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玻璃窗前的哭泣

“嗯……”我说什么才可以不让他怀疑我呢？我说：“你去看看那边的机子里有没有纯牛奶？有的话就给我买一盒可以吗？”

“好，我这就过去买。”

我看着他离开，赶紧给李涵打电话。简单的说过情况以后，李涵就带着我来到之前来过的急救室大玻璃窗这里。

小昭，妈妈终于又见到你啦！

我看着玻璃窗里距离我不远处的小昭，他的周围已经没有许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只有高高挂着的那几袋白色和黄色液体的药，他身上盖着白色的薄被，小小的身躯在那并不是很大的病床上显得非常安静。

我似乎闻见周围的空气里有许多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的气息，那种从玻璃的缝隙里散出来的空气从小昭的那里飘过来，有谁能够知道他现在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尽管透着干净透彻的玻璃，可是我还是看不清小昭的小脸，被呼吸器挡住的小脸上双眼紧闭，没有丝毫生机，他就那样安静的躺着，说不清楚是有着怎样的安然。

可是，现在，我宁愿他变得淘气，惹我生气。也不要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任凭呼吸机里的气息在透明的器壁里慢慢升起一层白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鼻子又慢慢的开始变酸，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继续坚强，生活的重压将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我在景梵会所里黑白颠倒的日子，又感叹昨晚可以睡了一个好觉，但现在已经越来越开始自责起来。

我一个人尽管过的很累，但还是依旧不能够让我的孩子远离病痛，我要该怎样做才可以不让小昭受尽身体的苦楚？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工作？

可是，换了工作以后呢？我和小昭该怎样生活？

在乡下的时候，我还怀着小昭，就有不少人来问我是否婚嫁。

原本我是拒绝的，可是，时间一久，我就有一些心动了，本来想要尝试着去相亲，因为如果真的可以找到一个比较对我好的归宿，我和小昭在以后的日子里了也可以不用过的这么辛苦。

但是，我在去相亲的路上，看到一个母亲在家门口抱着自己的孩子睡觉，我的心里突然有一阵振动，以后如果我的孩子出生，肯定还会有其他新生的生命出来。

小昭毕竟不是那个人的亲生骨肉，我在那个新的家里，会不会让小昭受苦受累？就算是不会，我也不想让小昭在另一个家里显得比较特别。

所以，我宁愿我自己单独扶养着他，也不要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不公平。

小昭，你别害怕，妈妈不会抛弃你的！

现在，我应该干什么？

“唉，怎么又哭了？”

刚刚陪着我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李涵站在我的身边，拍着我的肩膀，关心的问着。

“李涵，没事的，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我看着李涵关心的眼神，心里对她很是感激，在外漂泊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毫无顾忌、不求回报的关心我。

“以前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吧，不要再想了，继续想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她的声音里有着一种独特的魔力，让人混乱的心在慢慢的变得更加安静，一种感谢的心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一个人的生活是有多孤单，在这茫茫人海里，我不知道我未来的方向在哪里，也就这样空空的望着已经许久没有回应的身体，那种心疼至谷底的感觉让人难以承受，尽管我不想要再继续脆弱，可是我还是不能够将眼睛里的眼泪忍住。

不是说我就是这样脆弱，而是耳边的声音实在是这样感动，就好像有人在耳朵旁边重新唱起了那小时候经常唱起来的童谣，眼睛里的泪水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从眼底流出，不明白这样感恩的声音为什么会让我变得这样歇斯底里。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因为什么而这样伤心，原本以为非常坚强的我在看到病床上的小昭时变得全部都开始崩塌起来，有谁可以理解我在一个这样纯真善良的护士长面前这样的哭泣？

她看我一直在哭泣，也就不再说什么话了，只是将我从那个玻璃窗扶到旁边的椅子上，用一只手紧紧的揽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慰着我的胳膊。

后来，看我依旧抽泣不止，将我的脸拉到她的的肩膀上，而我却在她的怀里哭的更加的厉害了。

这两天，我总是哭。

这不是我第一次哭泣，可就是心里特别的疼痛。

我不明白自己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做很多事情都不在状态，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以后应该怎样走，也没有人帮我指出我未来的方向。

我突然开始想念许久未见的爸爸，我应该庆幸，他现在还没有离世，可是也已经和像是离世差不多，因为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如果非要说我究竟是不是一眼都没有见过他的话，那是不真实的，因为我还是能够在以后的日子里，日常的报纸、新闻、还有路边人的言谈里，能够看到他不再自信的脸庞，而是苍老的面容和憔悴的神情，那种无神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

从他报纸上看到的有关于他说的话以及记者们采访他时的话里，从来没有再一次提到过我和妈妈，似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想起过，在他已经不能够接触到的自由世界里，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甚至――还有一个外孙子。

小昭……

我的孩子，我不能够再脆弱下去了，哪怕是为了你，我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我开始擦着眼泪，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虽然小昭现在躺在病床上，看不到我的泪水，和我憔悴的脸庞，但是，小昭现在还是有呼吸的，至少，他还活着。不会像其他生病的孩子一样，在蹦蹦跳跳以后就会注定一天天的枯萎下去。

我不能够知道那样绝望和痛苦的心情，因为现在就足够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