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档案室
蛋壳里是一个婴儿的胚胎,蜷缩着小手,似乎刚刚出生,睁开了眼睛,身体可能也就一个小拇指肚那么大,看起来非常可爱,是个大胖小子。
他呀呀语语,突然哭了,居然和我心意相通,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他饿了。
婴儿凭空一抓,怪手散出来的黑暗继续朝他涌动,化成黑丝,全被他吸在肚子里。
蓝衣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妖物?”他随即说道:“王慈,你刚才认输了,是吧?这局就算我赢了。”
我呵呵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认输?”
蓝衣大怒:“出尔反尔,你是个什么东西,还称得上有担当的修行人吗?”
“就算我刚才说了,那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怎么谁还是金口玉牙,说什么是什么。你要能有能耐,别冲着女同志使劲,赶紧把墙上的字抹了吧。”我一步步走向他。
怪手散出来的黑暗虽然还在,可已经阻挡不了我的脚步,我不再原地踏步,能慢慢向前走。
趁着蓝衣愣的当口,郁萌真是聪明,她拿着笔在墙上赶紧写,竟然完成了“照”字,虽然写的杂乱,跟狗爬似的,但好歹也是个完整的字。
蓝衣反而不慌了,看看墙上的字,又看看我,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有这点能耐?你是不是以为八家将也不过如此?”
他抬起手,顺手一招,地上的怪手瞬间飞回他的手里。黑暗不再散出来,黑丝也没了,我脑海中的大胖小子还没吃饱,一看没了黑丝,哇哇大哭,吵得我脑仁都疼。
蓝衣念念有词,怪手上的火苗熄灭,整只手化成黑气,他举手在空中虚握,黑气凝成一块黑色的海绵。
蓝衣有了海绵在手,对着墙上的字狠狠一抹,他不再按笔画抹字,随手一抹,大半个“照”字被擦掉,只剩下两个点还有“刀”字和“口”字。
我大惊,急忙奔过去抓住他的手,我在拼命调动脑海中的婴儿,想把蓝衣整个人都吸收掉。
谁知道婴儿并没有吸蓝衣,也没有吸他手里的黑色海绵,反而冲着墙上的“刀”字,哭了一声。
场中渐渐传出声音,在我和蓝衣周围出现,沙沙不绝,密密绵绵,听上去竟然像无数的刀光剑影扑面而来。就好像有十几个武林绝世高手,把我们围在圈子里,他们耍着繁复的剑招和刀法,招招无影又无踪,看也看不见,却偏偏透着浓浓杀气,刀意纵横,逼得人无法呼吸。
这是一种什么境界,我无法形容,这一瞬间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本来观想之境突然就有了形状,有了力量感。一个“刀”字,顶多只有刀意,而现在,无形的刀意凭空出现了实质。
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周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我,蓝衣还有郁萌,竟然成了汪洋刀意中一片薄舟,稍有不慎就能打碎。
我到无所谓,关键是怕郁萌受伤。
郁萌缩在我和蓝衣中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刀意的煞气太重,连我们中道行最高的蓝衣都受不了,更别说这么个姑娘了。
她紧紧抱着我哭,我也回抱着她,我在遏制脑海中的婴儿,想让他停下来。我对郁萌轻声说:“一会儿‘刀’没了,你赶紧跑,离这里越远越好。”
郁萌已经说不出话,哭得梨花带雨。
我虽然能感知婴儿的情绪,却无法控制他,婴儿已经不像灵引状态那么听话了,他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反抗我。
情势越来越危急,无数刀光剑影逼迫而来,我和蓝衣的衣服上出现数道口子,血淋淋的。我紧紧护住郁萌,把她抱在怀里,免得受伤。
蓝衣突然伸出一掌打向我。我正要抬手去挡,突然一道刀光闪来,千钧一之际,我意识到如果这一手抬起来,就会失去对郁萌的保护,她马上就会挨这一刀,会受伤。
蓝衣之意何其毒辣,如果是我因为保护郁萌不利,导致女孩受伤,那么输的人就是我!
