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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董策真是百密一疏啊,他其实昨夜便从供词里看出小莲有问题,只是感觉还不到抓她的时候,毕竟一点证据都没有,单凭供词有误,人家大可以一句记错了事。却不曾想,这年头没有假释一说,更别提控制证人了,只要案子了解,谁管你干什么。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抓人啊!”董策都快无语死了。

“放心吧,被我们金陵捕快盯上的人,还没有谁能逃得掉的!”方淑蔚敖然一笑,便似一阵风般冲出了酒楼。

“希望你别把牛皮吹破了!”董策看着方淑蔚的背影,轻叹一声。

“董公子,接下来我们做什么?”石卯询问道。

董策略一沉吟,便道:“婢女小莲潜逃不代表那个男人也跟着一块走,很可能会分开逃离,也有可能还藏在金陵府,所以你们恐怕要全府搜捕一下了!”

“啊!可那人长什么样,我们也不知啊!”石卯惊道。

“你那箱子里不就有罪犯的特征吗!”董策指着他身边的木箱道。

“呃!是啊,我倒是把这忘了,有脚印与碎玉,还有划破的外袍布料,只要先在附近打听一下,或许能找到线索!”石卯大喜道。

“顺便提醒你一下,那个男人身高应该在六尺左右!”董策提醒道。

“嘶,董公子怎知?”石卯吸了一口气,略微惊讶道。

“别忘了,他的玉腰带是撞到隔栏才碎的,从隔栏上痕迹与地面的距离判断,便呼之欲出了。”董策笑道。

“原来如此!”石卯大为佩服的朝董策一拱手,惭愧道:“想不到董公子竟对查案如此精通,之前多有冒犯还望董公子不要怪罪。”

“多做事少废话,快把案子给了结吧,我可没那闲工夫跟你们耗。”董策大为不爽的说完,便不再理会石卯,自顾自对付起刚上桌的酒菜。

不可否认,金陵捕快效率的确很高,在方总捕一声令下,二十二名捕快兵分四路开始寻觅,并通知各处大小关卡,在两天后的上午,于通往晋陵府的路边客栈中,将婢女小莲给擒住了!

可惜,小莲是只身一人,跟随一队商队而行,至于行凶的男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当小莲被押回衙门时,此女还想别解,死不认罪,但当石卯亮出董策收集的证据后,她才痛哭承认杀人者的确另有其人,但此人杀了贾玉娘后并没有再出现,而衙门只能派画师询问小莲杀人者的相貌与特征,并且其身高也与董策所料的六尺不差,这再一次让刑捕房佩服起这位董家公子!

至于整个案情的生,其实小莲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当日听到楼中有轻微的打闹声,她感觉奇怪,正附在门边细听,突然就被一个人开门给拉了进去,而进到屋内立即现贾玉娘中刀倒在地上了,已经气绝了。

之后的事情,则是男子威胁小莲,等床上的董元昌醒后用叫声引来街坊,如此她也可以逃脱一劫!

因为小莲和贾玉娘与此男子均有私情,小莲也担心男子被抓后,她难以逃脱嫌疑,故此才帮助杀人凶手。

不过小莲还告知,是她先与男子有了奸情,后男子贪恋贾玉娘美貌,逼迫小莲帮助他诱惑贾玉娘,故此,贾玉娘至死也不知他们的奸情,只当男子是小莲的哥哥。

这让方淑蔚再次脸红,因为董策再次猜对了,而她的奇思妙想虽然也算对了,可惜太过火了!

虽然案子没有完结,但董元昌还是无罪释放了,也算了解了董策一桩心事。

然而,这件事情的背后真是如此简单吗?

金陵府北城,另一处董家大宅中,身穿一袭绣虎绸缎袍的董岩涛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房中,闭目静听他儿子董子权的汇报。

“你没暴露身份吧。”董岩涛沉声道。

董子权敖然一笑,道:“孩儿岂会自己跳入坑中,只是一封写有董元昌知道他们奸情的信便可搞定,只不过这家伙也真够孬的,本来我希望他宰了董元昌,却没想到阴错阳差,弄死了贾玉娘,不过如此也算把董元昌拖下狱了!”

