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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萧萧暮雪人归去

原随云挥了挥衣袖,颇为悠闲地走在玩偶山庄之中,他猜测逍遥侯那间无窗无灯的房间里定有密道通往他处,不然只凭逍遥侯怕见光的毛病,如何统帅天宗?总不可能只凭几个女子在送消息进去的。现在老大死了,想来天宗其下不是内斗争当“天公子”,便是烟消云散了。若是这天宗在他家所在的江湖,他大概还有兴趣接收过来,如此一来掌控江湖便更加容易些。如今他只是一个过客,天宗如何,他半点也不关心。

而他没有循着来时之路离开,不过是对着玩偶山庄的布置起了兴趣,他觉这山庄是按照九宫八卦之位来布置的,而一个院子每一处房舍无论怎么走,很快就又回到了原地。自从初识花逐月时被人在荒屋之中戏弄之后,他对阵法便起了些兴趣,双眼康复之后,同逐月也学了些。

能够将一座山庄如此布局,虽他不喜逍遥侯,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心思巧妙。只要配以各种陷阱,不识阵法之人,纵使武功再高,只怕也极难走出此地。不过也不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若是一把火放了下去,烧光了山庄,也就不存在阵法了,自然就能走出去了。

“你是什么人?”两个极高极瘦的老头突然从一处屋子里跃了出来,一人穿着红色的长袍,一人穿着绿色的长袍,鲜艳至极。

原随云却不觉得好笑,只因为这两个老人就好似两柄利剑一般,浑身上下散出凌厉逼人的杀气。

“你们又是什么人?”原随云背负着双手,挑眉问道,目光打量着两人的神色,“不会是被逍遥侯关在这山庄中的人吧?”

两个老人冷眼盯着原随云,红袍老人冷声道:“你知道逍遥侯?你也是被他困在此处的人?”

绿袍老人道:“进了这山庄就别想出去,小子半点礼数也不懂,让我们教教他如何尊敬前辈也好。”

两人的身形忽然动了,此时他们脸上的疲惫之色早就没有,有的只是凌厉至极的杀气。他们的剑法不是原随云见过最厉害的,但是他们的配合无匹,一个人完全将另一个人招式中的破绽给补上了。

原随云并不想和他们打,他就算杀人也并非是什么人都杀的。脚尖轻点,身形已经如白鹤冲天,瞬间都落到了另一屋舍的屋顶之上,手中火折子点燃,揭开了两片丢向了脚下的瓦片,将点燃的火折子轻轻地丢了下去。

“他竟然有火折子!”绿袍老人惊讶道。

“他在放火,我们要不要救火呢?”红袍老人呆愣了片刻道。

原随云也不看两个老人,看准了方向循着来时之路,很快地自屋顶之上跃走了。

“他走了……”绿袍老人突然双眼一亮,抓着红袍老人就大声道,“跟着我,也许我们能够出去。”至于那已经有丝丝烟火冒出的屋子,他们也顾不得理会了。

当两个老人真的远远缀着原随云出了玩偶山庄后,他们顿时有些茫然了,“我们真的出来了,出来了……”竟是搂抱着对方嚎啕大哭起来。

幸好这山庄是在惠山之下,外头没什么人烟,不然两个老人定会被人当做是疯子。

这两看似疯疯癫癫的老人,是被逍遥侯困在玩偶山庄的天外杀手,外号红英绿柳。曾经在江湖之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却被困在玩偶山庄里二十多年,说起来也是极讽刺的。不过长时间被任关着,哪怕他们俩在面对原随云的时候,还是一身凌厉的杀气,大多时候已经和当年做杀手时的性子不太一样了。故而当他们俩北上准备回关外时,撞上厉刚想要对沈璧君施暴时,自然就出手了。

厉刚被李红樱打飞,杨绿柳正要一剑杀了厉刚,却被整理好衣服的沈璧君阻止了,“前辈,还请饶他一命。”

厉刚没想到沈璧君还会出言救他,以为她对自己有心,忙哀求道:“沈姑娘,方才我是昏了头,才起了色心。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恨不得时时刻刻亲近你才好……沈姑娘,我对你的心意,苍天可鉴那……”

杨绿柳和李红樱皱起了老脸,一人不客气的踹向厉刚,一人则看向沈璧君道:“这样子的禽兽,打死了才好!你莫不是还真对着禽兽有感情吧?”

