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心有千千结

“爸，我的事你还是不要操心了！”这个话题实在不是叫人头痛的，陆一诺忍不住皱起来眉头：“我现在过的也很好，还没有什么打算。”

陆秉权笑笑，有些无奈，还是转移了话题：“还有那个孩子，为什么不带回来，我毕竟是她的外公啊！”

看来，自以为的小心谨慎，其实也只是自自欺人，有些人，你根本就瞒不过去。

“等下一次吧，我带她过来！”只能是敷衍一句撄。

“那孩子，究竟是谁的？”四下里再无旁人，陆秉权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这个他最最关心的话题。

陆一诺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恐怕这个问题以后会有很多人问起－是啊，孩子是谁的呢？

沈嘉锡曾说，就说是他的就好。可是，她不能那么做，那样怕会让很多曾钟情与他的女孩们怯步，她已经欠了他很多，不想继续去负债，可是除了他，她又找不出来第二个人来做借口？

陆秉权盯住她满脸的纠结：“真的是肖亦寒的么？我知道，当初你就是为他才做的伪证是不是？偿”

陆一诺愣住，满脸的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时候，连那一件事的内幕也已经浮出水面了，还以为，她还以为天衣无缝的瞒过了所有的人，随着岁月累积更有人会再度提起，可是她似乎错了。

“我不管孩子是谁的，即便是他的，我想你和他也并不合适，你大姐和我说过，为了不影响你的幸福，她愿意把孩子接回去照顾，就说是韩萧乡下亲戚的孩子，父母出车祸没人照顾，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这样的一个提议，真的是很完美的，叫人找不出借口来反对。

白薇和孟昇已经取了东西，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过来，打断了父女两个的对话。

从陆家出来，已经是午夜时分。

孟昇一路上都很殷勤的问东问西，陆一诺只是淡淡敷衍。

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就给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却还是管不了自己的心。

回到沈嘉锡的别墅时，孟昇也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表现出来一丝的不悦，替她打开车门：“改天可不可以请陆小姐吃顿饭，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最爱吃辣的，一帮小孩子，就属你吃东西最挑拣，我请你吃川菜，怎么样？”

陆一诺本意让他知难而退，所以一路上也不掩饰自己的兴致缺缺，现在他依旧这么主动，反叫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童年里有一个她，可是她呢，却给另一个男人填满了，再也容不得别人。

有一段时间，她曾经想过，和沈嘉锡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他沉稳，性格温和，总是像是大哥哥一般无时无刻的细心照顾，她是感动的，可是，真的考虑到更近一层，反倒觉得是不妥的。

她知道他对她的好，可是，她担心一旦两个人走到一起，她会把他伤得很深，因为，她不爱他。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也一样接受不了。

不是因为不可迁就，而是因为她怕自己迁就不了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时间。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有时间再联络。”

等不到她的回答，孟昇笑了笑。

“的确是不方便的，我现在还带着个孩子，工作也忙，真是不好意思了！”她是的确觉得不过意。

“没关系。”

“那，谢谢您送我回来！”

“不用客气！”

她于是转身进别墅，他却还是没有动，靠在车子上，忽然又一次开口：“一诺，看得出来你现在过得并不好，为什么不试着放手呢，明明你心里的那个人并不适合你。”

陆一诺微愣，她自以为把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交集的儿时玩伴，都可以猜得透自己的心思－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自欺欺人！

客厅的灯依旧亮着，沈嘉锡靠在沙里，睡得很沉，以至于她进来他也没有察觉。

不想叫醒他，她取了毯子轻轻替他盖上，正蹑手蹑脚准备回自己的卧室，他却醒了。

“回来了！”

“嗯，怎么睡在这里？”

“看着报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今天有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我想陆一琪应该在的吧！“

沈嘉锡端起来桌子上凉掉的白开水，就要喝，陆一诺习以为常的一把夺过去：“自己胃不好也不知道注意些，看着像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就是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她一面替他续上开水，一面数落两句，这也是在美国时养成的习惯，沈嘉宜总是三天两头的嘱咐她照顾好哥哥，她也就欣然领命，而运动场上打拼多年的沈嘉锡，身体状况也实在不好，自己不知道小心，多了她在身边监督着，倒是好了很多。

