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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孤独的探索者

“他的大嘴没了。”李大民盯着甘九说。

甘九的怪嘴在洞外炸得四分五裂,我长舒口气:“没事。没有大嘴的甘九不足为虑。”这话即是安慰李大民也是安慰我自己。

甘九从斜坡一步步走下来,气势阴森,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身影,看不清具体貌相。

我和李大民不由自主来到石台的后面,李大民有点懵:“我们怎么办?”

我出个馊主意:“等他下来的时候,咱们可以围着石台转圈。”

李大民苦笑:“王哥你就别玩我了,赶紧想点正经主意。”

甘九已经走下斜坡,来到平台上,和我们面面相对。他看了看石台凹槽里的安歌,又看看我们,轻轻说:“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李大民骂了一声:“草,跟他拼了。”

他找着趁手的家伙事,我们唯一可以当作武器的就是手电筒。

甘九回手摸向自己的后背,从衣服里缓缓抽出一柄短剑。这把剑古朴无光,看上去不像是金属,更像是木剑。

他突然动了,动若脱兔,飞身跳上了石台,双脚踏在石台边缘,再向前走一步就要踩进凹槽。

我和李大民吓得往后退,甘九缓缓端起木剑,身如老树,气魄似泰山压顶。

他纵身飞过石台,剑尖对着李大民捅过来。

李大民真有股子机灵劲,马上来个就地十八滚,顾不得姿势多难看,逃命要紧。他这么一轱辘,甘九竟然空中变招,剑尖拐个弯,直直对向了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学着李大民的样子,也想来个十八滚,可躲晚了,一下没利索,让甘九的剑划破肩膀,火辣辣疼。

我捂着伤口逃到一边,一手的血。

甘九落在地上,激起一地烟尘,端起剑尖,像是看猎物一样看着我和李大民。

我靠着洞壁,捂着伤处,一阵阵犯晕,这可坏了,这鬼地方就怕受伤,无法包扎和处理伤口,就这么干挺着,一旦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李大民摸过来,查看我的伤口,说:“王哥,你的伤口不深,没事,能包扎一下就好。”

我疼得抽冷气:“你这都是废话,上哪包扎。”

“那伙盗墓贼应该带着药下来的。”李大民说。

我苦笑:“眼前的事都过不过去,还怎么回去找药。”

此时,甘九耍了剑花,舔着嘴唇,一步步走过来。

李大民大吼一声:“跟你拼了。”他嘴上那么喊,拉着我转身就跑。

甘九不急不缓在后面跟着,这里也就篮球场那么大,四面空阔,根本无处藏身。甘九有滋有味地看着我们,他在斜坡附近徘徊,意思很明显,你们在这里怎么跑都行,但想出去,没门!

困在这里的疲乏全都涌出来,加上胳膊疼,我实在是没心情跑了,对李大民说:“大民,一会儿你看我的指示,我让你跑,你就顺原路出去。”

“你什么意思?”李大民看我。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反正已经这样了,咱们两个不能一起填大坑。我到时候吸引甘九的注意力,他毕竟是一个人,无法分身,你赶紧跑。”

李大民听完我这话,垂着头说:“不,我不能抛下你。”

我环顾一下四周,勉强挤出笑:“说不定我死了并不是真死,和安歌一起轮回投胎,再世为人呢。行了,别磨唧了,就这么定了。”

我抄着手电,强忍疼痛,对着不远处的甘九说:“甘九,我日你个二大爷,有本事冲小爷来。”

我挥动手电,大叫一声就冲过去,李大民在后面没拉住我。

甘九竖起木剑,严阵以待,看我越来越近,他快走几步,陡然腾空,横剑飞出,剑尖直指我的心脏。

我一闭眼,完了,这就是死吧。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我本来是来规避八难三途,没想到在这里扔了性命。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上百具安歌前世的尸体,这么多的尸体……八难三途……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数日前,我刚刚修炼白莲教的十六观,进入第一观落日悬鼓的时候,曾经在观想中见过被无生老母附身的琳琳,其中有这么一幕场景,她站在一堆尸体上,用手凭空在空中写了三个字“第二难”。

这堆尸体不就是眼前这些安歌的前世吗?我现在生死关头,应了第二难的预言。

这第二难到底是无生老母强加来的,还是我的命运使然?

