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因着提前“窥得天机“，范桃戈对江凯这位新晋经纪人的能力问题十分笃定。然而，当看见眼前的破厂房时，她迷茫了。
“你确定，就要在这儿给我改头换面？”食指颤颤歪歪地指向被涂鸦占满忍不住原貌的大门口，她不那么笃定了。
江凯不见丝毫局促，叼着烟十分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以貌取人不但可耻而且可悲，你也不是刚入行的新人了，切记。”
范桃戈：“……”
谁特喵地前几天刚对着她的造型万分嫌弃来着？
江凯说完后径自走到大门口，没有任何预备抬起右腿就是哐哐两脚，架势不仅生猛而且狠戾。
范桃戈很犹豫，在跳脚后退装腔作势地嚷嚷两声“人家好怕怕”还是抬起高跟鞋跟着踹上两脚的两种选择之间迟疑不定。
可里面的人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拿主意，一个听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男声很快从大门内传了出来——
“把门踹掉了老子特么崩了你信不信？！”
范桃戈：“？？？”
并不是特别信。
毫不犹疑地抬脚踹门，相比刚刚江凯那简单粗暴美感全无的声响，高跟鞋撞在门上的声音悦耳又清脆，并且节奏感十足！
就在她尤觉尚未过瘾，准备补上两脚的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高壮的身影逆光而来，目测身高至少在190c以上。当他走出来后，范桃戈清楚地看清了男人的相貌——
头剃得极短，眉毛很粗，眼睛是最典型的单眼皮三角眼，鼻梁高挺，本就极薄的唇此刻微微正微微抿着。左眼角到颧骨处有一条明显的刀疤……
凶相毕露，反派中的战斗机！
范桃戈秒怂，摆出最天然无公害的表情伸手指向一旁的江凯：“他踹的。”
只可惜，凯爷他老早就收了势怔愣地看着她表演，而男人开门时她抬起的高跟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人十分默契的沉默了五秒，显然是被她不要脸的程度给惊着了。
最后还是江凯比较有人性，主动开口消灭全场的寂静——
“说了我十点到，这都十点十分了你还不开门怪谁？”
主要是他刚刚在一旁欣赏了一把范小幺儿突如其来的“施虐”现场，有点意犹未尽。
长相很凶残的男人闻言皱眉，从范桃戈的脸上收回了视线，看向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的男人，沉声问：“这人是你带来的？”
“废特么什么话？有本事你就立马崩了她，没本事就闪开让我们进去。”
范桃戈：“……”
论起拉仇恨的能力，她家经纪人不知道甩了她多少条街。
陌生男人自然不能真把她给崩了，范桃戈本以为怎么着也得回怼两句，却不料那人只是一言不地走了进去。
江凯得寸进尺，拍了拍范桃戈的肩：“他就是看着凶神恶煞，实际上也就是个战五渣的实力。别怂。”
长相略凶的男人有个和外貌极其不符的名字——宋晨蕊，江湖人称“蕊蕊哥”。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造型师，长期给模特艺人量身打造形象。
江凯和宋晨蕊的关系显然不错，见面不互损两句就浑身难受的那种。本来范桃戈在一旁看戏，听他俩吹牛逼还挺美，结果等他们齐齐将目光聚集到了她身上后，感觉就不那么美了。
宋晨蕊从上至下打量了一圈范桃戈，转头对江凯道：“这就是你挑三拣四后挑拣出来的？”
江凯：“矬子里拔将军，基础是差了点儿。不这样怎么能显示出我的实力来？”
范桃戈：“……”
你俩相爱相杀不好吗？何必呢？
毕竟今天来也不是纯逗闷子的，又挤兑了江凯两句后，宋晨蕊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范桃戈身上，盯着她看了最少十分钟以上，期间眉头紧锁，嘴唇微抿……不是奶凶，是真凶。
最后才抬起头看向两人——
“想怎么整？”
江凯也看向当事人，改头换面是他的主意，但怎么改怎么换还是会以她的意见为准。
范桃戈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从出道起就被贴上“清纯”的标签，绝大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而她的妆容从来都走清新自然挂，着装也是偏向甜美可爱风格造型。
一头清汤挂面的直长没有经过任何漂染，眉型也是自然的野生眉。唯一比较不搭的就是她的唇形，不是典型的樱桃小嘴，而是饱满的丰唇。为了降低唇部在五官中的存在感，范桃戈从来不涂颜色艳丽的口红，多以浅色系为主。
此刻带着“批判”的眼光重新审视，她才现这张自己看了将近三十年的脸……还真是寡淡得可以，美是美，却美得没什么存在感……有那么点乏味可陈。
微微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轻声开口：“蕊蕊哥看着整吧。”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宋晨蕊也没有任何迟疑，一边利落地拿出家伙事儿开始忙，先从型整起。
江凯在一旁闲来无事就刷起了微博。自从他接手了范桃戈的经纪人后就着手清理沈晓菲留下的残局，舆论监控自然少不了，一个星期下来也算是初见成效。
可今天看到页刷出来的消息却让他神情一顿，范桃戈第一时间觉察出了自家经纪人的微妙变化：“怎么了？”
江凯飞快地刷着手机屏幕，闻言没有立刻开口，半晌后才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范桃戈——