沈嘉锡顺从的接过她手里温热的杯子，喝一口，笑笑：“还说要去租房子住，你走了，我可就没人管了！”

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像是，像是依赖性养成的孩子。

陆一诺刻意回避着他的别有深意：“不然怎么办，我怕，我老是住在你这里，给人误会，耽误了你的好姻缘，就怕你的宝贝妹妹会埋怨我！”

沈嘉锡苦笑，皱皱眉头：“我的好姻缘就怕是寻不到了，三年的时间，占尽了天时地利都没能如愿以偿，以后就更是没机会了，不过也没关系，我这个人，孤家寡人惯了，一个人也挺好的。”

他打着哈欠站起来，转身回去自己卧室。

陆一诺一时失神。

“今天，肖亦寒有去么？”

已经到了门前，沈嘉锡却又开口，回过头来望她。

陆一诺先是一愣，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虚得慌，还是点一点头：“他去了，而且，我和他在路上遇到，我们一起过去的。”

“哦！”沈嘉锡应一句，并没有表现出来意外：“早点睡啊，明天还要上班！”

…………

韩子慕依旧是一身白西装，笑容邪恣，半倚在车子上，他的面前，戴着黑墨镜的邹欣楠一只胳膊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另一只胳膊挽着沈嘉宜，笑嘻嘻开口：“你不是病的挺严重的么，看样子不像啊，好像一时半会死不了！”

“切，不咒我你会死么！”韩子慕回他一句，再把目光转向一边的沈嘉宜，打量一下，才开口：“沈小姐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差一点认不出来呢！”

他的话也没错，以前和沈嘉宜只是见过几次面，没有多深的印象，现在她又这么浓妆艳抹起来，一时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沈嘉宜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去，和他握一下：“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您是贵人多忘事，不过美国那边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怎么忽然回来了，什么回去呢，能呆多久？”

“看来我在这里不怎么受欢迎啊，不过怕是要让沈小姐失望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美国妞看不上，等哪天泡到一个和沈小姐一样漂亮的，我就回去。”

邹欣楠冷哼：“你怕是没我这福气！”

一阵的嘻嘻哈哈，开始言归正转，韩子慕先开口：“你这是个我接风，我就客随主便吧，打算去哪里？”

邹欣楠报上地名：“好久没和你喝酒了，今天可是要不醉不归。”

“那是当然－不过，就我们三个，人少了点，嘉宜，把一诺叫出来吧，回来这么久，都联系不上她！”

沈嘉宜愣了一下：“她工作很忙，怕是没时间吧！”

“她就是再忙，也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就是我没那么大面子，请不动她，如果是肖亦寒在，大概她就不会拒绝了吧！”

半是玩笑的语气，让沈嘉宜脸色有些难看。

邹欣楠却已经从她手里夺过去她的手机，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多一个人热闹，让她把孩子也带过来，还一次没见过小家伙，你当了干妈，总要让我这个干爹也见见的好。”

他像是信口开河，沈嘉宜脸色却立刻变了，又不好阻止他。

电话已经拨通，那头是一个悦耳的童音：“我是冉冉，找我吗妈么，她一会就来！”

然后是陆一诺接了过去，听清楚他的意思后很委婉的拒绝：“我过去倒是可以，孩子还要做功课，就不带他过去了！”

沈嘉宜明显得松了一口气。

邹欣楠却一脸失落：“又见不到干女儿了！”

韩子慕笑笑：“那么喜欢孩子自己要个，干嘛去眼馋别人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孩子是你的呢！”

“韩子慕，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沈嘉宜冷了脸，显然这个笑话不是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嘉宜，开个玩笑而已，值当你这样？”邹欣楠拍拍她的肩膀，笑嘻嘻转向韩子慕：“人还是不多啊，不如再把肖亦寒拉过来，回来以后还没一起聚过。”

沈嘉宜觉得，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日子。

本来以为大哥去了一趟美国，足有把握收了陆一诺，谁知道两个人共处三年后回来，还是一清二白的没有任何进展，她本就失落得很，偏偏这个节骨眼肖亦寒又回了汾城，这两个人如果碰了面，就怕大哥彻底没戏了。

