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对饮
林天冷笑两声:“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在见了徐东的势力之后,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我真是要佩服你的。”
刑妍丝毫没有在乎他的冷嘲热讽:“我提的只是一个建议,做不做全在你。”她并不想跟林天废话,之前拖林天下水不过是为了在跟徐东对峙的时候多一分筹码。
林天的态度从来就不是这件事的关键,刑妍需要的只是徐东知道有这样一件事,不管他相不相信对刑妍来说只有利没有弊。
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也不过是因为知道了生化人和徐东的关系之后突然产生的想法,如果能成自然好,如果不能成,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房间里的空气是有些尴尬的寂静,刑妍靠在窗边细细的思索着有关于武岚的所有细节。
而林天则死死的盯着她,赚着椅把的双手青筋根根暴起,有些老旧的木头甚至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
在这样几乎燃烧的目光中刑妍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她的目光漫无目的飘散在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从那没有焦距的视线中完全可以看出她在呆,意识到这一点的林天觉得滔天的怒气几乎要破体而出。
就在他忍无可忍攥起拳头,张开口的瞬间,清脆的敲门声陡然响起。
刑妍涣散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这栋构造特殊的房间里,她感觉不到任何异能的波动,所以这种突然生的情况总让她觉得有几分猝不及防。
显然这个突然到访的客人更有些与众不同,在刑妍还没来得及应声的前提下,他居然自己打开了门,从门后探出了半颗脑袋:“刑妍,我请你去吃饭好不好?”
只露出上半边的脸上只能看见他弯弯眯起的眼睛。
看不见嘴唇,但从那微张的鼻翼依然能看得出他盈盈的笑意,满是愉悦的声音配着这样讨喜的一张脸实在是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才第二次见面就能理直气壮的直呼刑妍的名字,熟稔的语气就像二人已经是熟识许久的朋友。
有些自来熟,却并不让人讨厌,刑妍想这也许是他的特殊能力。
刑妍笑着眨了眨眼睛:“吃饭可以,不过要AA。”
周潇有些意外的瞪圆了眼睛,随后一边大笑一边推开门:“我本来还是有些心疼的,但作为第一个要跟我AA的姑娘,这顿饭不清你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从始至终视线都没有在林天身上停留一秒。
当刑妍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被当做空气忽略的林天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了身:“刑妍!”
刑妍侧过头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仿佛是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的认知让怒气冲冲的林天更加烦躁。
“你有什么事吗?亲爱的。”林天难以置信的看着刑妍,怎么可能有一种女人已经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依然能干巴巴的念出假的不能在假的台词。
刑妍想了想,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路线,走到了林天身前,抬起手搭在了林天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难以自控的瑟缩了一下:“亲爱的,我知道你一路以来已经很很辛苦,所以不用勉强自己陪我出去吃饭,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王玉姐告诉过我,独楼会有人定时来送吃的,你大可以放心了。”
说完侧过头凑近他的脸颊仿佛在他的脸上印上轻轻一吻,但实则只是将嘴凑到了他的耳边:“你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什么?如果有人现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猜他们是会放你走呢,还是像处理没用的垃圾一样把自己处理掉?”
林天神色难看的看着刑妍那张笑得柔情蜜意的脸,妈的,这几年到底生了什么,居然让那只任人可欺的蚕宝宝蜕变成了现在的毒蝎子!
刑妍说的这些话,他早就明白,之所以没有说,是打着如果刑妍没有现这一点,自己完全可以多捞点好处的小心思。
既然现在已经被人点破,那之前伪装的那些强硬的包装还有什么意义?
他抬手摸了摸刑妍的头,笑的同样柔情蜜意:“别担心我,玩的开心点。”
直到刑妍和周潇离开了房间时,林天依然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和望妻石的姿势。
“林天是你男人?”周潇轻眨那双漂亮的月牙眼。
刑妍看着他:“难道周公子不跟有夫之妇吃饭吗?”语气揶揄轻松,丝毫没有被问及*的不快。
周潇朗笑道:“怎么会?难道你不知道人妻是男人的浪漫吗?”