“嗯,话说回来,想不到那臭小子竟还有这等本事!连董元昌认罪后他都能救出来,看来我以后要多多注意这小子了!”董岩涛缓缓睁开眼睛,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瞬间袭向董子权,让后者不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爹,反正我们之前就没有想过能轻易弄死董元昌,只要挟制他几日足矣,这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嘛,否则让他察觉到鲁州与粤州商船同时抵达华亭府,保不准他会有什么防范手段,而如今他虽然出来了,但时间上定然赶不及了,华亭府那边现在必然上演一出好戏呢!可惜我们直到现在也查不出他们西行商队的路线,否则……哼哼!”董子权阴恻恻的笑道。

“嗯!”董岩涛也是觉得颇为可惜的应了一声,又接着道:“这次大水虽然让我们也吃了不小的亏,但也正好给我们能一举铲除商行会的良机,还有,华亭府那边你不要再露面了,如今江南的局势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的,这可都是那些大士族玩的,咱们最好少参与其中。”

董子权目光微闪几下,才拱手说道:“孩儿知道!”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董元昌才走出地牢,另一边,一则惊人的消息由东袭来,直逼董家!

董元昌回家的头一夜,一直在卧房苦思人生,他外外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毕竟他当时怀疑过是喝多了误杀贾玉娘,即便不是但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他是无从辩解,况且,想到妻子与父亲死后,儿子又对他是行同陌人,如今玉娘又死了,他顿感活着好生无趣,便干脆认罪吧。

然而,董元昌万万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冷漠异常的儿子,竟为了他冒险翻案,将他好端端的救出地牢,这让董元昌感叹儿子为他所做的一切时,又不知如何面对了!

一整天,董元昌都是足不出户,因为他感觉没脸去见儿子,不知如何面对,应该说些什么,是谢谢,还是……。

在难以抉择下,董元昌又是失眠了一夜,等到实在是顶受不住疲惫时,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门外来报。

“老爷,大事不好了!”宋耿突然冲开房门,踉跄着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何事?”董元昌眉头大皱道。

宋耿擦了一把汗,颤颤巍巍的道:“我,我们从鲁州与粤州回来的海船,同时在,在,在华亭府,换换船的时候,被被被,被暴动的灾民给劫了!”

“什么!”董元昌闻听此言,瞬间眼前一片昏黑!

“在鲁州的商船因为采购货物不齐,晚了三天才回来,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回航时间竟与从粤州赶回来的商船在同一天抵达华亭府,而更巧合的还是当天华亭府灾民突然暴动,所有的商品货物全没了,而且连八艘大型海船,十七艘行江商船也都不翼而飞了啊!老爷!”

宋耿在听到这些消息时,何尝不是与此刻的董元昌一样!甚至领船管事还是他的亲兄弟宋聪,如今不仅是船与货物没了,连几百号船工与随船掌柜都没了消息,只有十几个水性好的船工潜水避开码头,偷跑回来报信!

这些消息不停撞击这宋耿的脑海,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回来禀报,可这不代表董元昌也能有他这般坚强!

董元昌忽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日,震惊整个江南,乃至全国的大事迅速传开了。

距离江南大水灾的两个月后,久久得不到朝廷救济的大批灾民由华亭府开始向着内陆暴动,扩散的范围在短短两天内便席卷整个沪州,祸及三府十六县,到处都是打砸抢,其中又以衙门为重,听闻还有一名知府与四名知县惨死在暴动的灾民手中!

这一切虽然与宁州金陵府还有些距离,然而许多人也同样受到牵连,特别是商行会!

多达近百万贯的货物,转瞬之间全没了,况且这些货物中,只有两成是董家的,其余八成都是商行会其它东家与一些付钱拖运的商家货物,而董家的商行号船只也跟着集体失踪,这些可都是董家的根基啊!如此说没了就没了,董家如何承受?

“董元昌,你给我滚出来!”

“董侄儿啊,我们从跟随你爹到跟随你,三十多年了,如今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要露面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还要他交代什么,直接赔吧!”

“说得倒是轻巧啊,赔,怎么赔?他董家如今还有什么可赔给我们?”

