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归隐田园间
欧阳挡信心大增,道:“使节,咱们上去!”
形骸见他这一剑断了立柱,坏了上层地板,楼梯损毁大半,惊叹之余,又道:“这招威力太强,莫要随意使动,这鸿钧逝水纵然牢固,未必不会倒塌。”
欧阳挡忙道:“是,是。”
两人施展轻功,跳跃攀爬上行。塔中尖牙鬼已所剩不多,零零星星的袭来,被两人轻易结果。
到了顶层,那雕像完好无损,形骸注视那雕像,手掌轻触,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暂且关闭罢了,若要开启,只需半个时辰。”
欧阳挡忽然指着一处,道:“怪了,此处怎会有一扇门?”
形骸见一橱柜,被欧阳挡那一神剑波及,破开个窟窿,从中可见橱柜后有一扇密门。两人搬开那橱柜,推门而入,里头空气略微腐朽,但形骸与欧阳挡一入内,墙上张开数个小孔,外头新风涌入,似乎是机关导致。
此处是一间书房,两旁立架上是一捆捆密封卷轴,桌上铺着纸张,写了字,似是书信或笔记,欧阳挡拿起一封,见那印章,奇道:“是建功大师?他是祖庙的长老,利沁说他也是此地灾祸的罪魁祸!”
形骸道:“其中定有重大线索,且让我看看他写了些什么?”
欧阳挡将纸铺开,形骸一目十行,得知这老僧钻研尖牙病,为之倾注心血,废寝忘食,他写道:“此病人潜能,令人气力倍增,勇猛若狂,若能抑制这吃人念头,令其人恢复理智,则可令士兵更为勇猛强大。此乃利国利民之事也。”
欧阳挡怒道:“果然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形骸见这老僧似一直以离落国蛮族为样品,钻研颇久,照他所说,在解元城中另有一位“同门师兄”,这同门师兄有一“尸窖”,他们将捉来的离落族人藏在里头,用各式各样的灵药法门试验,将成果一一记载下来。形骸叹道:“这建功大师与他的同党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欧阳挡捧起一卷轴,读了半晌,骇然道:“使节,你来看!”
形骸接过来细看,建功老僧记载:“升火月初三日,师兄前来,随行者还有一位年轻人,此人似有些疯疯癫癫,名叫川枭。”他心下一震,道:“川枭?莫非就是李将军的仇人?”
欧阳挡道:“是啊,原来这老贼与这贼人....早就认识。”
形骸继续读道:“师兄说与这川枭探讨尖牙病之事,获益匪浅。川枭此人对世间诅咒、邪法、毒素、疾病造诣精湛,令人叹为观止。师兄得他相助,已将如何加速尖牙病作之法想通。但咱们目的,乃是令这尖牙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且病者神智清醒。并未狂。光有这急速病的法门,不过是百尺竿头第一步罢了。饶是如此,这也是前所未有的进展,委实值得庆贺。”
欧阳挡喊道:“一切都是这川枭在幕后作恶!”他念及李银师的大仇,心头涌出一个信念:“我要杀了这川枭,替师师报仇!他得知我为他办成此事,必会不再轻视,反而敬重于我。”
但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更想亲手斩断李银师这段孽缘,因为他隐约觉得李银师仍深爱这川枭,远胜过爱着自己。
建功继续写道:“川枭则向师兄请教有关‘尸魃阵’的种种传闻,此阵太过凶险,而这川枭来路不明,师兄不愿相告。那川枭神色不满,令人生厌。我暗中嘱咐师兄小心提防此人,两人遂拜别而去。我好生放心不下,哪天当去那‘归田居’探望师兄了。”
形骸沉吟片刻,道:“不知那归田居在何处?”
欧阳挡道:“我也不知道啊,使节想去那儿瞧瞧么?”
形骸道:“这场瘟疫背后,似乎与这尸魃阵息息相关。若那位‘师兄’家中有线索,便绝不容错失。”
欧阳挡握紧兵刃,想起那川枭或有可能在那儿,道:“好,我随使节同去!”