总会有一种人让你觉得风流但不下流,周潇大约就是这样一种男人,目光赤城,嬉笑怒骂恣意洒脱,呆在他的身边就如同身处于烈烈大漠。
驽马轻裘,纵歌饮酒,所以刑妍更加不能想象这样的一种人是怎么在徐东手下生存的?
刑妍须得承认,自己对他产生了好奇,因为在她过去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未遇到这样的人,这样只存在于虚构中的人物。
周潇说请刑妍喝酒,去的并不是刑妍之前到过的那间服务周到的礼堂,而是带着刑妍一路向北走,走到了一片正在动工的工地边。
这里之前应该是一片水田,面积不大却是连通着南水村与其所属庄地的重要通道。
而现在,一块块数米见方的石料整理的垒起,那些刚刚冒出头的秧苗被清理干净,水田中的泥水被用来搅拌泥料,用以添补石料间缝隙。
现在这面中空的石墙已经垒砌到了四五米,却还在继续加高加厚。
在这片杂乱的工地上,到处都能看见*着上半身的男人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高空下作业,而零星能见到的女人却也都推着简易的推车往返于工地之间。
周潇带着刑妍一路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处简陋的帆布棚子下,一个黝黑的满脸皱纹的老头正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吧嗒吧嗒抽着手里的旱烟。
他见了周潇,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中的烟杆熄灭,在用一块已经看不清颜色的布块包裹好塞进怀中,然后在抬了抬皱巴巴的眼皮:“你小子又想干嘛?”
周潇先冲刑妍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凑到老头身边:“徐叔,我这不是想您来看您了吗?”
“放你娘的屁,半个小时之前才见过的,想个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老子午休的时间。”
老人年岁看起来不小,脾气却也大得多。
周潇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老人的态度,反而笑的更谄媚的贴了上去:“徐叔,您果然神机妙算,小子不过是想向你讨点您私房的梅子酒喝。”
本来还爱答不理的老人瞬间瞪圆了眼睛:“就知道你这个小王八蛋没安好心,那梅子酒我统共不过只剩一坛子,你还想来我这里打秋风?没门!你们不是有那些洋酒啤酒的吗?以你的地位足可以随便拿了吧,快滚快滚!”
周潇不走也不说话,只是对着老人讨好的笑,老头被他笑得心烦,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了安静站在他身后的刑妍身上。
老人砸了砸嘴:“这丫头就是你这一次的目标?”
周潇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可怜巴巴的冲着老人嚷道:“徐叔你怎么会这么想?人家可是有爱人的,你说我多难得才能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不过就是想借您老的一点酒来助助兴,看把您心疼的。”
老人怒气冲冲的敲了敲扶手:“你个小王八蛋还好意思说!你自己说前前后后你从我这儿骗走了多少好东西!”
刑妍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老一少的拉锯战,结局跟她预想的一样,老人妥协的交出了半瓶子梅子酒,也顺便捡起放在旁边的手杖狠狠的敲了几下周潇的脑袋。
敲的周潇拽起刑妍一溜烟的窜出了棚子。
他扯着刑妍一路跑到了一处修筑了一串的石墙边缘才停下了脚步,他面不红气不喘的冲着刑妍摇了摇手中的酒瓶子:“这顿打可是真的没有白挨?”
刑妍看着他手中光秃秃的酒瓶子:“这就是你要请我的吃的饭?”
周潇笑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转回身看着面前参差不齐的墙缘,三下两下的跳到了中间,有些挑衅的冲着刑妍扬了扬眉毛:“需要我帮忙吗?”
半分钟后,两人肩并着肩坐在这一连串石墙的最高处。
刑妍看着他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半只烤鸭,一叠花生,两块绿豆糕。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打开盖着盖子的酒瓶,小心的抿了一口,陶醉的眯了眯眼睛。
之后递给了刑妍,刑妍低头看着这只简易玻璃瓶中的琥珀色液体,就着他之前喝过的瓶口仰头喝了一口。
入口是滑而不涩的酸,之后是滚入喉咙的辣,火烧一样的辣,最后的回口确是醇厚的香。
刑妍有些意外的看着酒瓶,周潇看着她笑了笑:“没想到吧,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没想到,一瓶其貌不扬的自制酒却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精品好喝的多。”
刑妍将酒瓶重新递还给他:“那个老人是?”
周潇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看着刑妍:“徐叔吗?他是老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