甘九的剑尖到了,只差一寸捅进心脏。这一瞬间,我涌出了诸多念头,具体是什么说不清,反正一股脑全出来了。

我大叫一声:“给小爷来个痛快的,别让我遭零罪。”

话音刚落,突然地下空洞生了地震,真是寸啊,剑尖在我胸口的位置瞬间走歪,从胸膛划到肩膀,留下一条长长血痕。

地震突如其来,甘九也没料到,他一屁股摔在地上。我踉踉跄跄倒退数步,后面李大民过来一把抱住我。

地洞摇晃得特别厉害,碎石哗哗往下掉,我们仨谁也站不起来,甘九尝试了几次都摔了回去。

这时,突然一块洞壁亮了,李大民用手电照过去。那块洞壁在头顶的左侧,随着亮起,上面的壁画似乎有电流在纹理里穿行,使得整块壁画活过来一般。

甘九不挣扎了,张着大嘴看着。我们看到壁画的内容,都被震撼住了。

壁画的背景是黑色空间,极其深邃。这方空间的正中,有一个类似蜂巢一样的巨大东西,怪里怪气,许多蚊蝇正从蜂巢里向四面八方飞出去。

我惊讶地说:“那是什么?”

李大民紧紧盯着壁画,手电光斑落在蜂巢上,说:“这个东西有自己的特殊音,它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文明,这个音翻译成汉语就是,子宫。”

我看着他。

李大民说:“刚才我进了凹槽,在里面观想,看到了很多,所以现在一看到壁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子宫的翻译比较直白,换一个好听点的词就是矩阵,或是母体。”

他的手电光落在那些“小蚊蝇”上:“这些是飞船。一艘船里有一个生命体,它们从母体中出,以四面八方辐射状奔向茫茫宇宙。”

我看傻了:“这,这也太玄了吧,这里真的是科幻小说里的外星飞船?”

“小说?”李大民冷笑两声:“我们现在居住在洞穴里,可别忘了,洞外还有光!”

我一时说不出话。李大民是在打比喻,在我们认知之外,还有更多的无法想像的东西,不应该一语否定。

眼前的一切如果都推给外星文明,倒好解释了,变化莫测的岔路、神秘残忍的怪嘴、超越科技的全金属封闭容器、墙上的星座壁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联系到了一起。

地洞的地震不断,地面摇晃厉害,甘九已经不想杀我们了,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洞壁上亮起的壁画。

这时,第二幅壁画突然亮起,上面流光溢彩,每一根线条都生动起来。我们继续看着。这幅壁画显示的是,在黑暗宇宙里穿行的飞船内部情况。

飞船里没有任何我们人类认知的仪器和装备,没有电,没有仪盘,没有冷冻舱。飞船内部类似洞窟,到处都是看似石头或是金属的物质,舱壁全是石头,朝内生长,分不清上下左右。

在这些石头里有一个奇怪的长方体正缓慢蠕动着,看起来像生物。

“这,这什么东西?”我看的目瞪口呆。

李大民沉默片刻说:“依我的理解,这是另一种不同于人类的生命,也只有这种生命才适宜长时间在宇宙中旅行。”

“什么生命?”我咽了下口水。

“我不知道,”李大民眼神迷茫:“如果硬要用人类明的词汇来定义它,我管它叫硅基生命。”

“硅基生命?”我都傻了。

人类是碳基生命,这是众所周知的。

我对科学定义不怎么了解,大概来说,碳基生命顾名思义就是以碳元素为基本的有机生命。最早的细菌病毒,再出现的始祖鸟原始龙,到现在的人类和动物,都是碳基生命。

那么硅基生命是什么,以硅元素为基本的生命?

好像自然界里还没有现吧,只存在幻想里。

李大民看着壁画,说:“这种生命形式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永生不死。”

这时甘九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向我们,他听到李大民的话,喃喃自语:“这就是长生的秘密吗?”

李大民没看他,自顾自说:“或者说,硅基生命的‘死亡’和我们人类不一样。”

“怎么讲?”我问。

李大民说:“任何生命,甭管什么形式,都要守护一个最基本的宇宙原则,那就是能量交换和能量守恒。生命体没能量了,它就‘死’了,硅基生命也一样,它的能源耗尽就等同于死亡,当有了新能源,才会重新启动。所以这种生命体最适合的一项工作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问我。

我摇摇头,想不出来。

“它最适合的工作,就是探索无边无际的宇宙,”李大民说:“它生来命运就注定了,它是一个孤独的探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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