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杀人者,吕龙衣
乔家待客大厅内,缝织成片的黑熊毛毯铺在地面上,墙壁尽涂金粉,四周金丝楠木架子上摆满珍贵玉石瓷器,乔知深与吕龙衣二人分主客而坐,婢女奉茶后悉数被乔知深叫退,只剩二人在屋内闲聊。
“龙衣,近来听山湖内还算规矩吧?可曾见到什么不长眼的听客来往?”乔知深端起茶杯,以杯盖拨动浮在表面的茶叶以便入味,继而抿了口茶水问道。
吕龙衣不喜品茶,也自知品不出什么味道,憨直诚实的回应乔知深道:“本来还都算规矩,只是今日竹酒来听山湖听书时,有一自称凉城王家的人和他闹了一通。”
“哦?”乔知深一听有人闹到自家门口,还是自己宝贝儿子头上,脸上精明的笑容顿时生出几分冷意。“怎么个闹法?”
吕龙衣沉声回道:“以杯具抛砸竹酒,险些击中额头。”
乔知深闻言,脸上笑容更加浓郁,点点头道:“好,好一个凉城王家!龙衣啊,难道这点事情该怎么做还需要乔伯伯教你?”
吕龙衣站起躬身道:“竹酒说不愿与他计较。”
“他不计较我计较。”乔知深又喝了一口茶,轻声道。
吕龙衣直身,不再多言,扭头便欲往门外走去,乔知深不紧不慢,冲着吕龙衣的背影嘱咐道:“快点回来,晚上还要陪乔伯伯喝酒。”
“龙衣明白。”
吕龙衣行至府门,命守门护卫牵来一匹骏马,翻身上马抽鞭而下,踏过八十八级养身白玉阶,径自往晋城城门飞驰而去。
当日,在听山湖摔了个鼻青脸肿的王大福立即告别李通,此次前来准备与李家商谈的买卖也顾不上了,马上奔回家中,将生在听山湖里面的经过讲给了王家家主听,听罢王大福添油加醋后的讲述,王家家主立时怒极。
但由于王家根本没有资格与乔家直接接触做上生意,因此他也并不太过清楚晋城乔家到底有多少底蕴,身为一家之主,做爹的定是不能跟儿子一样毛手毛脚鲁莽行事,于是他此时正打算备车外出,前往凉城生意做得更大的家族去探探口风,看他们是否了解晋城乔家。
王家家主正在车夫扶持下掀开车帘,忽闻沉重的马蹄声急切传来,本能下王家家主抬头观望,到底是何人在凉城街道上如此不知规矩,他这头刚刚抬起,便感觉自己脸颊受到了铁锤轰砸般的重击,然后就是大脑一片空白,脑袋因受力整个倒转一圈,遭到攻击的那一侧脸骨全碎脸颊凹陷了进去,当场喷血身亡。
还作着扶持姿势的车夫一见此幕,愣在了当场,等他反应过来要大喊出口时,那杀了自家老爷的青皮怪物一拳轰到了他的头顶,然后他便再没有知觉了,也无法看到他的头像一个拍碎的西瓜般汁水四溅。
王家大公子王大福才把他爹支出去给自己报仇,心里大爽的他正揽过身侧美貌婢女肆意揉捏,待王家家主与车夫咽气、府门前守卫大喊大叫之际,他才感觉出了不妙,推开怀中含春婢女往外慌张跑去。
刚至主院之中,王大福便看到自己在听山湖看到过的青皮掌柜一人立于院内,周围十几个护卫持刀围着,却一个个慌乱不已,双腿尽是忍不住的打着颤。
王大福先是心头一跳,可随着院里护卫数量急剧增多,他也渐渐心安了起来,不过试想若他见到此刻他爹的凄惨死状,是否还有本事在这里调整心境。
“小爷还没去找你这青皮怪物,你自己反倒是送上门来了啊?好,整治晋城乔家之前,小爷今儿就先把你招呼舒服了,来人啊,给我砍死他,出了人命闹到城判那里,自有我王家顶着!”
王大福满面威风的冲着院子里六十余名护卫令一声,却未得到那些护卫行动上的回应,护卫们碍于职责不可不奉命行事,却又不敢和这看似什么都不怕却又让旁人不能不怕的青皮怪人动手,于是一个个将其围在那里,谁也不愿做第一个出头鸟。
王大福怒火中烧,大骂道:“你们这群饭桶,每日都吃王家粮食,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跟乌龟王八蛋一样缩在龟壳里,都他娘的给小爷上!谁敢后退,就等着王家追杀报复!”
