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hapter 169

对于这个判罚, 弗兰并不意外。对于他们这样的后卫来说, 在空中为了防止意外手球, 不到万不得已是会把双手背在身后的。而这次扑救时他之所以双臂在空中张开，毫无疑问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比赛就快结束了, 安切洛蒂替换后卫上场会使哪怕是10打11也不会有太过分的威胁，弗兰对卡西利亚斯扑点球向来有极强的信心。红牌+点球并不夸张, 但尤文图斯倘若进球属于皇马的失利几乎是落实了。

尤文图斯这样擅长防守的球队, 以一球领先优势全线回防,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想要攻破两球不是弗兰对BBC没有信心, 而是着实太过于艰难。

与其说这是违背竞技体育道德, 不如说这是钻足球规则的漏洞。这种漏洞基耶利尼钻过、苏亚雷斯钻过, 如今是弗兰碰到了, 未来依旧会有人选择这种牺牲自己来改变全局的方式。

固然这种牺牲只有自己一方的部分人能够理解, 剩下迎来的只会是指责。而且由于这种做法毕竟不甚光彩，哪怕伯纳乌球场的大多数美凌格们都感念他的付出, 对于他的离场也只剩下稀稀拉拉最后趋于无声的掌声。

被红牌判罚离场的弗兰只能通过球员通道回去更衣室里，至此以后这场比赛赛场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对于他来讲，这其实不涉及什么竞技体育职业道德那么严重的问题, 是不是真的能够影响比分、就算卡西利亚斯扑出这粒点球他在点球大战能战胜布冯吗？这些问题在弗兰做出动作时其实根本没有出现在他头脑中, 他想要做到的大概就是问心无愧罢了。

他希望自己每一个事关足球做出的决定都绝不后悔, 而他也是这样努力去完成的。

卡西利亚斯02世界杯开始有圣之名，正是因为他在世界杯上的神勇救点表现。这个凭借卡尼萨雷斯受伤上位的年轻门将在与爱尔兰的比赛中扑出三粒点球，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在最后关头将西班牙送入韩日世界杯八强。当水原球场大银幕打出伊戈尔·卡西利亚斯的名字，全世界球迷都会知道这个出生莫斯托莱斯的神奇小子能够在皇马夺得欧冠并不仅仅是靠运气, 他从此多了一个名字，圣卡西。

当弗兰在更衣室中观看这场比赛的直播，正正好看到卡西利亚斯将尤文图斯射出的点球紧紧搂在怀中的一幕，全场皇马球迷起身欢呼他关键时候的举动，让比分始终没有改变，让悬念留存进入点球大战。

说起卡西利亚斯擅长扑点，就不得不提提有‘不擅扑点’评价的布冯了。然而事实上布冯与卡西两人职业生涯以来的扑点成功率是伯仲之间的，那么关于布冯的说法，其实还有其余原因。

比卡西利亚斯大三岁的布冯除了年龄上的增长，比西班牙人也多了几次严重的伤病。和卡卡相撞导致的肩膀严重脱臼、比赛中大腿肌肉严重撕裂、10年后剧烈的腰椎间盘突出等等伤病，使得他在03到11年的八年间陷入了‘点球迷茫期’。近两年虽然状态回升，但扑点上终归成功率大打折扣。

而最终皇家马德里与尤文图斯、卡西利亚斯与布冯的点球大战，是皇马和卡西利亚斯笑到了最后。

“1415赛季欧冠决赛的双方已经出现，巴塞罗那与皇家马德里的又一场冠军角逐！”

只是这一切，与弗兰的关系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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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5赛季全线收场，皇家马德里联赛上以1分之差落后于巴塞罗那错失联赛冠军，欧冠决赛上再度以0-2败在巴塞罗那手下。

皇家马德里将尤文图斯淘汰出局后，弗兰的红点一直引起了广泛争议，尤文图斯作为意甲的独苗苗，意大利方面更是一致对弗兰的举动做出了批判。皇马输在了决赛场上这一结果让意大利欢喜地仿佛是自己夺得了欧冠冠军一般。

弗兰关于这件事沉默以对，既没有为自己澄清，也没有道歉的打算。在球队赛季结束解散后就呆在了家里，纾解这一赛季带给自己的巨大压力。

但对于部分球员和经纪人来说，所谓的夏歇期依旧是一场又一场斗智斗勇的战役。

当然了，如临大敌的卡瓦哈尔和无聊吃瓜看戏的弗兰是一对与众不同的组合。

所有关注弗兰的人都知道，他虽然已经不复巅峰期那样夸张的实力优势，却依旧实力强劲的后防悍将。足球场上优秀的后卫实在稀缺，更何况经验丰富如弗兰能够给新人很多指导，让其少走很多弯路。

