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杀了?
早些年间,尤其是当今天子还在打江山的时候,民间一直流传着那么一句话。
“生我养我是爹娘,活着全仗乔家粮。”
作为当今封幽王朝之中唯一可以称得上“富可敌国”四字的豪门,乔家现任家主,也就是小九爷的老子,从未因自己财力雄浑而忘乎所以,他的确大字不识一个,但为人处世的那份精明却是常人所不能及。为什么天子脚下能存在这么一颗时刻可能危及君威的金钉子?除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外,最主要的还是乔家家主明白“锋芒过盛必因其挫”的道理。
所以在封幽王朝内,并非所有巨商、大官、名士都知晓乔家的实力和底蕴,这位凉城王家的公子王大福自是也属于这种不知之人。
当然,他的不知,是因为所谓的凉城王家,根本没有直接接触到乔家的资格罢了。
王大福见小九爷眸子里闪着星辰般的晶光,一时间竟是有些愣,他实在想不出到底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为何此时能如此灿烂闪耀,他愣着的时候,下面一阵嘘声鄙夷声将他的思绪拉扯了回来,兀自将视线偏离开小九爷的双眼,他嗤笑道:“哼,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晋州乔家?晋城都还没混出去,就想着整个拿整个晋州说话了?难不成这晋州还是你家的不成?倘若真是如此,我王大福怎么不知上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主子?”
“我家不养狗。”
王大福接连逼问,却是换来了小九爷这么一句暗讽之言,他倒也不是蠢蛋,几乎和下方听客一并听出了其中辱骂之意,当下更气,举起手边茶杯就直直朝小九爷甩了过去,话说小九爷也是在晋城嚣张惯了,哪里成想这不仅是一条狗,还是一条疯狗,说咬人就咬人,茶水在茶杯飞驰过程中于半空抛洒,茶杯则是急速而来,小九爷暗道一声糟了,由于准备不够充分,这下怕是得脑袋见红了。
下方那些识得乔家小九爷的听客们见状连忙出一阵惊呼,显然和认命的小九爷心思一样,觉得王大福这一手应是要得逞,谁知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楼那说书人休息的内阁小门中飞出一物,精准无比的在小九爷面前不足一尺处将茶杯击碎,这一手若说仅是赞叹于精准那就是门外汉了,因为那些茶杯碎片没有一块往小九爷的白嫩小脸上飞,而是悉数往相反方向落去。
茶杯碎片落地,全部扎进了红木地板里,入木半寸,一片片立着,任谁见了也不会怀疑,若是自己站在这碎片跌落的范围之中,必将被扎成筛子,至于击碎茶杯之物,砰然落地后才看出那是一块说书醒木。
王大福、李通一行人瞧见此幕,当真是吓了一跳,李通作为他们那桌上的主人此时也坐不住了,豁然起身往台下观望,众人视线被那出手之人所在方向吸引了过去,许多人见小九爷化险为夷后,又生出不少其他心思,大多是开始默默为王大福哀悼,极少数老主顾中,有人眼中冒出了精光,他们知道在听山湖里能有这一手的,只有他了。
内阁门帘缓缓掀开,走出一人。
场内一部分听客由于都是初见此人,尽是惊的连连后退,等他们现那些晋城听客仿佛不惧时,才确定自己应是安全的,然后一个个仔细打量起这“奇人”来。
走出之人,身高六尺有余,显露在外的双手、脖颈、脸部尽是“青皮”,五官几乎不显,除了双目黑白分明外,在他皮肤上根本瞧不出其他正常颜色,他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一尊青铜打造的铜像没什么两样。
如此“怪物”,任谁初见也难免会惊慌失措。
楼上小九爷一见此人,马上松开了身边侍女,一路小跑到楼下,由于他体型尚未长开,所以只能踮脚揽住青皮怪人的肩膀,亲切说道:“青皮哥,今儿楼上那两位姐姐不错,你从哪里找来的啊?紫花楼?还是露水阁?”
“青皮哥”不明显的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然后突然目中泛火,与楼上正对视而来的王大福迎上,又扭头平淡问向小九爷问道:“杀了?”
小九爷依旧瞧都再不正眼瞧王大福一眼,笑道:“人家说喽,晋州可不是乔家的,晋城里还有城判大人呢,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打打杀杀,那可是要关大牢砍头的!”