主子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想和吕龙衣这怪物为战也不能不战了,他们正要硬着头皮持刀大喝围剿青皮怪人,却听入门后一直不曾出言的吕龙衣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乌龟王八蛋不是乌龟王八,它们不会缩在龟壳里,因为它们还没出蛋壳。”
说完,不等院里众人回味过来,吕龙衣便迎着面前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护卫掠去,在后者惊恐万分的目光里,一把扼住其喉,使劲一捏,那护卫便立时口吐血沫双眼泛白而死。
松开右手,吕龙衣绷紧右臂,一左一右连挥两下,分别在那被扼喉而死者身侧左右两人的太阳穴猛敲一击,致其死亡。吕龙衣本就天生龙力,若非不愿脏了这身衣物,怕是他稍微加些力气就能轰爆二人头颅。
瞬间暴杀三人,那些未曾见到王家家主和车夫死状的护卫以及刚从屋里奔出的王大福,这才见识到吕龙衣骇人之处,王大福强自忍着那股呼之欲出的尿意,强自镇定道:“上,一起上!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敌得过你们几十人,你们拿的刀都是纸糊的?砍!全往他身上招呼!”
王家护卫们一听觉得也是有理,不拼命的话,今日之事结束他们肯定要遭受王家追杀至死,拼命的话,兴许还能有一分生路。
于是这王家几十人纷纷沉喝一声,为彼此鼓气蜂拥而上,别说,这一手倒也有所建树,吕龙衣终究不可能手无寸铁顾得上防卫所有人,有那么两三人持刀劈在他背上,将衣物划出几道长长的豁口,可接下来一幕就让他们惊骇了,吕龙衣被攻击之处没有一滴鲜血流出,锋利的白刃砍在他身上,就像真是砍在一尊铜像表面,出阵阵闷声。
“鬼啊!”
见状,王家护卫们立时弃刀准备四散而逃,逃离王家这大白天闹鬼的宅子,吕龙衣面色一寒,脚下生风在周身地面流转奔袭,一脚接一脚踢在地面的佩刀上,而后这些佩刀便如长了眼睛的夺命飞刃,娇花初绽般四散而开,精准的插在了那一个个护卫背部。
惨叫声顿时接连响起,王大富早已憋不住尿意弄湿了裤子,吕龙衣眨眼间来到他面前,不给他跪地求饶的机会,一拳直砸面门,把王大福的脑袋当即轰扁。
自此,王家父子身死于王家府宅之中。
之后的半个时辰,吕龙衣犹如厉鬼般游荡在王家大院的每一个角落,凡知喘息之物,悉数遭杀,无一幸免。
封幽王朝,永封二十二年,在当今天子知与不知都只能当作不知的一日暖春,天色未黑,晋州凉城王家一百六十六口人,尽为青皮吕龙衣所杀。
走出王家府门前,吕龙衣找了口井,坐在井边无视身侧那两名洗衣婢女的尸体,自顾自饮水洗脸,清洗一番后,走出王家大院,纵身上马,直奔凉城城判府。
及至城判府前,天色已然渐黑,吕龙衣直面府门前两名捕快,平静道:“告诉凉城城判速去王家收尸,杀人者吕龙衣,奉晋州乔家之命!”
话毕,吕龙衣调转马头,速返晋城而去。
凉城距离晋城本就不远,骑着快马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功夫,自出城到入城,吕龙衣共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去听山湖换了身整洁衣裳,他便紧接着骑马到了乔家。
夕阳下山,夜纱铺开,乔知深一家六口坐上饭桌。
酒菜刚齐,乔竹酒见吕龙衣没了踪影,便问向乔知深道:“爹,青皮哥去哪了?我不是叫他在家里陪着喝酒了吗?”
“出去跟那些乔家护卫过了几招,帮乔伯伯练练手下人的功夫。”适时吕龙衣正推门而入,闻听乔竹酒问,开口平淡回应道。
乔竹酒还没动作,乔菊梦就坐不住了,满脸惋惜道:“平时想见你一面都难,今日好不容易你这憨家伙有兴出手,却还没让我赶上,我不管,吃完饭你也得教我几招!”
“我不会用剑。”吕龙衣仍旧如实说道。
乔菊梦不依,却被乔知深拦住道:“行了梦儿,跟爹喝完酒你觉得他还能有力气陪你练武吗?你也太低估爹的酒量了!”
几杯就醉的乔知深夸下了海口,都不用乔竹酒、乔菊梦这些当儿女的戳穿,吕龙衣便憨直道了声。
“龙衣只知道每次喝酒,乔伯伯都是第一个钻到桌子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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