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
女佣张妈见到她时,她已浑身湿透,长贴着脸颊,双目无神,像是逃难回来的难民,做工精致的礼服也衬不出气质来。
沐青青一言不从她身边走过,推开西侧的房门,进门落锁。
“小姐,大小姐?”
张妈在门上敲着,沐青青无心应答,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没有聚焦。
脑子里像是搅和开一锅糨糊,自责哀怨。
这种荒唐的事情为什么会生在她身上?霍时瑾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她该怎么办?
泪水干了又涌出,涌出又干涸,浑浑噩噩间,她做了个梦,梦到6岁的那年,小小的霍时瑾牵着小小的她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娶你为妻。”
一句话,她记了十几年,终究是幻灭了。
“笃笃笃!”
震耳的敲门声响起,门外是张妈焦急的声音:“大小姐,老爷要见你。”
她坐起身,窗外的天色暗沉,以至于窗帘遮掩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仿若陷入了夜色中。
“笃笃笃!”
张妈还在不断的敲,沐青青已拉开了房门,还是穿着脏乱长裙,小脸上毫无血色。
“老爷和太太都在客厅。”张妈挤出一丝笑来,落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
沐青青缓步走到客厅里,红木漆的家具,木质的沙上放着柔软的灰白色垫子,围绕着一张檀木茶几,沐卿礼和杨丽端坐着。
“爸,阿姨。”
她哑着调子走过去,不知是因为下雪天的缘故,气氛压抑。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沐卿礼低喝一声,严肃的面目因怒火而可怕。
沐青青走到沙前的脚步一滞,“爸,怎么了?”
“怎么了?”沐卿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怒火,“昨天晚上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你们……怎么知道了?”沐青青错愕,看向杨丽,杨丽摇了摇头暗示自己是清白的。
不是杨丽,沐卿礼从何得知?
“姐,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沐灵灵端着托盘走来,小心翼翼的放下在茶几,将托盘里的水杯摆在沐卿礼和杨丽面前。这才直起腰,略表歉疚:“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
“沐灵灵,你……”
沐青青火气就要作,沐卿礼暴怒声覆盖来:“就算灵灵不说,你以为你能瞒我们一辈子?”
沐青青咬着唇角缄默,当然瞒不住,这定好的亲事,说悔婚就悔婚,早晚都会传到沐卿礼的耳朵里,大雷霆是无法避免的。
“你说你,都快嫁人了怎么这么不自爱!爬上霍震霆的床,你让别人怎么说我们沐家,我沐卿礼的脸往哪搁?”沐卿礼拍着自己的脸响亮,怒骂道:“霍时瑾悔婚,谁还要你?”
“爸,不是,我昨晚喝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沐青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委屈在胸腔里翻滚着,鼻尖酸楚。
别人不相信她也就算了,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爸爸,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污蔑自己。
“喝多了不是乱性的借口,你简直丢沐家的脸!”
沐卿礼大动肝火,胸口起伏着,火气上头话语没个轻重。
沐青青忍着泪花,垂在腰侧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好了,卿礼,青青还小,你太过了。”杨丽忙抚着沐卿礼的胸口帮他顺气,温婉贤淑。
“还小?她23了,过了冬就24,一事无成只知道闯祸!不知检点!”
“青青,你道个歉,你说句错了,你爸爸就原谅你了。”
杨丽转而劝着沐青青,柔柔弱弱的样子和沐灵灵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呵——杨阿姨,我跟我爸说话,你能不能别插嘴?”沐青青也是气愤,平常能忍则忍,这时再也看不惯杨丽伪善的虚表。
杨丽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个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沐青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杨丽待你如亲生骨肉,你就是这样回报养育之恩的?”沐卿礼霍地拍案而起,神色俱厉,咆哮着额头青筋凸显。
“她什么时候养过我,她不过就是拿着你的钱挥霍,充当一个好母亲的角色!”
“啪!”
耳光清脆,沐青青头歪向一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争吵声戛然而止,时间也仿佛停在一个点。
沐卿礼的手五指收拢握成拳,喉结滑动,炯炯双目里慌乱一闪而逝。
“你干嘛呢!怎么能打青青!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吗?”杨丽拉住沐卿礼的手,眉目拧着。
沐青青站直了身,拨开掩住面颊的丝,冷笑起来,凄厉失望:“爸,你这是第一次打我,因为她们母子俩,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就打你这个不孝女!”
“我孝顺只孝顺我妈,她是什么东西!”
沐青青歇斯底里的吼道,摸着脸夺门而出。
6岁那年母亲病逝,7岁沐卿礼带回了杨丽,她多了个5岁的妹妹沐灵灵。
那时候她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病,都是因为杨丽。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隐忍,不想失去家庭而一次次妥协,甚至不愿去计较当年他们的奸情气病母亲的事。
而现在,沐卿礼竟然说她不知检点?乌鸦笑猪黑,他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大小姐,你去哪啊!天快黑了?”
张妈一路追出院子却追不上沐青青的脚步,她疯了一样逃出让人窒息的家,沿着巷子冲上马路。
“嘟——”
汽车长长的鸣笛吓得她三魂七魄离体,司机急刹车在她跟前停下:“找死啊!晦气!”
沐青青退后了一步,似得了失心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天塌了,地陷了,她的世界转眼只剩残垣断壁。
曾经爱她宠她的男人,全在一夜间变了心。
雪越来越大了,厚厚的在脚边铺了一层,她单薄的身影在雪中,片刻白了头。
“小妹妹,失恋啦?”
两个社会青年凑到她声旁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两眼:“长得俊俏,跟哥哥我快活快活去?”
她充耳未闻,精致的面容布满泪痕。
“还不搭理我,走,走,喝点酒就什么都忘了。”社会青年不由分说,拽住她的胳膊拖着就走。
“你们干嘛?放开我!”沐青青用力的挣扎,可一天没进食的她饿到前胸贴后背哪里能敌得过男人的力气。
两个男人蛮横的拖着她在雪地里滑过一串脚印。
“放开我!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