“我知道怎么赔,他们董家不是还有西行商队么,拿那些赔啊!”

“那些货物里可也有我们的啊,那绝不能碰!”

“什么不能碰,怎么不能碰,我不是你们是商行会的人,我只是托运,押金都给了,字据也签了,凭什么不能拿商行会的货物赔给我们?”

“各位老爷,各位大老爷啊,你们知不知道,随船的船工怎么样了?我家男人是商行会船队的船工啊,他到底怎么样了?求各位老爷告诉我吧!”

“滚开滚开,就是你家男人太孬种,才让人给劫了老子的货,老子没找你家麻烦算不错了,你倒是自己****来了啊!”

此刻的董府外是人群皆愤,吵着闹着要董家赔钱,也有争论不休互吐唾沫星子的,更有为了船工安危的家人前来求问,总而言之,这预示这商行会要亡了,董家亡了!

“少公子,您主意多,您快想个办法吧!”柳福听着外面的闹声,惊慌的询问坐在石凳上,还有心情泡茶的董策。

“你当我是神啊,这种情况只有玩完了!”董策虽然也是很郁闷,但却没到慌的时候,况且这辈子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慌的?死都死过一次了,面对这些,何惧之有?

不过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玩得漂亮,连董策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其实他从问题一出现,就大致猜出了是谁在背后做手脚了!

灾民早不乱,晚不乱,宁州不乱,苏州不乱,偏偏沪州乱,偏偏他们商船巧到逆天的同时抵达华亭府才乱,你说这一切没有关联,那打死董策也不信!

绝对是商行会的对头,给一些不法分子通风报信,否则灾民怎知商行会的船何时抵达,而且等官府与军队得知消息时,也顾不上这些了,都赶去镇压乱民,谁管你商品啊,就算从乱民手里夺过来,那也是充公当军饷了,他们可不能白忙活啊!

这一切明显预谋许久,并且有一定的实力能扇动灾民,不过他玩的这一出,那位准备收网的大人物能同意吗?或许他们之间也有联系也说不定,总而言之,这一招的确把董家秒杀了!

便在董策猜测这些的时候,金陵府秦淮河畔一间独楼中,昨日才从金香花船下来的白雪蛾正在静听属下黑三的汇报。

“这般说来,董家彻底亡了!”白雪蛾不可置信道,要知道,董策一直给她的感觉是深不可测的,但为什么他家突然的败了呢?而他背后的势力为何没有冒出头?难道他一直都在迷惑自己?其实他是外强中干而已?

“白娘子,要不要我等今夜便去一趟董家,彻底断了他的根!”黑三恶狠狠的说道。

白雪蛾摇摇头,道:“若他真是色厉内荏,我们也无需在乎这几天,当务之急是要在这场****中站稳脚跟,我们已经输给五火堂一筹了,没想到他们在华亭府打了如此漂亮的一仗,这把火的确烧的好,若不防范,我们在江南的势力很可能被他们吞并!”

“五火堂那帮家伙都是狂徒,如此一闹,这段大江流域全部封锁,我们就算夺得虎门战船也无法出海啊!”黑三一叹道。

“船是次要,当务之急先要稳住人心,步步为营,切莫自乱阵脚!”白雪蛾气定神闲道。

听白雪蛾这话,黑三不由一愣,好奇道:“此时难道不应该大肆笼络人心吗?”

“笼络人心,呵!”白雪蛾嫣然一笑,轻语道:“圣母曾言,殷老毒妇的心机天下间没几个人能看破,她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局势必将扭转,我看这次华亭府暴动,很可能就是她玩出来的!”

白雪蛾一席话听得黑三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好奇道:“不对啊,天下乱了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她不赈灾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乱上加乱?”

“你懂什么。”白雪蛾冷哼一声,道:“她若出钱,那同等于养虎,她若不出钱,便是把民心送给别人,这一招玩得太漂亮,但是,若撒网之人收网收得不好,甚至反被大鱼拉下水,那就等于把他自己给送葬了!故此,殷老毒妇才会送给他一条大鱼!”

黑三听后更加糊涂了,感觉这事情是越听越不解,他干脆也不再细问了,反正这些事都超出了他的范畴,何苦纠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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