“今天早上《降妖传》剧组官微正式公布了演员名单，女一号定了乐正薇儿。”
范桃戈早就知道她是女一，很难装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江凯的神情这么凝重不像就这么简单，便拿起手机看了看。
官方消息出来没多久，网络上就炸开了锅。《降妖传》作为莫宏斌复出后的部作品，本就引得各方关注，更不要说演员名单里那一长串甘当绿叶作陪衬的老戏骨阵容多么王炸，在这种情况下，这部戏的“小”字辈儿演员更加显眼。
而在一众年轻演员中乐正薇儿的名字又格外醒目，除了名字本就是四个字比较突兀外，她是这里面唯一一个没有代表作品的纯新人。
一时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群众齐齐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这乐正薇儿什么来头？一个纯新人居然刚上来就挑大梁？还是这么一部大咖云集的戏？”
“乐正薇儿？……不就是几天前顶着‘天行最强新人’出道的那个小姐姐嘛？当时爆她将主演某部修仙题材电视剧，居然是《降妖传》？！”
“确认过眼神，我不认识她。”
……
范桃戈刷着评论，头也不抬地问向江凯：“这乐正薇儿到底什么来头？”
“她啊……”江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慢慢开口道：“北影毕业的科班生，当年入校时就上过头条——最美校花嘛。在校期间也频频在各大网络剧中露脸，没正式签约天行之前就有一定人气了。”
所以说，范桃戈当时腹诽她全靠买水军并不十分准确——人家还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
“演技也还是有些，但她之前参演的角色都是又美又仙的女神角色，参考价值不大。”江凯顿了顿，又道，“乐正薇儿现在的经纪人……是沈晓菲。”
范桃戈闻言挑了挑眉，终于明白了自家经纪人刚刚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为哪般。说实话她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辈子沈晓菲竟真的成了乐正薇儿的经纪人……
江凯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嘴上叼着烟迟迟没有点燃，心不在焉地玩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瞎摁着。
半响后才缓缓开口：“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翻篇儿。”
范桃戈愣：“什么事情？”
“乐正薇儿，她这戏还没开拍就受了这么多质疑，用不了多久‘黑幕说’都该出来了。我要是沈晓菲的话不可能任由事态这么展下去。”
“黑幕说？”范桃戈眨了眨眼睛，“真的有吗？”
可惜江凯没空搭理她这傻白甜的提问：“想控制舆论走向，就要转移大家的关注点……”
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嗖地抬头看向她，目光紧锁，神情凝重。
范桃戈顺着他的思路捋了遍，本来就不是脑子笨的，瞬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不会是想说，她们要把‘祸水’东引到我身上吧？”
不料一语成谶，没一会儿工夫，舆论的整个走向就生了变化。
先是有“热心”网友现那张演员列表“另有玄机”——乐正薇儿和范桃戈同属天行传媒，后者居然没争到女一的位置而是给前者当配？！
一直以来，同公司的艺人提携后辈者常有，往往都是当红艺人领衔主演，新人在该剧中出演某个讨喜的角色而已。可到了范桃戈和乐正薇儿这里就完全变了味儿。
说起来，范桃戈自己的事业也是处于刚刚起步急需上升的时期，没道理这个时候就“退居二线”给新人当绿叶。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相比起走红后路人缘一直不怎么样的范桃戈，天行传媒更加器重乐正薇儿！
就这样，原本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的女二范桃戈，没有一丝丝征兆地就被拉到了“台前”。
而就在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比较着乐正薇儿和范桃戈这两个本来没有任何可比性的女艺人之时，娱乐圈以“不合规”手段获取并倒卖消息而闻名的大V公号“兽娱所”更新了一条微博——
【兽娱所V：天行某F姓女艺人在圈内人品奇差，合作过的演员导演对她评价极低，长了一张天生白莲花的脸，出道时就贴着“清纯”、“善良”tag。事实上F小姐爱耍大牌，瞧不起新人。现在可能觉得自己红成了“国际巨星”，不久前刚和自家经纪人在公司里公然撕逼闹翻，自以为攀上了高枝儿，简直娱乐圈毒瘤。#弱##弱##弱##粑粑#】
一条微博似乎还不够抒愤慨之情，底下跟着留了一条评论给F小姐盖章定论——
眼比天高，命比纸薄。
“兽娱所”的微博运营者人称“兽爷”，是老娱记出身，几年前凭借曝光多名当红艺人的地下恋情而名扬圈里圈外。目前追随者众多，其粉丝坚信“兽娱所”布的资讯即为真理。
即便有好几次其布的消息都被证实纯属造谣，兽爷的“信徒”们也认为这不过是公众人物暗箱操作的暂时胜利罢了……想想也是一群脑子不太好使的人聚集到了一起。
不管怎样，“兽娱所”的微博仍是很多人每日朝圣之地，而此条微博一出，指向性又是如此明显。
范桃戈的微博主页，不可避免地瞬间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