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告白

她这也算得上是明知故问吧，不过这种事，如果不是自己说出来，根本不具备任何意义和诚意。

“这个……”帝珑渊犹豫了一下，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存在机会，纵使决定了不想让自己后悔，迈出那一步也很困难。

尤其是像帝珑渊这种，死过妻子的男人，再一次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人，难以克制心情的同时，也异常的胆小，因为他已经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无所顾忌。

人的年纪大了，想的事情也就多了，做一个决定，深思熟虑，思前想后，考虑很多种可能，顾忌很多种因素。

“一皇帝，还是个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干不脆的人啊。”墨姝瑾知道他有所顾虑的理由，所以故意在调侃他。

“年纪大了，有些事不能再像年轻时候那么疯狂了。”他已经没有年轻的资本了，而且心死过一次，自然惧怕再死第二次。“不过年龄增长，也有很多好处，执着，而且明晰。”所以帝珑渊可以确定，他对墨姝瑾的感情，绝对不是头脑热。

“SO？”墨姝瑾耸耸肩，问着。

果然她还是喜欢诛魅寒那种人，有话直说，纵使霸道，也霸道的理所当然，从不转弯抹角，更不会瞻前顾后。

说白了就是任性，说好听点就是自我主义强烈，说的难听点就是若无旁人。

墨姝瑾这样豪爽的女人，自然更欣赏豪迈的男人。

“什么？”帝珑渊完全没听懂墨姝瑾的话。

“接下来你想说什么。”是她不好，居然在这里用了英语。

“我想，我是真的对夫人动心了，想借今天的机会，把心里的感情传达给夫人。”帝珑渊说的认真、真诚。

要知道，这些人，他要找到这么个四下无人的机会，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说的真是含蓄啊，和诛魅寒完全不同，真的是个绅士的男人。

墨姝瑾不禁暗自笑着，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啊！好男人摆在面前，不但没有感觉，而且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恶性质的男人。

“我知道。”墨姝瑾垂下眼睑，淡淡的回应着。“不过不行，我认定的人只有诛魅寒而已。”即便那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逃婚，墨姝瑾会选择的人，依然是诛魅寒。

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也在帝珑渊的预料范围之内。

预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失望、失落、悲伤……意外的，此时他并没有那种心情，只是觉得痛痛的，空荡荡的，失去了着落点，有点不知所措。

帝珑渊是历经过风雨的男人，很了解心死的痛，也知道心碎的绝望，所以他有足够的承受能力；最起码在墨姝瑾的面前，他还可以保持平常的自己，还可以安静的将现在心情放置在一边。

表情是一瞬间的浮现，一瞬间的改变，在这一瞬间所产生的一切，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看到。

经验丰富的人，面容上也许不会有改变，不过眼神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的，一瞬间的变化，一瞬间的复原。

作为微表情分析学家，最关键的就是要抓住对象在瞬间产生的变化，瞬间的变化无法伪装、无法掩饰，是最真实的。

墨姝瑾人生进行了二十几年了，真的从来没有人对她告白过，用友人的话来说，并不是不喜欢墨姝瑾，而是觉得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而觉得很可怕，所以都远远的躲开了。

现在听着帝珑渊的告白，内心有一点点小小的自满，也有一些暗喜，人生中无人告白的遗憾，总算是解决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皇帝，请允许墨姝瑾嘚瑟一下下。

“当然，我还没有不要命到和诛魅寒为敌的程度。”帝珑渊轻松一笑，他这样说，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

如果真的存在一丝丝的机会的话，帝珑渊也不可能抱着只表达心意的态度。

像他说的一样，至少目前为止，帝珑渊还不能去招惹诛魅寒，目前为止而已。

“是吗……”墨姝瑾托着下巴，微微闭上双眼笑着，帝珑渊的话，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喂，皇帝，你还真是厉害的角色，难怪诛魅寒那货这么看重你。”面对帝珑渊，墨姝瑾由衷的如此感叹着。

虽然她还是能从帝珑渊的表情中得到讯息，不过能掩饰的如此精细、精密，除了厉害墨姝瑾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看重我？”帝珑渊微微惊讶的看着墨姝瑾。

