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用命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晗眼前的黑暗缓缓变化着，渐墨渐灰。一息间，白色跃出，悬在她的头顶，刺眼的白照亮了她整个世界。

江晗害怕地缩了缩身子，那白熟悉得可怕，是一种死白，压抑得好像随时会坠落，砸在她的身上，变成遮住她死状的白布。

江晗偏头，不去看顶上摇摇欲坠的白色，却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她的身边，神情严肃地说：“江小姐，你得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

他的话语对江晗没有一丝怜悯，就如胃癌一样突然而狰狞。

他的嘴开开合合，木讷地告诉江晗，她必须接受放疗，即便活不过三个月，也要用这种方式吊着这条命。

“不会的，不会的！”江晗咬着手指喃喃。

她明明还那么年轻，她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完成。

医生的身旁现出各式各样的人，这些男人女人嘴念叨的怜悯、他们自以为的可惜都死死地压在江晗心头，压得她喘不上气，她想大吼，想伸手呼救，可最后 ，所有的一切都没入黑暗，包括她自己……

“啊！”

江晗从梦里惊醒，睁眼就看到苍白的天花板。

恐惧仍在她眼中蔓延，那害怕的神情，像极了五年的仓皇而逃的江晗。

她的惨叫惊动了身旁的顾爵。顾爵二话不说就将病床上的女人拉进怀里紧紧护住。

一丝悔恨升上心头，如果五年前那晚，他也能像这样护住她，现在的她就不是块烫手山芋。

江晗粗喘着气，瞪着前方，双目却一直找不到焦点。

她脸上冒着冷汗和水汽，直至泪水滑到嘴边泛起苦咸，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江晗伸手推开顾爵，也不看顾爵是什么表情，兀自别过脸抹泪。

顾爵收回双手，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等她再转过来，一对眸子像是结冰了一样。

“没事了？”顾爵问。

“嗯。”

“……”

感觉到头上的异样，江晗伸手摸了摸额前的纱布。

“医生说你身上受了些轻伤，头部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顾爵重复着医嘱，话语里不带一点情绪。

江晗自嘲地勾了勾唇，“失望吗？车祸都没把我从你眼前抹干净。”

顾爵的太阳穴不禁跳了跳，失望？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顾爵压低了声音，“看样子，你也想过你拦车的后果。如果我没闪开，你现在就不是受这点伤而已。”

江晗浅笑着，“所以呢，我还是拦住你了不是吗？我没别的想法，只要你留下我，就是被撞死我也心甘情愿。”

江晗不怕受伤，死亡对她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她只怕在她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没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死心吧，我说过我不会绑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说完，顾爵起身离开，他清楚他不该跟江晗纠缠。

江晗的眼里浮着水光，又是这样颀长的背影。

她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跌跌撞撞地跑向他的背影，用身体将他紧紧地缚在原地。

“别走。”

江晗哽咽地说着，头晕目眩得厉害。

顾爵想挣开，却怎么也掰不开她的倔强。

“记得江晨吗？记得我跟她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