形骸点头道:“先办正事再说。”回到那雕像前,盘膝坐下,潜运放浪形骸功。欧阳挡看着形骸背影,举起长剑,愣了许久,暗暗叹息,转身防备周围。
过了片刻,空中一声尖啸,数个黑色影子凭空出现,飞向形骸。欧阳挡身上龙火高涨,一招“龙战于野”,将一众怨灵逼退。但怨灵迂回反复,盘旋疾行,时不时扑下,挥动爪牙狠抓。欧阳挡身经百战,此时沉得住气,招式稳健,手法很是精准,怨灵纵然狡猾,但欧阳挡不露半点缝隙,守得异常严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斗了一盏茶功夫,他杀了四、五个怨灵。但上空黑影越来越多,仿佛水中的黑鱼群般,欧阳挡心知不妙,使出那朝星剑气,刹那间,剑光飞舞,好似金蛇浮游,众怨灵厉声尖叫,被剑气一扫而光。
此招一出,众怨灵似乎感到害怕,暂且不再现身。欧阳挡擦了擦汗,笑了一声。
就在此刻,又有许多身影攀爬过来,来者眼珠雪白,牙尖嘴利,长垂面,正是下方尖牙鬼。似乎欧阳挡与怨灵相斗,竟将这群妖怪吸引而至。
欧阳挡吃了一惊,左手巨剑,右手战锤,身躯塔立,如屏风般挡在形骸之前。尖牙鬼猛然一跃,长长的爪子挥舞着落下。欧阳挡的剑刃与锤子上燃起烈焰,如大旗般摇摆,随后巨剑一斩,战锤一砸,将靠近的尖牙鬼击毙。
但尖牙鬼源源不绝的跳落,欧阳挡使得是刚猛卓绝的功夫,又得四处奔波,防备各个方位,再杀了二十多个鬼怪,他大汗淋漓,呼吸有些粗重。而从下方爬上的尖牙鬼愈密集,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宛如蚂蚁。
欧阳挡无可奈何,高声呼喊,再斩出两道剑神真气,这两剑对准两侧墙壁,只听轰轰两声炸响,剑气摧枯拉朽,将两面墙连同攀附的尖牙鬼一齐粉碎。这白玉塔顶层竟由此露天,四面再无壁障,但那些尖牙鬼再想要跳上来,也无处可以借力,局面一时大为好转。
他骂了一声,回头看形骸,倒也安然无恙。他不知过了多久,但料来已快完成。
蓦地有一人钻出地面,一斧子劈向形骸。欧阳挡大惊,不知此人是何来历,横剑一挡,嗡地一声,手臂酸麻,他看清来者是个脸色青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大喊道:“碍事的杂碎!”斧子再度对准形骸,欧阳挡大急,战锤朝敌人脑袋砸去。年轻人将斧头一转,欧阳挡战锤脱手,飞落塔下,年轻人再一斧子砍向欧阳挡腹部。
欧阳挡暴喝一声,斩出朝星剑气,那剑气猛烈呼啸,将那年轻人吞噬,瞬间尸骨无存。
欧阳挡心想:“还有最后一剑。”一摸身侧,痛的浑身颤抖,已被那年轻人斧子斩伤。这年轻人武功与李银师相若,欧阳挡远不是他的对手,若那朝星剑气再慢了半拍,眼下欧阳挡已被开肠破肚了。
他思之骇然,又不明此人来历,只猜测道:“莫非是那川枭派来的?”撕下衣袖,将伤口紧紧绑住,少时,鲜血不再流出。
须臾间,明亮的金光从那雕像中散开去,再度挥洒各处,贯通白玉塔上下。下方尖牙鬼哀声尖叫,脚步声“踏踏”连响,争抢着朝外逃窜。欧阳挡欢呼道:“使节,成了么?”
形骸收摄真气,睁开眼,见四周景象,深为震动,叹道:“将军,我当真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将军神功登峰造极,更远在我之上。”
欧阳挡飘飘然的,心下大乐,也无意告知他这功夫不过是那位剑神暂且赐予,已然所剩无几,于是答道:“我这人突然开了窍,以往功夫可万万到不了这般地步。”
形骸道:“将军何必过谦?近期开窍,绝达不到这等惊天动地的境界。是了,欧阳将军知道李将军心高气傲,争强好胜,不甘落后于你,因此故意示弱,讨好于他,对么?”
欧阳挡挠头道:“对,使节猜的半点不错。”
形骸叹道:“堂堂男儿,也当堂堂正正,欧阳将军身怀这般神勇,何须过谦隐瞒?我见李将军也是豪迈豁达之人,见你武艺高强,唯有加倍仰慕于你。”
欧阳挡笑得合不拢嘴,道:“使节教训的是,我将来必会告诉师师。”他腰侧受伤不轻,但为了逞强,也不让形骸知道。
形骸见欧阳挡身负这般武学,功力绝不逊色于圣莲女皇,一时竟不觉得此事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反而敬佩至极,心下希望大增,又道:“阵法已成,这阴影境地在三天后当被逐走。”
欧阳挡道:“那尖牙病呢?能不能因此治好?”
形骸手指对准地面,念念有词,施展请神之法,一眨眼功夫,两个人影缓缓现形,一人美貌尖牙,一人黑袍长须,正是尖牙病神何思与东方瘟疫神周备。
欧阳挡奇道:“这...这两位又是何人?”
形骸道:“治病救人之人。”对何思道:“还请仙家坐于阵中,将治病之法传播全城。”又对周备说道:“她在这除灵大阵中极为安全,但周备兄还得照顾她些,若有意外,立时让我得知。”
两神点头答应,何思笑道:“道长妙法精湛,足以比肩天界妙境。”说罢在那雕像前坐下。
欧阳挡喜道:“什么时候能把大伙儿都治好了?”
形骸道:“此阵一成,一天之内,方圆十里者将会痊愈,再过三天,全城百姓将恢复如常。届时阴影境地与尖牙病状皆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