沈璧君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他竟是衣冠禽兽之辈,怎么会有感情呢?只是早前他帮过我,便留他一命,还是两清了。”

杨绿柳和李红樱两人也不过是路见不忍才出手的,见人家苦主都这样说了,也觉得没意思,摇了摇头便走了。

沈璧君不知自己哪句话惹两老人摇头,她神色纠结地看了眼厉刚,她想起了之前驾车的车夫(萧十一郎)离开前隐晦说过,她最好回济南,小心厉刚。可那是她是怎么说的?不是所有人“君子”就是连城璧那样子的。现在想想,真是好笑。祖母总是说“门当户对”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些所谓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除了长相外,还有什么呢?连城璧是“六君子”之,可是背信弃义。厉刚为“正人君子”,可实际上却是衣冠禽兽。其他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还不如那些出身草莽低贱之人呢。

走出这间有点荒凉的山神庙,沈璧君茫然四顾,失去了回家之心。只因她知道,她一回家,等着她的是祖母找来的“门当户对”的佳婿。她想了想取出了一块帕子将脸给蒙了起来,走入了未知的路途。

济南沈家庄里头,沈老太君快气疯了,她没想到被她用心调/教雕琢的孙女,前十八年柔顺娴雅听话又孝顺,现在却是干出了离家出走之事来。打听消息的人说是孙女和厉刚北上了,却去了山西境内,现在更是失去了消息,她如何不气不怒?

“小姐这些年里养在家中,从来都不知道江湖上的凶险。老太君,也许让小姐在外头走一走,也不是坏事。还有那厉刚,不管他对小姐是什么心思,只要他还要脸面,便不会害了小姐。”沈老管家心中叹息劝道。

其实自从少爷和少夫人都不在之后,沈老管家就觉得老太君对小姐的教导有问题,江湖中的世家大族,那些只有女儿的,更是将女儿当做儿子一样来教导,无论是习武还是其他,再招女婿进门传宗继祖。没有谁如老太君这样子,竟然将独孙女儿一味往所谓的大家闺秀上教导,这不是坑沈家吗?可是他虽然是沈家的世仆,但终究是个下人,有些话根本就说不得。

沈老太君却是依旧怒不可抑,“事情怎么可能这样简单?璧君的容貌天下少有,厉刚号称是正人君子,可这样的称号最是不可信,他若是借机对璧君下手,我多年的筹谋,我沈家的将来岂不都成了空?都是连城璧这竖子,若非是他悔婚,又怎么会有今日这些事情?”

沈老太君双眼中恨意毕现,多年被人称赞得“慈眉善目”早就没有了踪影。好半天才平息对连城璧的怒火,她才对沈老管家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寻回璧君,这件事情其他人去我都不放心,璧君也可能故意溜走。所以只能老管家你亲自带人去了,璧君拿你当长辈敬重,见了你应该就会老实回来的。她若是连你的话也不肯听,你就告诉她,她若不想气死我这个祖母,就尽快回来!”

沈老管家还能说什么呢?只得领了命令下去安排了。

等老管家走了,沈老太君在高椅上沉思了良久,才沉着脸进了密室,不多时,自济南沈家庄有信去往杭州将军府,徐青藤收到书信之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真有意思,沈老太君真是老奸巨猾,早前和无垢山庄结成亲事,也不透出半点儿割鹿刀的消息,如今却用割鹿刀来吊我的胃口。”

“那将军是怎么想的?那可是割鹿刀啊!”徐青藤最亲近的心腹神色微带激动地道。

“是啊,割鹿刀,谁也想得到呢?别说还有沈璧君这样一个美人儿。就是无垢山庄那里,事情传来后,怕是有些麻烦。”徐青藤总觉得之前成亲时的“连城璧”有些不对,不过这一切和割鹿刀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徐青藤很快就回了沈老太君的信,不多时,自杭州将军府出了一队车马带着不少的东西一路北上济南,竟是往沈家庄提亲的。事情传来,整个江湖又是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这世袭的杭州将军徐青藤和无垢山庄的连城璧同为“江湖六君子”之中,据说交情也不浅,这前头连城璧退了亲,后头徐青藤就上门提亲,这是两家翻脸的态势啊!就在众人等着看无垢山庄的反应时,却传出了让众人更为惊讶的消息来,之前成亲的不是无垢山庄的庄主连城璧,而是连城璧的表弟原随云,当时因为连城璧生了重病,担心连城璧出事的消息传出去,人家表弟妹和妻子才想出这个主意来的。至于和沈家庄的婚事,人家连庄主自己都说了,当初不得已只想到退亲一法。如今木已成舟,无垢山庄则祝沈家姑娘和徐将军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一时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相信的不相信的,更多人则是暗自将徐青藤和连城璧从家世到武功,从人品到相貌都比较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是,人沈老太君会挑女婿,没有一个连城璧,又有一个不错的徐青藤,这眼光厉害了!

无垢山庄的暖房里头,原随云修长的手指里拿着一把小刀恍若弹琴一般地削苹果,耳边是连城璧和花逐月说着外头传言的声音。他将苹果递给了花逐月,才看向连城璧道:“徐青藤那人我虽只过一面,却看得出来是个极重名利之人,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是不会去沈家求亲的。”

连城璧点了点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是割鹿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那是一把出自春秋时铸剑大师徐夫人后裔徐鲁子之后的神兵利器。我只是有些感叹,无论是之前同沈家结亲,还是记忆之中我和沈璧君成亲三年,沈老太君和沈璧君都未向我吐露半点割鹿刀的消息。对比下徐青藤,大约是我真的不讨喜吧。”

原随云却是挑眉看了连城璧道:“就像现在,打扰我们夫妻共处,就很不讨喜了。”

连城璧却是笑了,“表弟这话就不对了,亲戚之间何须计较这么多?我看表弟妹挺想多一个人陪着说话的,不是吗?”

