
蒋毓想起之前武王满口赞她,也就不再劝,微笑道:“你既然不愿意,我自不会勉强。”看着眉目清隽的千柔,旋即关切问道:“顾小姐近来可好?怎么今天竟能出顾府?”
千柔将向氏带自己出来的缘故说了一遍,接着道:“蒋公子若是迟迟不归,好友必定会不耐烦,我们这就告辞了。”说着,便朝蒋毓行了一礼,又微微一笑,回头向林梦瑶道:“瑶妹妹,咱们走吧。”
林梦瑶恋恋不舍看了蒋毓一眼,才缓缓点头,跟着千柔一同转身。
蒋毓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情愿让她就此离开,便开口道:“等一等。”
千柔回过头来,愕然道:“蒋公子还有事情吗?”
迎着她清澈如水的眼光,蒋毓额头沁出几滴冷汗,默了片刻,才胡乱道:“我还没允你离开,你怎么就要走?”
千柔拧着眉,虽极力压制着,声音中还是带了些许不平之意,不卑不亢的道:“蒋公子,你虽然于我有恩,但这并不代表你能掌控我,更不代表就是我的主人,这一点,想必你是明白的。”
她说到这里,唇角略扬了个弧度,又加了一句:“若是之前不明白,如今听了我的话,想必也该一清二楚了。”
前世,因为事事只能靠自己,千柔养成了泼辣的性格。
以蒋毓对她的帮助,按理说,千柔是不应该与他针锋相对的。
但今儿个蒋毓的言谈,时而嘴毒,时而倨傲,让千柔很不舒服。加上方才蒋毓说话态度很不好,千柔气恼之余,便没有掩饰自己的本性,直接跟他杠上了。
蒋毓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自己连武王都不怕,怎么如今对着她,竟冒冒失失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正懊恼之际,听了千柔有些冷淡的回答,蒋毓心中又是气又是急,一时竟拙于应对。
千柔看他两眼,见他默默不语,舒出一口气道:“蒋公子自便,我告辞了。”说着,头也不回的迈步走了。
林梦瑶及绯红几个丫鬟见状,忙一起追了上去。
眼见得少女的身影一点点消失,蒋毓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却又无法挽回,只能叹了两声,失魂落魄的上了楼。
到了屋内,武王仍旧端着酒杯站在窗前,见他归来,唇角竟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风华绝代的蒋公子也有吃瘪的时候,这场景真少见。”
蒋毓知他习武之人,听力甚好,刚才那一幕想必都看在眼里了。
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蒋毓并没有生千柔的气,听了他的调侃,也不怎么在意,只回嘴道:“表哥向来冷淡,今儿个却八卦起来,也让我长见识了。”
武王面不改色的道:“这个顾小姐很有性格,即便你救了她,她对着你,也没有畏缩之意,真像只攻击性十足的小野猫。与这样的女子相处,必定很有意思。”
蒋毓傻傻听完他的话,过了一时才明白过来,皱眉道:“表哥对她有兴趣?”
武王点头,毫不掩饰的道:“自王妃去世后,任何女子在我眼里都是没趣的,倒是这个顾小姐,让我生出了一点兴致。唔,前不久父皇才提过,要为我挑几个屋里人,不如就选她了。若是伺候得好,将来给她一个侧妃之位,也未尝不可。”
蒋毓越听越心惊,失声道:“万万不可。”
武王挑眉,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出一股威仪来,说道:“有何不可?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她若是知道我的意思,只怕巴不得。她家中长辈知晓了,多半还要拍手称庆呢。”
此时,对于千柔,武王只是有些兴趣罢了。
于他而言,自己肯纡尊降贵,纳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女,又肯许侧妃之位,那女子及家人必定会欢喜涕零,绝没有不情愿之理。
按照常理,的确如此,但千柔,偏偏不是寻常的女子。
见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蒋毓越烦恼,脑子登时如一团乱麻一般。
事情怎么会展成这样?
怎么不知不觉的,竟引得这冷面王对千柔生了兴趣?若是深究的话,正主儿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的,这个麻烦,全是自己惹出来,一手造成的。
蒋毓心中对千柔生出深深的愧疚,大脑急转,想到上次绯红特意回来禀告的话,登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道:“表哥忘记了吗?上次那叫绯红的丫鬟说过,顾八小姐已经定亲了,这亲事,还是她自己算计的呢。”
武王这才想起前事,眼中的光芒登时暗了一些,旋即道:“若只是定亲了倒也无妨,但上次你那丫鬟分明说过,她宁愿嫁个纨绔,不愿意给人做妾。罢了,本王是何等身份,就不强人所难了。”
蒋毓听了这番话,登时暗自松了一口气,打叠精神奉承道:“表哥说得有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表哥是人中龙凤,自然有大把的女子等着你宠爱,何苦惦记一个不识抬举、中人之姿的小庶女?”
