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耗
“残夜！”
这声音一响起，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骤然从那呼啸的冰雪海潮中冲出。
这人，正是陆霄，他满身是伤，不少部位，更是凝结成了冰。
而让人感到疑惑的是，他身上，不仅仅有冻伤，更有不少烧伤。
之前在被冰雪海潮扑中之前，他使出的举火燎天，并非是为了用火焰对付雪潮。
而是利用火焰，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与此同时，将不灭金身运转到了极致。
这才在冰雪海潮中活了下来。
他看着老者，神色之中，闪过一抹忌惮。
若这老者太初之力再大上几分，他刚刚说不定便已经死了。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上清修士。”
陆霄喃喃道，这次，他没有丝毫迟疑，缓缓抬手一指。
那咆哮着的冰霜巨龙，在陆霄手指点出瞬间，疯狂朝着扑杀而去。
在那些冰霜巨龙，即将碰触到陆霄的同时。
陆霄这一指，骤然落下了。
“轰！”
一股无形之力，骤然在天地间扑洒而开。
前一秒，还在天地间咆哮的风雪，骤然一顿，瞬间被黑暗吞没。
不仅仅是这漫天风雪，还有那些涌至陆霄身前的冰霜巨龙，也纷纷被拖入了黑暗。
身形不见。
整个天地，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是什么？”
眼见这诡谲的一幕，老者脸色猛然一变。
他能感受到，这漫天黑暗中，弥漫着与他相同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仅改变了整个天地，更是将他的五感尽数封实。
让他好像一介栖身黑夜的凡人。
恐惧、不安、焦虑，各种负面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充斥了他的内心。
这种感觉，自他踏足修行界以来，便再未遇到过。
正当他震惊之际。
一抹璀璨的金芒自天边亮起了，无尽的黑暗，就如同冰雪消融般，飞速褪去。
在那金芒升起瞬间，老者的五感也渐渐恢复。
于是，他便看到了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一轮烈日，缓缓自天边升起。
阳光普照！
只见原本冰雪覆盖的世界，在那炽烈的阳光下，尽数消散。
扑杀至陆霄面前的无数冰龙，也在阳光的照射下，瞬间崩散，化为碎冰，随即湮灭于无形。
极度的寒冷，也在阳光洒下的瞬间迅速回温。
而且，更让老者感到惊骇的是，他竟感觉，自己的身躯，也仿佛如这遍布世界的冰霜一般，开始飞速消散起来。
“该死！”
老者猛地一咬舌尖，让自己从这震撼的景象中挣脱出来。
“雪变！”
他一声低喝，无尽冰霜之力，骤然从他身躯中迸射而出。
无数冰晶，骤然在其身体周遭形成，瞬间将那炙热的阳光隔绝在外。
第二式现！
只是，原本攻击的手段，此刻却只能用于防守。
两种太初之力，在天空中疯狂抵消湮灭着。
两者之间，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胜出。
僵持在了天空。
老者透过漫天冰晶，将目光投向陆霄，哪怕是如此低冷的温度，他浑身依旧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若是自己慢了一步，恐怕现在已经死在陆霄手里了。
“此子，实力竟恐怖如斯。”
老者沉声道：“此子决不能留，若是就此退去，光团丢了也便罢了。”
“此子如此年轻，便有杀我的力量，若是百年之后，这西南，谁还能挡得住他！”
他看着陆霄，眼中闪过无尽的忌惮。
他心中已经确定，陆霄与他境界相当，修为至少是在上清中期。
如此年轻，便修至上清中期。
恐怕就是中州那些绝世天才，恐怕也很难做到。
若是再给他百年，他恐怕能踏足天人五衰境界。
届时，他若因近日之事记恨，那他必死无疑。
思及于此，老者枯黄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眼眸之中，尽是决绝之色。
他长长吸入一口寒气，缓缓吐出两个字。
“冥沧！”
话音一落，一股黑色雾气，骤然自他身周形成。
老者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这一招，他还未彻底掌握。
他只用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玉清境界之时。
那是他突破之初，在昆虚北境，他惹怒了一个上清修士。
他逃跑之际，险些用此术将那上清修士杀死。
而第二次，则是他上清中期时使用的，对手是一个太清初期的修士。
虽未对那太清修士造成伤害，但却让他成功脱身而退。
而这两次使用，都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本不想使用这第三式，但是，仅凭第二式，绝对无法杀死陆霄。
唯有使出第三式，才有可能破开这恐怖的金光。