所有人都晓得皇家马德里的墙角不好挖，尤其是这位一直为皇马效力的死忠铁杆更是很难操作。但谁叫皇家马德里与弗兰之间的合同只剩下最后一年了呢？

卡瓦哈尔看着一个个来自英超、德甲、法甲甚至还有美国大联盟的报价就觉得肉疼，这一个个的如果成真自己能拿多少提成。但卡瓦哈尔明白弗兰想实现的只有终老皇马这一条路，那么一切报价、薪金和提成的数字就毫无意义。

皇家马德里也不想让弗兰离开，这位队内功勋对后防线上意义重大，无论是拉莫斯还是马塞洛，甚至是可能是他接班人的瓦拉内都还不能完全取代他的位置。续约是一定的，如今俱乐部与卡瓦哈尔掰扯的就是弗兰的薪金问题。

弗兰的合同是2012年欧洲杯之后重新签订的，那时候夺得欧洲杯冠军的瑞典队副队长风头无两，正值巅峰的他几乎无人匹敌。为了保证薪金平衡，他的薪金低于当时的C罗卡卡和卡西，但这对于一名后卫来讲已然是高额数字。

想要续签合同薪金要打折扣，这也是双方的共识，唯一的问题就是最后落实的数字究竟是多少。

卡瓦哈尔心知弗兰对这些不甚看重，但无论如何也要跟弗兰交待一下。双方从赛季结束后就开始掰扯，讨论了几次后皇马态度宽松了，卡瓦哈尔还乐呵地跟弗兰说，“估计俱乐部这边是没在欧洲足坛找到什么好的后卫苗子，这次谈判时条件给的宽松多了。”

“新人后卫俱乐部这边应该都是有数的...”弗兰听到卡瓦哈尔这番话神情微变，整个人从沙上端正坐好。卡瓦哈尔一怔，明白如弗兰所说，皇马真的想要的拿钱砸也会砸到转会期结束，没有道理这么快就放弃了攻势。

弗兰伸手去抓手机，翻找着电话簿挑出电话犹豫了半天也没能拨出。卡瓦哈尔见他已经清楚了原因，抓心挠肝恨不得他快把原因告诉自己好方便后续动作。只听到弗兰轻笑一声，“大概因为舍不得皇家马德里的副队长。”

卡瓦哈尔瞬间明白了弗兰的意思，也猜出了弗兰方才想要电话连线的是哪个球员。与劳尔古蒂双双离队后卡西利亚斯接掌皇马队长职位不同，卡西在这之前的一两赛季已经开始逐渐接触队长的职务，几乎算是无缝衔接。可如今皇马队内第三队长拉莫斯给人的感觉总稍显不成熟，虽然谁都说不好他真的接手了皇马队长会是什么样，但这毕竟就是赌博了。

什么情况下皇家马德里会舍不得弗兰这个‘副队长’？

那当然是皇家马德里已经‘舍’掉了卡西利亚斯这个‘队长’。

弗兰握着手机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沉思，半晌对卡瓦哈尔开口，“谈判中止，不续约了。”

“我觉得也是，现在是皇马希望跟你续约，越往后条件越...”卡瓦哈尔念叨道，可是越说越觉得不对，这些利益相关是自己考虑的问题，弗兰哪里有闲心关心这些？

果然弗兰抬头正视卡瓦哈尔，“合同不续约了，夏歇期末尾也不续约了。”

“...你想自由转会？”哪怕有一丁半点的可能性，卡瓦哈尔还是这样开口询问道。

弗兰抿了抿唇，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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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利亚斯在家里收拾自己的行李，马德里是自己的家，他没打算把房屋出卖，却也要收拾东西方便去波尔图生活。女友萨拉在得知他的决定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放弃了西班牙本土的工作跟随他一并去到葡萄牙继续奋斗。

昔日皇马门神在客厅沙上考虑着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带走，门铃响起萨拉从门口将访客带进来，卡西转头看到是弗兰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虽然比邻而居的两个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彼此家中作客这样的亲密举动了。

萨拉见弗兰来跟伊戈尔有话要说，之前闹得有些许不愉快的萨拉有自知之明地上楼将谈话空间留给两位男士。沙上除了卡西坐的位置，其余都堆满了杂物，弗兰倒是不计较什么，在地板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

“怎么了？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被意大利球迷骂惨了？”卡西利亚斯明白弗兰会来，定然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他的调侃脱口而出时自己还稍微一愣，总感觉这样的谈话方式让他想起了最不曾珍惜的曾经。

“人哪，永远只能被一个小圈子里的人爱，被另一个更大圈子里的人无视或恨。”弗兰无所谓地耸耸肩，如他所说他没往心里去，“只有立场，哪有好坏？”

道理卡西利亚斯全都懂，可是他实际上却还是不能把这些闲言碎语当看不见。或许他们两个人从小就没变过，依旧如青训时的评语那般——卡西利亚斯皮厚不怕疼，阿尔瓦雷斯脸大不怕骂。