可是今天，邹欣楠不知道抽了那股子邪风了，还偏要把两个人一起叫过来，这不是添乱这是什么？

可是她心里清楚，她根本拦不住，所以只希望肖亦寒这样一个大忙人会一口回绝就好。

如她所愿，肖亦寒的确没有立刻答应：“我实在是没时间，好意心领，改天请你们吃饭！”

沈嘉宜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邹欣楠并不肯善罢甘休：“你还是过来吧，就是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两位女士一点面子，都是故交了－沈嘉宜你知道的吧，我女朋友，还有陆一诺，我女朋友的闺蜜，怎么样，出来见见，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吃顿饭而已！”

下一刻，几个人都不做声，屏气凝神等着电话那头的答复，过了一会，才听到肖亦寒的声音传过来：“哪家酒店，我马上过去！”

邹欣楠呵呵笑着报上地址，挂断电话：”看来传闻说的余情未了是真的了，有点意思！”

沈嘉宜冷着脸，韩子慕皱着眉头，没有人回应他。

……

陆一珊抬眼瞥一下正在换上外套的陆一诺：“我以为你不会答应过去！”

“我也不想去，可是，我猜韩子慕应该和他在一起，见见也好！”

“一诺，其实，爸生日那天我没能过去，可是我知道妈给你介绍的人也不错，你究竟是什么打算，还有肖亦寒，你怎么会那么巧和他一起出现，现在人们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是，你和一琪在争一个男人，争得剑拔弩张的。”

陆一珊的手轻轻柔柔的抚在冉冉的头上，因为白天在公园玩了一天，她累了，此刻睡得很香甜，嘟着嘴巴，睫毛遮住了眼，肉嘟嘟的小圆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那样子，颇像是她的爸爸，看得她有些心酸。

陆一诺已经整理好自己，再简单的补一下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算的，不过，那天单纯是看不惯二姐！”

她和陆一琪一向关系不好，不过却绝少在大姐面前有所表露，而以前，她很多时候都是在退让躲闪，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针尖对麦芒，当隐忍已经成为一种日久的习惯，一旦爆就证明她已经要对抗到底。

陆一珊低下头，叹一口气。她没有资格要求这个异母妹妹什么，她这些年在陆家所承受的一切她肚心知肚明，更何况，自己还欠着她一个天大的人情，至于那个亲生妹妹，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只是担心，她们之间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不知道要站在什么立场。

“爸和我说，你想把冉冉接过去？”

陆一诺已经把手机塞进手袋里，玄关处换上自己的高跟鞋，忽然想起来什么。

陆一珊点一点头，眼睛里盈着什么晶莹的液体，声音暗哑下去：“我已经和韩萧说过了，他也同意，我不能再让这个孩子拖着你，而且，我也想每天都守在她身边，弥补一下我这个做母亲的对她的亏欠！”

陆一诺想说出口的话又生生忍了下来，她本就没有资格剥夺她一个做母亲的权力，可是，她也舍不得的啊，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她看着她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一点点长成小姑娘，看过她的眼泪，看惯她的欢笑，她已经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比之亲生，又有什么两样。

至于所谓的牵绊，根本就谈不到的吧，她还没有决定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谁又能牵绊的了她呢。

“可是这件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姐夫那里其实我觉得都不是问题，孩子在我这里，可以有很好的理由不带出去接触那个圈子里的人，也就不会有遇见她亲生父亲的可能，如果你接了她过去，我就担心，如果那个人真的留在这里，纸里真的能包得住火么？”

陆一诺不言语，这个问题，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死结。

可是，她不想顾及那么多了。

“我只要小心点，应该没事的，这些年，就是肖亦寒也和陆家没什么往来了，他就更不用说了，韩萧和他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我想应该没事的！”

“那好吧，你自己拿主意，还有孩子，商量着来，她毕竟太小，而且，当初的那件事，给她心里留下很大的阴影，你也清楚的，她不能受什么刺激！”

“我知道的！”

陆一珊垂头，望着面前依旧熟睡中的女儿，似乎是因为一个姿势累了，她不知什么时候侧过去身体，浓密的把她半张脸都遮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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