周遭抵挡阳光的冰晶，那黑色雾气出现的一瞬间，骤然破碎而开，瞬间被那黑色雾气吞没。
那阳光骤然激射在黑色雾气上，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根本对黑色雾气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更别提穿透黑雾，落到老者身上了。
下一刻，那黑色雾气，骤然一阵翻滚，在空中凝聚出一柄巨大的长戟。
“这竟是冰？”
眼见这一幕，陆霄脸色一变，这长戟并非无形，而是由冰凝聚而成的实体。
其凝聚成型的一瞬间，哪怕在残夜之光的照耀下，他都感觉体内血液在飞速冻结，若不是他运功抵抗，恐怕现在已经被冻成冰雕了。
而且，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冰戟之上恐怖之处，并非只有庞大的外形，以及恐怖的低温。
其上，更是携带这一丝死亡之气。
虽然细小，但是却真实存在。
这股死亡之气，并非之前仙临宗那老者那般，用意念凝聚而成，而是以太初之力，将死亡本源衍化出来。
他觉醒的这几世记忆中，除了第六世的叶天帝，就连第七世的他，遇到死亡本源都得避其锋芒。
虽然其威力，与真正的死亡本源相差无数倍，但却是真正的死亡本源。
正当陆霄震惊之际，那老者抬手一指，一声低喝。
“去！”
话音一落，那黑色冰戟化作一道黑影，骤然迸而出，在炙热的阳光穿梭，丝毫不受漫天炙热日光的影响，径直朝着陆霄刺去。
还未接近，陆霄便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逼人寒气迎面扑来，他的身体表面，已经开始飞速结出冰晶。
体内真气，开始飞速凝滞。
虽然情况危急，但陆霄眼中，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神色凝重，抬手一指。
那炽烈的日光，骤然浓缩成了一道浓烈到极致的金光。
那绝美的日出之景，随着那金光的汇聚，也骤然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破碎而开。
“噗！”
在金光即将凝聚成型之时，那杆冰戟已经冲至眼前。
陆霄脸色骤然一白，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招，是他在昆仑山时，见魏枯雪使用时悟到的。
魏枯雪也不愧是千古奇才，刚领悟太初之力，便能将太初之力使用到那种境界。
当时，若不是自己的太初之力，刚好克制魏枯雪的永夜，昆仑山之战，自己绝对无法赢得那么轻松。
“给我破！”
随着陆霄一声厉喝，那抹炙热的金光，骤然凝聚成型。
朝着那黑色冰戟激射而去。
“轰！”
一阵震天巨响。
那金光与黑冰长戟骤然撞在了一起，两者之间疯狂抵消湮灭。
而那黑冰长戟威力，显然不如那抹金光。
两者僵持了数息之后，黑冰长戟便显现出颓势，其上冰晶也开始碎裂飞溅。
眼见这一幕，老者脸色不由一变。
他本顾及自己的身体，并未用尽全力，但他却未曾想到，陆霄竟强大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底牌尽出，竟还不是陆霄对手。
“给我破！”
他如同枯树树皮般的脸皮骤然扭曲，嘶吼着，将体内的真元运转到了极致。
真元疯狂涌入黑冰长戟中，几乎瞬间，那黑冰长戟之上黑光骤然暴涨。
那黑冰长戟的颓势，也骤然稳住。
老者猛然喷出一口血，神情瞬间萎靡下来，但是目光却格外明亮。
“轰隆隆！”
如同雷鸣般声音，不断炸响。
两者之间疯狂湮灭抵消。
一时间，两者之间，又恢复了平衡。
如此巨大的消耗，引得陆霄又猛然喷出一口血，面如金纸，伤势飞快加重。
那老者也不例外，他的脸，正在疯狂衰老，仅仅五息，他便好似老了十岁，身上泛起浓浓的死意。
陆霄死死地盯着那老者，与此同时，将不灭金身运转到了极致，以减缓自己的伤势。
他的太初之力，虽然胜过那老者，但是，自己与老者之间，足足相差了一个大境界还多。
两者之间刚好持平。
谁也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胜过对方。
他们现在，打的便是消耗。
看谁先倒下。
正当此时，那老者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着地面跌落而去。
他人在半空中，看着陆霄，心中升起无尽的悔意。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选择与陆霄为敌。
而那黑冰长戟，失去了老者的控制后，一息之间，便骤然被炙热的金光洞穿。
金光席卷而过，那老者身形，瞬间便被湮灭，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者死后，陆霄便不再控制金光，任凭它朝着地面轰去。
金光骤然轰在地面，大地骤然一震，整个仙界碎片上，出现了一个十丈大的黑洞。
这个黑洞，极深，直接洞穿了整个仙界碎片。
没有飞溅的碎石，也没有湮灭的粉尘。
就好像那个黑洞，自亘古，便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