“城判敢管乔家事,一并杀了。”青皮哥语调仍静的可怕,说出这些话来,更令人心悸骇然。
王大福和小九爷以及在场所有人一样,根本感受不到青皮哥那掩饰不住的杀气,只觉得听山湖楼中,有些冷了。
李通见王大福身体止不住的抖着,心想着虽然此事追究起来与他李家无关,凉城王家这生意上的朋友也是可有可无,但毕竟人是他带来的,假如可以的话,将其安全从听山湖带出门,也算是不辱没了他晋城李家的名头。
“吕掌柜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位朋友初临晋城不足一日,听山湖更是第一遭走,许多规矩不懂,望吕掌柜海涵,这茶具地板等一切今日损坏之物,全算在李家账上,定一文不差尽数奉上。”
李通言罢,在场看热闹的外城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尊“青铜怪物”就是听山湖的掌柜,而以小九爷的表现来看,他年纪似乎也不大,且与小九爷相交甚好,这么一来,有白毯铺路、座位极佳、美女相伴……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青皮哥,也就是吕掌柜压根不理李通,又问小九爷道:“杀还是不杀?”
自家青皮哥的脾气小九爷早就摸准了,他也不是真担心什么城判,主要是踩得人多了就会觉得乏味,况且自家先生常言“得饶人处且饶人”,要真杀了人,回头传到先生耳朵里又免不了受一顿唠叨。
所以说,是小九爷那位先生的唠叨救了王大福。
“算了青皮哥,好不容易今儿赵铁嘴这死老头出来,讲的还是那温胡茬的事,把他们赶走得了。”
小九爷这一句饱含意蕴的话声音很小,只有他的青皮哥听见,后者点头,仰头说了声:“滚!”
王大福被青皮哥这么一吼,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但碍于自家家族脸面,他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你们等着!”
青皮哥眼中杀意陡现,踏地一跃直上二楼,在王大福还未反应过来时,右手食指微曲,轻轻在其身侧红木大桌上一点,下一刻,红木碎屑炸裂翻飞,王大福及那三位同为外城的公子哥立即惊叫着往楼下滚去。
是真的滚了下去。
李通也不怎么好受,一脸苍白,哆哆嗦嗦抱拳告辞,随即跟着那四位鼻青脸肿的公子哥狼狈逃出听山湖,这次过后,恐怕李通更见识到了乔家在晋城所藏实力的一角,日后再见小九爷,应会愈忌惮了。
好戏收场,青皮哥重新做回听山湖掌柜姿态,下令一唤,便有数位年轻力壮的伙计涌出,快速把二楼收拾干净,除了地板上还有被茶杯碎屑扎出的小坑外,一切恢复如常。
赵铁嘴身为在听山湖呆的时间不短的一位说书人,自是见惯了这种打闹场面,茶水过半,又有伙计斟满,于小九爷招呼下他那青皮哥也随着上了二楼一并听书,其他听客同样重新落座,听山湖今儿的书,还是继续讲!
“话说那次内乱,尽管未能伤及大将军麾下猛将强兵的实力根本,却也是令其好生费了一番功夫才能把军心稳住,至于离开者,大将军一个不留,甚至还都给了额外的军饷作为道谢,谢他们与自己并肩作战过。”
“大将军这一举动,让不少人回心转意留了下来,却也让许多本不敢冒死提出离开的人选择了另谋高就,而往后大将军那导致内乱的‘恶习’依然还在。”
“可能在座诸位基本上都未曾亲眼见过大将军,据说大将军本为黄肤,参军为战后,皮肤却渐渐变成了暗红之色。”
“因为大将军在每次出战迎敌之前,都会令每一个随军兵士割一小碗血送入他帐中,随即倒入准备好的大木桶里,大将军卸甲脱衣,入血水沐浴,战时一到,擦也不擦直接穿衣上甲,怒目圆睁,不惧鲜血入眼,血中战仙一般肆虐沙场。”
“还有人讲,大将军于血水中沐浴之时,会张口饮血,如此恐怖之习惯,尤其还是用自家兵士之血,这等情境,谁碰上了不骇然惊恐?大将军一直保持理智还好,万一哪天真的疯了,他们还不都得被剁成碎肉生生吃掉?”
赵铁嘴一鼓作气讲完,听客们仿佛身临其境,脑中浮现出几十种大将军沐血啖肉的吓人景象,不少人已经倒吸冷气,但还有些胆子大点的人埋怨道:“亏我以前还对大将军这打下太平盛世的豪雄钦佩不已,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宛如厉鬼的一面,唉!”
听客们唏嘘间,二楼小九爷不着痕迹的揉了揉眼睛,温胡茬这个“恶习”他知道,而且他也清楚原因是什么。
赵铁嘴徐徐起身,醒木最后一拍,全场又静,他饮茶动作再不缓慢,端起茶杯喝酒般仰头一饮而尽。
他说书,从来不以“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方式卖关子。
只听他最后说道:“后来大将军喝醉了,无意间与麾下将士讲道,战前浴血,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人此战过后,可能再无法与他一并杀敌。”
“把兵士们的血渗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就会觉得,这样一来兄弟们就不会有一人离开,以后的每一战他们还都跟他在一起……”
此言落,全场静默,有少许水滴落地声清透响遍听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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