想到那玩笑式的评语，卡西利亚斯坐在沙上看向弗兰的位置，低头笑了。其实道理他都懂，可是就是学不会视而不见，又能怎么样呢？

所有的喜爱都是朝生暮死，所有的光环都只是加冕给这个位置。在竞技体育的领域向来如此，从无变化。

卡西利亚斯的转会更多还是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愿占了主导，他想要去到另外一家俱乐部证明自己的实力，但这证明并不代表他想要胜利，“运动员啊，就是拼命跟时间打一场硬仗，没想过赢，谁能赢得过时间呢？只求不跪着输。”

谁能赢得过时间呢？

“我不怕穷、不怕孤独，我现，我还是怕变老。”弗兰觉得他跟卡西利亚斯其实都可怜又可爱，不管是自己疯了似的试图转型、卡西着魔般的执着于门将位置，都只是不愿意被这片绿茵场淘汰。

“运动员真正的敌人啊，时间。”卡西的笑容有些无奈，已然没有了初为皇马队长就摘下皇马第十冠的意气风，“我总觉得我的智商貌似能够应付足球场会生的一切冲突，可惜不是，智商情商球商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平复衰老带来的颓唐。”

“所以你认命了？承认自己老了？”弗兰开口时嗓子有些低哑，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眼中透露的情绪。卡西利亚斯虽知道没别人能够看到，还是摇了摇头，像是在跟弗兰说明，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承认自己老了，但我还没认命啊。因为现在认命了，我就是跪着输了啊。”

他也好，劳尔也好，实际上大概都只是单纯地没有认命罢了。

“别光说我，说说你吧，弗兰。”卡西利亚斯不想再谈这个他们注定难以改变的问题，“当你的球迷责骂批评你，你难道不难过吗？”

“难过是必然的吧，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好像。”弗兰搓了搓手指，“我总觉得，大概当我的球迷只能说：他曾经如何无人可当、他曾经能够场均跑出如何的距离、他曾经将某某封锁的没有出球点。就该是我选择退役的时候了。”

弗兰说着抬头露出了个有些冒傻气的笑容，他抓了抓自己的头，“说真的，我不需要球迷们用毅力、用情怀、用道德、用责任心来爱我。那我就活得太失败了。”

在弗兰看来，如果你喜欢他，就是因为他如今的球技能够匹配你的喜欢。倘若你只能因为他昔日的辉煌来惋惜如今他的衰老，那就该是他退役收场的时间了。

他们两个向来是截然不同的人，卡西利亚斯深以为然，他只是从沙上站起，走了两步在弗兰旁边的地板并排而坐。两个人都直视前方，那里是他们彼此都未知的未来，卡西喃喃道，“我要走啦，离开马德里、离开西甲、离开你。谁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那以后，谁给我养老啊？”

弗兰的轻声低语听在卡西利亚斯耳朵里，让卡西瞬间有泪盈在眼眶。他想起年轻时的玩笑话，他会在结婚后家里的车库旁为弗兰另外建一栋平房。为了给弗兰养老，他只能生一男一女，再选择一个听话懂事讨人喜欢的去上大学。

其实他们一切都没有忘记。

那时候他们斗志昂扬，那时候他们并肩同行，那时候他们共担风雨。

更重要的是，那时候，他们是两个怀抱着一世纯白念头的傻子。

卡西利亚斯心想，他那时候是如何鬼迷心窍说出的话化为利刃捅了弗兰一刀又一刀呢？他明明早就见识过弗兰最不知所措也最口不择言的样子，也见识过他真哭假哭真假哭轮流上演就为了博自己心软的样子。

这个人本来不就是那样么，没有心理包袱能随时一屁股坐地上，说不行你得帮我。

伊戈尔，你得帮我。

如今，卡西利亚斯不想要执迷下去了，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但他明白，坚持到最后一刻，比巅峰离开更需要勇气。他已经知道昨天的自己哪怕不让人满意，却还是比今天的自己更好了，连睁开眼都有了惧意。

弗兰明明认清了现状，依旧选择坚持。一如他明明已然认清了皇家马德里这家俱乐部，却依旧深深着迷。只有一种英雄主义，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你不是梦想家，”卡西利亚斯叹了口气，“你是个英雄。”

听到卡西评价的弗兰忍不住笑出声，卡西侧头看向他，那个曾经总是习惯性带点儿不怎么着调坏笑的男人又露出了那令人熟悉却又许久不见的表情，他说，“你走吧，别舍不得它...”

他坐在别墅地板上，自在地都像是在伯纳乌打滚那般，“我帮你看着它，小心翼翼地看护它，等你回来。”

“这么多年了，总得有一个根正苗红的皇马人在这里退役...要不然哪还有那么多抱着一世纯白念头的傻子们前赴后继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完其实感触挺多的，我留下来在大结局时候说吧。

弗兰在最初进入一线队时说，自己是一个梦想者。

但列侬说过，你说我是一个梦想者，但我却不是唯一的一个。大概是感叹世界上的梦想者何其多，自己也好别人也罢，都不特殊。

所以这其实不是一个梦想者的故事，我想他或许是一个英雄。

倒数计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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