花逐月吃完了苹果,却是故意拽了原随云的衣袖擦了手上的果渍,笑盈盈地道:“多个人是热闹些,不过呢,如果多两个人就更好不多了。庄主还是赶紧去寻个合意的女子娶进来吧,说不定我们夫妻还能见见呢。”

待连城璧离开了,花逐月才笑与原随云道:“这位连庄主真是九曲玲珑心,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沈老太君的反应?”

原随云轻笑了下,取了披风给花逐月披上,牵着她出了暖房。外头的空气清新而冷冽,他才道:“他既然有以后五年的记忆,自然知道许多人还未露出的另一面来。想到这些也不稀奇。倒是你,既然知道他是心思极多之人,怎么待他反比东方不败还要宽容些?”

花逐月笑道:“大概是因为东方不败的性子更外放更霸道些,想宽容都觉得自己在傻。连城璧嘛,心思虽多,却也说不上是恶人。反是那位沈家庄的老太君,我怎么觉得她的脑子像是被驴给踢了?”

花逐月皱了下鼻子,“难道是人老了就变得奇怪了吗?沈家庄也是江湖世家,可一个孙女就那样子,你不知道当初见沈璧君的时候,我以后她是什么官宦人家或是书香之家的女儿呢,半点看不出来是江湖世家的姑娘。还有,从连城璧透出的话来看,他记忆中沈璧君嫁给了他后,是回娘家才被逍遥侯的人各种算计后出事,得萧十一郎出手相救,两人才产生了感情的,后来沈家还被灭了门。现在想了想,这一切出了逍遥侯在策划出一个针对连城璧等人的大阴谋外,也是盯上了藏在沈家的割鹿刀。可是沈老太君偏偏就没将全部事实告诉给孙女婿,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原随云却道:“想想灭绝师太,石观音,再想想金四夫人,沈老太君大概和她们一样,偏执成狂而不自知吧。你既然想不通,就别费脑子了。反是在徐青藤往沈家提亲的消息传来后,我突然有些感觉,我们应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担心地看向花逐月已近七月而高高耸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担忧:若是回无争山庄还好说些,若是这个时间去了其他江湖,可真是糟糕了。

花逐月看出原随云的担心,她却想起有了孩子后的感觉,忙道:“我昨天夜里做梦了,我们、两孩子还有父亲在无争山庄里过年,父亲很高兴还准备了许多炮仗放,吵死了人,我就醒了。我觉得我们会回家的,两个孩子应该是会在家中出生。”

原随云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却是并未全然放下心来。他还是去寻了老高的女儿高大姐,让她准备了女子生产之时给备好的东西,打包好之后,睡觉时放在床头,白日里则放在手边可及之处,让花逐月见了既好笑又感动。

就在连城璧再一次和原随云、花逐月一起用饭时,将沈璧君和萧十一郎的消息说了下后,他神色之中明显不再有半点的恨意、不甘和遗憾了,“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大概他们俩真是天定的缘分吧。不过这一次头疼的不是我了,而是徐青藤了。”

连城璧说这话时脸上挂着浅笑,看来他真是放下了。

“这就对了嘛,只有放开了那些纠缠不休之事,才能迎来海阔天空呀。你这般人品,虽然比随云差了那么一些,肯定能娶到合心意的姑娘的。”花逐月笑嘻嘻道。

“神兵利器终究是死物,从没听说过有人凭着一把神兵就能称雄江湖的。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无少见。连庄主,割鹿刀虽好,但能让无垢山庄成为此间江湖第一世家的,是你,而非一把刀。这些时日,多谢庄主的周到相待了。”原随云突然客气地说了一番话,让连城璧心里暗自奇怪。

等到第二天的傍晚,姑苏城里突然飘起了小雪,站在窗前的连城璧听得仆从匆匆来报,说是表少爷和表夫人歇完午晌好久不见出门,便推了门进去,却都不见踪影了。他才了然,也完完全全相信了一开始花逐月的说辞,他们是自天而降,现在大概是回到他们自己的世界去了。

他们虽是无垢山庄的过客,无虞质疑的却是连城璧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过客,包括连城璧在内,许多人的命运因此而改变了。

无争山庄苍澜院中,原东园和老方派了亲信之人每日都会打扫,哪怕是主人其实不在里头,火炕、热水、茶饭等每一天都是准备着的。他们只想着,若是小夫妻俩突然再次回来时,可以不必慌乱。至于产婆什么的,更是早就接进了山庄里头。然后,他们的准备没有白搭,原随云和花逐月回来的,原随云还提着一大包孕妇生产时会用到的东西。

让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原东园看了,眼角也笑眯了,随即心里却是一阵酸涩,他这个儿子总算是有些人情味儿了。

吃过腊八粥的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十一,太原飘起了大雪,花逐月的两个儿子就在这一天呱呱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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