蓝衣打的是我,并不是郁萌,所以郁萌受伤和他没有直接关系,而我出手来防,郁萌便在我怀里受伤,责任在我。
千回万转的思绪一闪而过,我放下手,蓝衣一掌正打在我的肩膀上,我立足双脚,不敢动一分,外面就是刀光剑影,落进里面马上就死,跟绞肉机似的。
这一掌打的我几乎吐血,我紧紧抱着郁萌,全身热血翻涌,生生忍了下来。
蓝衣一脸诡笑,专门挑着刀光袭来的那个瞬间打我,我不敢动也不敢挡,被他连着揍,嘴角都是血,脸都扇肿了。
郁萌看着我,心疼的用手指摸我脸,她对蓝衣喊:“你要打就打我。”
蓝衣笑了笑,对着我的腰眼就是一脚:“你去死吧。”
这一脚踹过来我根本没法躲,就那么大的地方,我只能堪堪把屁股对着他。蓝衣一脚蹬在我身上,我抱着郁萌一起倒向刀光剑影。
刀意纵横,扑面而来的全是寒气,完了。
我一闭眼,下意识把女孩紧紧护在身前,我们俩谁也免不了一死,能护的几分算几分吧。
我做好了准备,却没感觉到疼痛,把眼睁开的时候,现我和郁萌躺在一条深深的走廊里。
我马上认出来,这是郁萌的意识深层,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那里是档案室,装着郁萌记忆里的每一天。
“这是哪啊?”她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说。
我喉头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就在我们生死一刻,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现在突然落到这一层,难道郁萌做的?
“你让我们来到这里的?”我疑惑地问。
郁萌纳闷地看着我:“我都不认识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中玄妙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对她说:“这里是你意识的最深层,里面有档案室,装着你的记忆。”
郁萌拉着我的手,惊讶地问:“能看到我的记忆吗?”
我点点头。
郁萌看着我,急切着说:“能让我看到妈妈吗?”
我心头一紧:“理论上应该可以,你的记忆我又没看过。”
她什么话也不说,拉着我往走廊深处跑,来到档案室,房间里散着柔和的光。
我们推开门正要进去,突然看到档案室并不是空的,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一看到这人,我彻底傻了,居然是木淳!
所有的档案柜都开着,木淳坐在椅子上,翻着手头一个档案,封面写着“十六岁”的字样,正看得津津有味。
“你,你怎么来了?”我磕磕巴巴问。
木淳抬起头看我,光线使他的影子落在档案的照片上,他笑笑:“我们是搭档,你能来的,我也能来的。这场赌局不光是你,还有我。我当然要来助一臂之力。”
“不是,这个……你……你……”我居然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木淳一边看档案,一边啧啧有声:“郁大小姐,你育够早的,十六岁就那啥了。你这个品味不敢恭维,怎么会喜欢这么个男生,一看就是猥琐男,是你们班的体育委员?哈哈,这小子十秒钟就完犊子了。”
郁萌脸红得跟大苹果似的,走进档案室,一把夺过档案袋,使劲塞到柜子里,把所有柜门推回去关好。
她问我:“王慈,能不能在这里上锁?”
我一耸肩:“这是你的梦,我要是能在这里给你上锁,那就是梦中造物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神通。”
郁萌用手指着柜子,嘴里念念有词,柜子并没有变化。她不高兴地说:“这是我的梦,为什么我也不能造出锁来?”
木淳笑:“这是你的梦不假,可你看到谁能随心所欲控制自己梦了?真要能做到这一点,那梦就不是梦,而是妄念之境,那是一门修行中极高深的境界和学问。”
“好了好了,”他摆摆手:“没人关心你的八卦,你又不是电影明星。”
郁萌瞪他:“那你刚才还看?!我告诉你们两个,别仗着会点什么,就随意窥探人家隐私!你们要是随便进我梦里,别说我真跟你们翻脸!”
木淳岔开话题:“王慈,你脑海中的那是什么东西?”
“先别说我,说说你,你怎么能到这里?你什么时候会入梦的?”我问。
木淳呵呵笑,说:“这个你先不要问,你只记得我对你好就可以了,没有我把你们带到这里,你们早就挂了。那根香快烧到尽头了,赶紧回去吧。”
他明显避重就轻,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不是细细追究的时候,木淳催促:“走,回去!”
他一手拉着郁萌,一手拉着我,我们一起离开了档案室,就在离开的瞬间,我猛然想起外面的刀光剑影,大喊了一声:“等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