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烤肉餐厅

三天后傍晚，一家低廉的烤肉餐厅内，墙壁上落满厚厚的油烟，略微泛着油腻的黄色。楚韵瑶要了两杯扎啤，将其中一杯递到对面。

她的面前坐着一个高大俊俏的男人，眉目清隽，一只手托着腮边，好看的眸子如浩瀚宇宙般，正专注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丝毫没有顾忌到餐厅中的油烟味沾染在自己的高档西西装上。

楚韵瑶不说话，径自灌下一口啤酒，面前的烤肉炉上不断刺啦刺啦的溅出油。

简单的小店嘈杂，周围是喧嚣的人声，隔壁餐桌上一个中年大叔面红耳赤的吹着大话，二人身旁的世界却宛若隔离了一般，依旧是不受干扰的宁静。

穆煜宸伸手抓住了她握着啤酒杯的右手，阻拦道：“别喝了，你的身体还没好。”

她扬起小脸，剔透的眼珠中，黑白分明，黑暗深处隐隐含了一汪悸动，她胡乱的推开他，嗓音沙哑的道：“放手！让我喝。”

“韵瑶，别闹！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穆煜宸蛮狠的抓住她的手腕，并不撒开，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人藏着心事。

“你爱我吗，穆哥哥。”楚韵瑶语气含悲的忽而出声问道，湿红的眼角，氤氲着水汽，如同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穆煜宸沉默了一阵，没有开口回答，抓住她右手的力道重了几分。

烤肉炉内不断迸溅出“刺啦刺啦”的油滴，穆煜宸将她手里的扎啤杯一把夺了过来，拿起筷子不断将炉子里烤熟的肉翻面，夹进她的盘子中，温柔关切的道：“吃肉，不要再喝酒了。”

楚韵瑶盯着盘子里亮着油光的肉，似乎停留在了回忆中，低低的道：“第一次我和你吃饭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店，你还记得吗？”

“记得。”穆煜宸回答，直觉告诉他，今晚的楚韵瑶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最开始听说她要主动约自己出来，他几乎高兴的一夜无眠，向来生活自持的他竟然真的为了她推掉了早已经安排好的商谈会议，几百万的单子顷刻崩了，为了见她一眼，穆煜宸觉得这很值得。

后来知道她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依旧穿了高档定制的西装，来见她。

“就是在这里，我失恋了。我失去了第一个那么深爱的男人，我和曲延泽是因为幼儿园家长会认识，他追我追了很久很久，在这个世界上我举目无亲，只有妈妈唯个亲人。妈妈自杀后，我也想到了死亡。”楚韵瑶平静的叙述着，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宛如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情般。

听见曲延泽三个字，穆煜宸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打断的意思，相反他很认真的听了下去。

“我抱着妈妈的骨灰，站在二十楼的楼顶上，冷风吹着我，只要再迈一步，只要一步我就可以彻底结束生命。可是我不敢，就是那个时候。曲延泽从背后突然抱住了我，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她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缓慢的咀嚼，品味着那鲜美的肉味，那是一种熟悉的味道，是曾经贫穷的味道，更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依恋。

“那只是你绝望时的救命稻草，就因为这个你爱上了他？”穆煜宸抬起头问她，那一秒他忽然有些嫉妒那个叫曲延泽的斯文败类，面前的女子面容带着几分憔悴，额微微垂落脸颊，她的表情很柔和，安详的如同一只白兔。如果换做是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嗯，那一刻起我决定和延泽好好的在一起，我忽然觉得有了个人陪着也很好，看星星看月亮，说着彼此心事，我一直以为我是爱着他的，他是我全部的生活。我甚至觉得，我是依附着曲延泽才生存下来的，没有他，这个城市甚至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楚韵瑶苦笑一声，她忽然觉得当时的自己真傻，曲延泽算什么东西，她竟然还想过为了对方从此远离市，再也不出现在这座城市中。

穆煜宸眉头紧皱，沉默着不说话。想起曲延泽做过的混蛋事情，他甚至想要狠狠的收拾对方一顿。

“穆哥哥你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吗？”楚韵瑶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剔透的目光中带着几丝动容。

穆煜宸愣住，不明白她突然转移话题是为了什么，然而自己一直小心藏在心尖的女孩忽然露出了那一种悲恸的神色，她隐忍的咬住唇角，这股坚强任性的感觉，让他的心猛地一抽。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爱着延泽的，每日昏昏噩噩的度日，至少不会在沉浸在妈妈去世的悲伤中不能自拔，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才是喜欢，什么才是爱。”她一字一顿的说道，空气中夹杂着油腻的气息，周遭的嘈杂仿佛被她的声音隔绝。

穆煜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胸膛中那颗炙热的心脏猛地一动，随后是剧烈的澎湃着。

“我才现，我是喜欢你的呀。直到回到了楚家以后，找到了曾经那本日记，我才明白了一切。我每天每夜都疯狂的想念着，爱慕着你，我甚至想过与你私奔，天荒地老的在一起，不问世事。”女人痛苦的捂住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韵瑶，别说了……”穆煜宸感觉自己内心深处一直紧绷着神经快要崩塌了，他原本警告自己坚守的原则和底线马上就要被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冲破了，甚至她一个哭泣，受伤的眼神，就能顷刻间令自己万劫不复。

“穆哥哥，你究竟爱不爱我？经历了一场死亡，我什么都看透了，楚家是假的，荣华富贵是假的，唯有心动是真的，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鲜活的，是炙热的，是真实活着的。”楚韵瑶夺过刚刚被他拿走的扎啤杯子，喝了一大口，她紧张又不安的望着他。

“我爱你。”穆煜宸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几乎脱口而出，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一直一直以来，他都亦步亦趋的悄然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压抑着自己对她疯狂的爱意。

穆煜宸的眼神中绽放出光亮，去他的穆氏，去他的楚家，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愿意好好的保护她，珍惜她，只要她肯乖乖呆在自己的身边：“不管是福是祸，我愿意跟你一起面对风雨。”

楚韵瑶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她喝多了，脸颊微微涨红，头脑还算清醒。望见对方眼底中隐忍的情意，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她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也是欢喜的。楚韵瑶低下头，紧紧咬住了唇瓣，恨意从她的眼底倾泻出来，这是要杀她的男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爱上他！

夜幕降临，隔着夜色走进来三五个混混模样的青年，为的男人身形魁梧，肌肉纠结，包裹在厚重的棉袄中的身材显得雄壮无比。

“老板，该交保护费了！”汉子身边的青年染着红毛，进门将一把匕插在桌子上吆五喝六的道。

“虎哥是您啊！上周我刚刚交了保护费，这周怎么……”烤肉店的老板走出来，一脸为难的道。

“费什么话！让你交就赶快交，你昨天吃饭了，今天就不用吃了吗？”红毛青年一脚踹在了老板胸口上，上了年纪的老板翻到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啊！”其它吃饭的客人出几声尖叫，站起来要跑出去。几个青年纷纷堵住了出口，大骂道：“草，叫什么叫，都坐下来好好吃饭！你们跑了老板还怎么赚钱交保护费？”

这一声如同命令般的叫骂止住住了众人的举动，他们犹豫的坐了下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惧意从他们的眼中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