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是我的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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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际驱驰
贺月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拉着椅子坐,说道:“老庄,你听好了,以后,你便是公子的人,你待他,要像待朕一样……若是公子与朕生争执,你该当替你家公子多多担待……”摇手阻止了庄总管说话,继续说下去:“……朕知道你忠心,只是在朕与公子之间,你该偏袒你家公子才是。”把手里的含雪匕递还给庄总管:“这匕,朕并未再见过,你把它放回它本来该在的地方。”
“陛下,养虎贻患啊。”贺月已经再三再四地饶赦了风染谋刺谋逆谋反之罪,甚至都舍不得拷问风染一句,可是风染总是在冷不防之下给贺月来一招狠的!而且一次比一次狠!贺月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地逃脱,庄总管不能不提醒。
这道理,贺月如何不懂?只是他还有些不甘心,喃喃说道:“朕知道。老庄,就这一次了,最后一次。你好好帮扶他,照顾他……就拿他当你的孩子一样……你的公子应该比他大吧。”
“小人成亲得早,如果逃出来,小人的长子,比公子大十多岁,小人的幼子比公子还小三岁……唉。”虽然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一提起,庄总管仍是心痛不已。
当年庄总管帮助庶出皇长子夺位失败,怆惶出逃,只逃出了他孤身一人,他的家人全都失陷在永昌国里,后来传来消息,他的家人全被新帝诛杀了。当时庄总管失悔不已,他不应该逃的,也许新帝杀了他,就不会诛杀他全家泄愤了。
隐居乡下,贺月劝庄总管出山相助,只用一句话就打动了他的心:“他日,等本太子登上皇位,本太子要替你灭了永昌国!”在与贺月深谈之下,庄总管才明白了贺月的野心,贺月要灭了永昌国,并不是替他报仇,而是要一统凤梦!再加详谈,庄总管现,贺月并不是个志大才疏之辈,那时,贺月还不到十八岁,刚立为太子,却比他曾经忠心辅佑的永昌皇长子更加成熟稳重,勤勉踏实,有计划地筹谋和实施着他的野心,登上皇位,只是野心的第一步。
贺月的野心和热血重行点燃了庄总管的野心,一统凤梦,这个还没有人敢想的念头,在贺月嘴里仿佛是一件他理所当然必须完成的事情,庄总管不禁想一展才华抱负,在今后天下一统的凤梦大陆上青史留名。
是了,那时的凤梦大陆,没有了永昌国,也不会有索云国,只有一个凤梦国!贺月并不是要帮他报仇,却是要借助他的能力才干,去进行一桩前人未曾想过了宏图大业。一席长谈,庄总管的眼界被一个年轻后生骤然打开,他的心境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抛去了个人恩怨,心界霍然开朗,他心甘情愿地追随了贺月。
看见庄总管脸色一黯,贺月轻轻叹道:“老庄,朕不该提你的伤心事。如今你孤身一人,公子也是孤身一人,你静下心来,好生对他……就拿他当你的孩子,好不好?”
想着风染一身傲骨,浑身棱角,跟个刺猬一样,他怎么把风染当自家孩子来疼啊?这可真不是常人能办到的事儿!不过皇帝既然吩咐下来,庄总管只得应道:“小人尽力而为。”
“老庄,别以为你家公子心狠手辣,他其实应该是极重情重义的人,你只消看看公子是怎么对那个小刺客的,是怎么对他表兄的。你若能够让他认同你是自己人,你这辈子一定会受益不尽。”
庄总管应道:“小人明白。”关键是怎么让风染认同他是自己人啊?再说了,直接让风染把贺月认同成自己人,不是什么屁事都没有了吗?可惜,这话庄总管不敢说。
“以后,你也别再盘问公子身边的人。那个笨小厮,朕允了给他做个贴身长随,你也别老是逮着他就盘问,他想告诉你,你就听着,他不说,你就不要问了。”贺月想,如果风染身边,连个可以亲近的人都没有,他还怎么把风园当做自己的?也难怪风染会把风园当做狱牢,把风园的人都当做狱卒!
“老庄,你知道,公子今天为什么要求见朕?”
