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凡生皆有道
陆锦年默默寻思半晌，好像当着一个武林高手的面，尤其是这位高手才刚杀过人，骨子里的那股嗜杀的劲儿，不知过去了没，否认好像没什么好处。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陆锦年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在下以为这个伪装已经听好了，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魔尊大人，魔尊大人慧眼如炬，可否请教在下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萧夙不置可否，该怎么解释，你的伪装并没有问题，只是我这么了解你，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你？
不能说罢了。
垂眸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这便是那种秘药，听他们说药名叫做煌丹，江湖人手里的，除了这一颗外应是再找不出了。”
“慕容启手中或许还有，只不过他身边有高手保护，未免惹急了他，并没有动手去销毁，不过今天之后，他应该不会再随便给江湖人吃了。”
一个人服食，他们便杀一个人，慕容启未必会心疼这些江湖人，却会为被那些白白吃下的煌丹可惜。
“慕容启身边的高手陆大小姐见识过，武功并不低我多少，陆大小姐还是离慕容启远点比较好……你？”
温软的手指划过他冰冷的掌心，让他有一瞬的失神忡怔，她踏着尸海缓步走到他身边，把药瓶从他手里接过，神情泰然，仔细端详起来。
并无留意无意间与他手掌的触碰。
萧夙声音干涩，从没人敢在他杀人的时候，在他如此丑陋的时候，距离他这么近，“你不怕我？”
陆锦年把药瓶收起来，眨眨眼睛看向他，浅笑道，“魔尊大人原来是会在意，自己会不会为人敬畏害怕的么？”
萧夙不语，他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他只想知道她怎么看。
陆锦年耸耸肩，似有些无奈，“说完全不怕，不说我自己，连魔尊大人您也不相信不是？我看着淡定，其实心脏早就像打鼓一样咚咚跳个不停。”
“在下是怕的，在下甚至不能理解魔尊大人杀戮的意义，但我觉得魔尊大人不会杀我，我便是凭着这份笃定，才敢离这么近跟您说话的。”
陆锦年扬起脸看他，黝黑深邃的眸子灼灼亮，沐浴在皎皎银光下，如幽夜昙花那般，让人捉摸不透，却心驰神往。
“在下一向以为，存在即意义，凡生皆有道，不同道间或许不能相互理解，但不能因为不理解，而否认这种道的存在。”
“在下只是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份子，不能理解的多了去了，魔尊大人恰巧在在下不能理解的范畴中，却不是唯一一个，只是与在下道不同而已。”
这番理论听来，萧夙不禁哑然失笑，“陆大小姐莫非不知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下相信，道不同，未必不可殊途同归。”
萧夙定定的看着她，小丫头的想法总是开阔的让他料想不到，却又该死的喜欢，好像只要是她，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她都能很自然的接受，看着她，就能安定下来，排解他所有不好的心绪。
可接受，并不意味着认同，小丫头不喜杀戮，她之所以能坦然说出‘道不同’的话，只是因为魔尊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见过几面，帮助过她，且能力强大的陌生人。
他还不会天真的就此以为，当她知道魔尊和她认识的那个萧夙是同一个人的时候，还能以同样浅浅淡淡的心情面对他。
“听简含凌说，陆大小姐先前帮本尊摆平了麻烦，只为换本尊一个人情？不知陆大小姐想用人情做什么？”
陆锦年笑道，“在下过段时间要离开梁京，去江湖上逛一逛，可在下毫无根基，武功底子又浅，希望魔尊大人不介意在下借您的名号，扯虎皮，做大旗。”
“狐假虎威？”
“也可以这么说，”陆锦年怕他不同意，连忙道，“魔尊大人放心，在下保证不会给魔尊大人惹麻烦。”
“惹了麻烦也无妨，看本尊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再多一些。”
陆锦年不由抽抽嘴角，这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了？不过能就这么说出自己什么都不怕，莫名有些威武啊，不愧是亦正亦邪的魔尊大人，就算隔着面具看不见脸，您还是帅得没边。
不知道小丫头在心里夸自己，萧夙又问道，“陆大小姐怎么生出去跑江湖的念头了？其实若在江湖，借本尊的名头或许还会被本尊的仇家找麻烦，正好武林盟主也在，本尊与他说一声，借他的名声岂不是更好？”
“额，多谢魔尊大人，只是不必如此，”陆锦年伸手挠挠脸颊，神色微赧，“在下要去别人家抢点东西，打着正道的名号，不太好下手。”
她也不是没想过借正道的名号，只是做了坏事就跑，被一身正气的正道现，跳出来集体追杀……那画面太美根本不敢想象，还是称邪的好。
邪道不管对错，只要实力强劲就行，知道她有魔尊罩着，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至于不怕死的找她麻烦。
萧夙无语，做坏事还能说得如此理所应当，也是没谁了，只是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强压着心里的柔软又不安，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陆大小姐该不会是想跑到南芸国，抢他们国师手里的芫湘草吧。”
陆锦年惊讶的瞪大眼睛，又快速沉下了眸子，“魔尊大人和简阁主的交情匪浅，该不会和怀王同样有交情？”
“没有，”萧夙果断否认，他本就担心小丫头察觉他就是魔尊本人，自然要从各个方面掐断有关联的可能，“只是本尊纵横江湖，简阁主问过本尊，是否留意过芫湘草和紫徽花，这才知道的。”
萧夙嗤道，“这两样东西可不好找，本尊都没办法，只是没想到陆大小姐这么在乎那个短命鬼。”
陆锦年脸色寒似凝霜，退开几步，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开，挥挥手道，“这人情魔尊大人既然不想给，那便算了，左不过还有别的办法，只是魔尊大人切要慎言才好，短不短命，可不是您说的算的。”
“本小姐的人，我自会护他无恙，这点，便无需魔尊大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