武王点头,恢复之前的冷淡之色,侧盯着蒋毓,旋即道:“奇怪,刚才你似乎很紧张,怎么,很怕我要纳了她?你似乎很在乎她,对不对?”
蒋毓连忙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在乎她?”他干笑几声,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不知怎的,声音却小了许多:“她长得虽不差,但算不上真正的美人,嘴巴又毒辣,丝毫不给我留情面,这样的人,我怎么会在乎?”
武王听了这话也就罢了,语重心长的道:“你不在乎最好了,正如你所说,她已经定亲了,与你的身份太过悬殊,又不愿委身做妾。这样的女子,你即便看上了,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蒋毓听了,唇边的笑容略僵了一下,才点头道:“表哥说得有理,我记下了。”
武王搁下酒杯,拱手道:“今天邀表弟相聚,果然有趣,来日有机会,我再下帖子相请,到时候还望表弟一定要赴约。”
蒋毓登时一脸呆滞,默了一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今天让表哥破费了,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继续占表哥的便宜?不如还是算了吧。”
武王摆手,豪气的道:“没事儿,几个酒钱而已,我不看在眼里。”
蒋毓几乎要破口大骂,这不是钱的问题好伐?自己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怎么这武王竟如此迟钝,竟然听不出自己的真实意思呢?还是说,他在故意装傻?做人,怎么能这么厚面皮?
蒋毓磨磨牙,压下心中的怨气,决定再接再厉,继续推辞:“虽然表哥不在意,但我心中实在难安呢。”
武王听了,想了一想,不在意的道:“没事儿,你若是觉得不安,也能当主人请我呀。咱们有来有往,不就好了吗?”
蒋毓翻了翻眼皮,登时无语凝噎。
武王瞧了他两眼,终于注意到他的异样,疑惑的道:“你那是什么表情?莫非你很不愿意与我会晤?”
蒋毓听了,脑中立刻有个小人跳出来,摇旗呐喊,这尊大神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真不容易呀。
虽心中不情愿再伺候这铁血冷面王,但面子上的客套还是要维持的。
蒋毓扬着唇,笑得比哭还难看:“怎么会呢?表哥看得上我,是我的荣幸。”
武王依旧有些怀疑:“真的?”
蒋毓心中几乎呕死,却不得不保持着笑容,缓缓道:“自然是真的,表哥少年成名,于国于民有大功,能与表哥这样的英雄相处,得表哥青目,是我的福气。”
武王吐出一口气,丝毫没有自知之明,无比认真的道:“那就好,我这个人向来性子沉闷,与人相处时难免冷淡了些。幸亏表弟耐得住,不嫌弃我,还愿意与我多多来往。嗯,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要视你为至交好友。”
蒋毓脸白了白,生硬的道:“求之不得,荣幸之至。”
武王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出来很久了,我得回去了,你自便吧。”
蒋毓巴不得一声,拱手道:“表哥自便。”
武王点头,起身大踏步出去了,独留蒋毓站在原地,心中的泪水简直像瀑布一般汹涌澎湃。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好好的,招惹上了这么个大爷,偏偏还像牛皮糖似的,没办法甩掉。
哎,真真让人苦恼。
一时,又想到千柔临去时,那冷言相对的模样,心中更是惆怅难解。
千柔会不会记恨自己?会不会再也不愿见自己了?哎,若是能找机会,必定要跟她解释一番,再也不毒舌,不说惹人厌的话了。
虽十分期盼,却也知道千柔是深闺中人,虽男女大妨不算严苛,但见面的机会,却是十分渺茫。
想到这里,蒋毓只觉得心情郁郁,似乎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少年临窗而立,眉眼间笼罩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翩翩风姿中多了一份惆怅,仿佛一帧水墨画儿一般,越风华绝代。
若是有人见了,必定要赞一声,好一个忧郁的美男子。
啧啧,寻常男子忧郁起来,是惺惺作态,惹人唾弃,京中第一美男子忧郁起来,简直能要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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