他实在是没想到，会从墨姝瑾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

墨姝瑾这样说了，大概就表示是事实。

如果说这是事实的话，那么帝珑渊也差不多该行动了。

看似诛魅寒整天无所事事，其实他一直都在留意着帝国，以及帝珑渊，诛魅寒恐怕非常清楚，帝珑渊在谋划的事情；诛魅寒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恐怕是因为没有把帝珑渊放在眼里，其次恐怕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不管怎么说，帝珑渊如今也只能猜测理由罢了，可以确定的是，尽快进行他的策划，才是上上之选。

“嗯，诛魅寒说了，你是五国之中最有才能气魄的皇帝。”墨姝瑾点点头，故意将最后的“野心”二字隐藏。

说的太多的话，墨姝瑾觉得会有些危险。

“这样的话，我真是荣幸啊，居然能得到诛魅寒的称赞。”荣幸是确实的，不过也让帝珑渊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安。“夫人，恕我直言，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比起诛魅寒的评价，他倒是很想听听墨姝瑾对自己的看法。

“我……谁知道呢。”在这里，她还是不要做任何回答的为好。

说实话，目前为止，墨姝瑾只是把帝珑渊当做一个能够利用的人而已。

尤其觉得帝珑渊藏的特别深之后，墨姝瑾更不可能轻易的与帝珑渊建立任何关系，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一定要说的话，我喜欢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敌人和朋友之间选择，墨姝瑾自然不会选择敌人，不过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总之我表示很抱歉，对于你的心意。”拒绝了人家，至少要说句抱歉。

也算是墨姝瑾对帝珑渊的尊重，毕竟他是一国之君。

“别说抱歉，好像我很悲哀一样。”帝珑渊无奈的笑笑，他最担心的就是墨姝瑾对他说抱歉。“帝国百年祭祀的时间越来越近，诛魅寒很快就会来到帝国，到时候把你们之间的误会解开吧。”于公于私，帝珑渊都还是希望墨姝瑾和诛魅寒在帝国的这段时间里言归于好。

“没有误会，他欠我的是一个解释。”墨姝瑾眯起眼睛笑着，笑的有些冷飕飕的。“逃婚的理由和我没啥关系，我只是想把他打到半死而已。”笑容继续，并且带着血雨腥风的感觉。

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放眼这个世界，谁敢这样坦坦荡荡的说把诛魅寒打到半死啊！

墨姝瑾这样，除了自身就是这种人之外，一定还存在诛魅寒很宠溺她的原因。

“天色不玩了，夫人早点回去休息吧。”该说的话，大概就这么多，有些话，帝珑渊也无法再说出口。

不……正确的来说，是帝珑渊暂时还不能说，以他现在的立场，还必须保持对弑神宫以及诛魅寒的敬重。

“也是啊，也不能让流云一直等着。”墨姝瑾起身，向凉亭的远处看过去，池塘那里一直有流云的身影。“啊，对了对了，皇帝，据说去世的皇后，是你一生的挚爱，她是怎么死的？”起身看着帝珑渊，她此时非常清楚，自己在问着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帝珑渊稍微迟疑了一下。“因病身亡。”四个字回答墨姝瑾，而此时他的眼神有些冷漠。

果然……和墨姝瑾预料的一样。

在帝国皇宫这么久的时间，墨姝瑾没事的时候也会和那些侍女闲聊，无意之中知道了帝国皇后去世的原因，并且皇后的死，和弑神宫有一定程度上的关系。

这个时候墨姝瑾来问帝珑渊，只是为了确定传言，现在看帝珑渊的反应，与弑神宫有关的可能性很大。

墨姝瑾离开，帝珑渊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他不想再想起那些事，是不想让那些事影响自己的情绪，帝珑渊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个人情绪，而影响了整个国家。

紧闭双眼，帝珑渊将内心的情绪压制下去。

离开的时候，墨姝瑾并没有停下脚步，不过还是向身后看了两眼，他触痛了帝珑渊的痛处，他绝对没办法很好的隐藏，所以这种不经意的偷看，就能清楚的看到，帝珑渊脸上的悲愤情绪。

看来诛魅寒没有说错，小心一点帝珑渊真的比较好。

而且墨姝瑾稍微有点后悔，也许她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起亡妻的事情刺激帝珑渊。

通过这条架在湖水上的长廊，墨姝瑾直接向流云的方向走了过去。

墨姝瑾与帝珑渊谈话期间，流云一直安静的守在湖水边，微闭着眼睛，调息静气，纵使不用眼睛去看，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墨姝瑾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