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疤痕
“不瞒二小姐，我倒是有这想法，可是我们一家虽然看着富贵，却是脱不了奴籍的，就算混小子学文识字又有什么用呢？左右不过还是侍候人的命，还能考上功名不成？”
“那也说不定！你与沈嬷嬷是亲戚，沈嬷嬷又没有后代，这说近了富贵其实也算是沈嬷嬷的子嗣，要是让沈嬷嬷帮你消了奴籍，那考取功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大娘眼睛一亮，激动道：“真的么？”
“当然。”桃之枖坚定道：“不过眼下找个启蒙的才是正经，否则就算是脱了奴籍也考不上功名啊！”
“这好办，邻村的汪秀才也是考过功名的，我们可以请他来教我家小子，不过一个奴才请汪秀才，恐怕会让汪秀才赶了出来。”
“这不难。”桃之枖轻笑道“就说给之哥启蒙便是，让富贵给之哥儿当个书童，这样不就一起学了么？”
“二小姐真是聪明！”陈大娘喜出望外：“我这就去请汪秀才。”
“等等。”桃之枖叫住了陈大娘笑道：“瞧大娘说风就是雨的，亦不在这一时，请人给之哥开蒙之事可不能声张，否则……”
说到这时，眉头一皱，泛起点点轻愁。
陈大娘的心咯噔一下，她倒忘了，连氏怎么可能让之哥儿开蒙呢？这些年连氏暗中没少给之哥下黑手，每次都是之哥儿命大逃了过去。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传出之哥儿其实是命硬的，二岁克母十八岁克已，也就是说之哥是活不过十八岁的。
众人本来不怎么相信，可是想到丰氏确实是之哥二岁就无缘无故就死了，之后之哥儿所碰到的事也一一应验了，众人才信了这般说法。
这般才打消了连氏不断的迫害，反正害了这么多次没成功，而之哥儿活不过十八，连氏又何必再枉作小人呢？
可是不迫害归不迫害了，但让之哥读书是绝不可能的！
连氏心机重，也怕着了人的道，她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把之哥儿养废了再说！一个废了的庶子对她的嫡子是绝对没有任何威胁的。
想了想，陈大娘眼珠一转道：“二小姐，今年收成不错，帐房算帐也算得颇累，而吴帐房的年事已高，我真怕他累着了。”
吴帐房是连氏的人，平日就对庄子里的人颐指气使，让人非常讨厌，而且之前暗害桃远之的事也有他的份。
桃之枖会意一笑：“那就多请个帐房吧，不过吴帐房年事虽高，但腿脚却还算利落的，恐怕他不会愿意呢。”
陈大娘眸中闪过一道狠光，冷道：“那也未必，这年纪一大什么事都会生的。”
桃之枖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挑了几个桃子出来后，指着剩下的桃子道：“这一蓝桃子我与之哥也吃不了这么多，把其余的桃子给你家丫头们分了吧。”
陈大娘大喜，嘴里却道：“二小姐这么惯着她们，哪天把她们惯得无法无天了，就无法管教了！”
“几个姑娘都是知道分寸的人，怎么会无法无天呢？谁要是不服尽管找我便是！”
桃之枖傲气的道。
陈大娘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成菊花了。
陈大娘虽然生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对儿子自然是爱若珍宝，但对几个女儿也是爱之重之的，见桃之枖这么抬举几个女儿，自然心里高兴不已。
“对了，二小姐，京里传来消息，说大小姐被皇上指婚给了四皇子，也就等明年开了春，大小姐就要嫁给四皇子当四皇子妃了，到时入了玉碟，咱们候府那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了。”
眸微闪了闪，桃之枖轻笑道：“大姐姐能嫁给四皇子是好事，将来四皇子要登上了高位，咱们候府就不会被降爵了。怎么说未来的皇后母家不能是个伯爵吧。”
陈嬷嬷快速的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虽然现在所有人都说皇上中意四皇子，欲传位于四皇子，可是也有传言说皇上更钟爱襄阳王世子呢。说是之前四皇子与襄阳王世子同时看上了一块地，为了那块地还打了起来，结果皇上把地赐给了襄阳王世子，这不是生生的打了四皇子脸面么？所以现在朝廷里竟然有风声说皇上欲将皇位传来自己的侄子襄阳王世子。”
桃之枖眼微闪了闪，襄阳王是今上的亲兄弟，当年从龙有功，今上继位后更是宠极一时，但历来飞鸟尽良弓藏，襄阳王又是手握重兵的王爷，今上不忌惮才怪呢。
这爱重襄阳王世子未必是好事呢。不过一般人看不透罢了。
桃之枖摇了摇头，状似随意道：“怎么可能？一来皇上正值壮年，不急着立太子，二来皇上身下这么多的子嗣，怎么也不可能立一个侄子为太子，陈大娘你想多了。”
“这也不是老奴想得多，这不都是京城里人传的么？”
桃之枖正色道：“陈大娘，你对我们姐弟一直不错，所以我也有句掏心窝的话要跟你说，这皇家之事如悬在头上的利刃，千万不能胡乱评论，否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到时你图了口舌之快惹了杀身之祸，后悔莫及了。今日之事从你口出入我之耳，从此再无，知道么？”
陈大娘心头一凛，想到连氏的手段，吓得浑身一阵冷汗，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懊恼道：“是，是，老奴知道了。幸亏二小姐提醒，否则老奴一条贱命死了不要紧，要是连累了小子，那就算是死也愧对冯家的列祖列宗。”
“好了，我都说了，在庄子里，别老奴老奴的了，说来这么些年我很是感激陈大娘的照拂呢。若非陈大娘，我与之哥儿也许……”
说到这时，桃之枖露出了黯然之色。
陈大娘心头一疼，如果说初始是为了感激桃之枖救了她儿子之命，到后来她倒是真心喜欢上了桃之枖，年纪小小的就要承担起照顾幼弟的责任，还要躲避嫡母的迫害，就是这样，桃之枖还依然乐观，积极，努力求生存。
将心比心，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要是自己的女儿这样子，她非得生生的心疼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