“据小人猜测,大约……小人并未听公子说过。”风染跟贺月之间鲜少话题,能有什么事求见?大约就是为了引贺月来好刺杀吧?话还没出嘴,及时想起贺月叫自己要回护风染,便赶紧改口。
贺月也隐约地猜到了庄总管脱口而出没有说完的话,没有再问下去,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走回了寝宫正殿。
小七正急得团团乱转,这一来二去,早就过了子时了,皇宫的门早就关了。虽说御前护卫们当然会替贺月开门,但这事少不得会传到太后和娘娘们那里,一问起来,他的屁股又要遭秧了。一见贺月回转寝殿,忙迎上去提醒:“陛下,该起驾回宫了。”
贺月不理小七,召来一个太医,盘问风染的伤情。
风染的外伤远比上一次在枇杷谷更严重,右肩被含雪匕插了个对穿对过,伤及两根肩骨和一根肌筋,需要在养伤之后进行艰苦而痛楚的康复,康复不好,右手基本就废掉了,会留下永久的残疾。好在这一次,风染并没有受到内伤。风染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一则是失血过多,二则是受了风寒,本在高烧之中。
“受了风寒?”贺月想起来了,晚上他握着风染的手,还奇怪风染的手怎么异样地那么暖和,原来,那时风染正着烧!可是自己竟没有现风染的异样!
太医回道:“大约已经病了几天了,下官看风少爷……”
“公子!”贺月厉声打断道:“他是公子!”风染不是他的男宠,风染也绝不可能是男宠!绝不能用任何具有侮辱意味的称呼去称呼风染。
“……下官看风公子的病情十分严重,偏生受伤之后最忌受寒,风公子是受寒在先,受伤在后,病势伤势相杂,便份外沉重,下官等商议……”后面是太医商议之后的医案,贺月便听不懂了,也听得大不耐烦:“你只说,他能不能痊愈?”
太医跪下回道:“下官尽力而为。”
单听这一句话,就让贺月凉了心,集合了整个太医院都不能保证能令风染痊愈,可以想见风染此次伤势之重,病势之沉。贺月也不能强人所难,问道:“若是你们治不好,早些说,朕为他另延名医。”所谓另延名医,就只有再次把风染送上玄武山,求玄武真人医治了。玄武真人再是怪僻,凭他一国之君,用尽手段,他也要让玄武真人出手相救。
问完太医,贺月又叫来风园的人询问,居然上到庄总管,下到小远,没有一个人知道风染受了风寒,正着热!更别说寻医问药了。贺月又是气愤,又是心疼,更多的是悲凉:这就是他赏赐给风染的风园,冷漠如斯!表面上尊贵,却没有一个贴心的人,直比他的皇宫还冷。难怪风染能在枇杷谷里对风园之人下那样的狠手!
“你知道,你家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知道小远胆小,贺月尽量和颜悦色。就是这样,也把小远吓个半死,结结巴巴道:“奴、奴、奴才不记、记得了……”见贺月瞪着自己,小远赶紧拼命回想:“好、好像是、陛、陛下上次、离开没多、多久!”
他上次离开没多久,风染就开始咳嗽了么?是不是他与他结那夜一场鱼水欢爱,在被郑修年打断之后落下的病症?
贺月挥手让人暂且退下,回身坐在床边,看着风染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气。贺月轻轻伸手,抚上风染的脸颊,轻轻描摹着风染的模样,斜飞的眉眼紧闭着,挺直的鼻梁,鼻翼微微扇动,呼吸尚算平稳,贺月的手指轻轻抚过风染薄薄的紧抿着的嘴唇,轻轻叹了口气,风染的容颜仍是那般俊逸得薄情,清爽得刚硬,象是一块美玉,剔透晶莹,也冷硬易脆。
贺月忽然想到他的皇帝玉玺。风染,便是一块美玉中的美玉,是为数不多可以雕琢成玉玺的美玉,只能捧在手心里珍惜,哪怕使用,也带着万分的敬意和小心。风染的作用,也跟玉玺一样,用得好,可以助他平靖凤梦,纵马天下,用得不好,能把他掀下皇座,死无全尸!在与风染相处的这一年,他越来越被风染所吸引,他自己已经理不清他对风染到底是种什么感情了。只是他的染儿,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珍惜?他的玉玺,什么时候才能挥出锋利无匹的威力,横扫天下?
贺月在风染身畔,直坐到四更,风染犹自不醒。小七在寝殿外,一声递一声地催促,贺月实在等不住,只得起驾回宫。临走前,特意叫进庄总管来吩咐,风染若是醒了,要赶紧往宫里通报一声,免他挂念。
贺月前脚一走,风染立即睁开了眼“醒”了过来,虚弱地挣扎着半坐起来,叫来小厮:“打水来。”他要赶紧洗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