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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马大胡子

五天后一切收拾妥当,我们几个人出。老唐头出了辆吉普,除了我们几个外,他还带了司机,戴着鸭舌帽不怎么说话,一个很沉默的年轻人。

各种装备林林种种装了整整一后备箱,一早上就出,直奔辽北。

路上车开得飞快,没有特殊情况绝不停留,能看出老唐头真是心急如焚,就这样还嫌司机开得慢,一个劲的催促。再催促,这是车也不是火箭,上千公里哪是那么容易到的。

在路上开了一天多,真的是人困马乏,可司机连轴转,晚上我们都在睡觉,他还在开车,精神头十足,看样也是个人物。

就这样,三十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开到了辽北。

我看了一下地图,这里靠近开原,离李大民闭关那鬼地方细说也不算太远,大概几十公里的距离。这里是一块小盆地,被众山包裹,里面有一个县镇,其他周边是一些自然村,人口估摸也就几万人。

我们在镇子上呆了一晚,离开镇子下乡,驻扎在一个叫辽阳村的屯子。这里离我们要进的山很近,就在山脚下,算是最后的补给站。进了村,陆老五对这个村子特别熟悉,带我们去找村主任史大爷。

村子别看偏僻,生活条件还算不错,家家都有独门小院,都是几间大瓦房。史大爷安排我们在村委会的值班室住宿,说起进山,他就皱眉:“我说老陆啊,山可不是好进的,我们上山打猎的都不敢往深里走,都说里面藏着恶鬼。”

他还说起一件事,背后这座大山名叫大青山。有资料可查,这座大青山每隔二十年就会奇景出现,山的深处也说不清什么地方,到了特定时间的深夜就会氤氲出一团红光,直冲夜空,远远的谁都能看到,黑色的天空就跟染了一大片鲜血一样。

史大爷在村里呆了几乎一辈子了,这种奇怪山景他见过两次,听那些老人说,以前也是这样,大概能追溯到清朝光绪爷那会儿,再往前追有没有这种现象就没人知道了。

关于这个怪事当地有很多说法,老百姓普遍认同的说法是,山里很可能藏着精怪,古书上不都说嘛,吸收日月精华啥的,肯定是这个精怪每隔二十年修炼一次,在那吸收月光呢。

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也没人敢进去看。

史大爷一个劲劝我们不要进山,他和陆老五是老相识,以前陆老五在这里举行过法事。史大爷看着陆老五感慨:“老陆啊,多少年了,当年你啥样现在还啥样,难怪你是高人呢,有没有延年益寿的法子教教我这个老头子?”

陆老五大笑:“只要你跟我们进山,我就教你。”

史大爷摆摆手。

我正听着,喵喵师傅趴在地上拍了一下我的腿,我低头看它,它的眼色有些奇怪,瞟了瞟陆老五。我摸着下巴也觉得不太对劲,陆老五到这里轻车熟路,他是梧州人,怎么千里迢迢跑辽北做法事来了。

从头开始,就是他一直在说地藏王手印的事,现在我们都来了,似乎整件事都是他在安排的。

这个陆老五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我们正说着,外面敲门进来一人,史大爷看到他给我们介绍,说这位是王老师,也是本村小学的校长。这人长得挺憨厚,戴着宽边眼镜,不太像知识分子,有点像老农民。王老师进来就对史大爷做眼色,示意出去说话,史大爷有点不高兴,到外面和他嘀咕。

夏天门都是开着的,我们也就听了几耳朵。好像是村里有人要办葬礼,需要小乐队助兴,就跑到小学和王老师商量,那天要借几个校乐队的孩子。王老师勃然大怒,那人甩了钱,都让他给扔了。然后王老师就怀着怒气找到村主任告状。

史大爷啼笑皆非,还以为什么事呢,三言两语把王老师打走。

他回来自嘲地说:“我们村有个富,姓陶,他爹过世了,搞得动静太大,还从县里找来乐队班子,竟然主意都打到学校来了。”

陆老五和老唐头低声商量了一下,又询问我的意思,他说既然住到这个村了,就要帮村子里做点事,他想帮着亡者做做法事。

这事我没什么意见,陆老五就把意思和史大爷说了,史大爷特别高兴,说机会难得,他现在就带我们到陶家去看看。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他出来,溜溜达达到了村东头。这个富家里是三层小洋楼,一个大院子,此时大门敞开,一群人在院里忙活。

我们进来之后,有个肥头大耳的人过来打招呼,史大爷给我们介绍,说这位就是陶富,介绍我们是从南方来的大法师。

这位陶富非常客气,拿出好烟分给我们。他滔滔不绝:“各位大师,我只有一个要求,要俺爹不带一丝遗憾地走。为此,我还特意请了一尊神,各位你们来看,这个神行不行。”

我们进到屋里,大厅已经布置成了灵堂,正中是供桌,四面挽联垂地,墙上挂着一个老头的黑白照片。在供桌上,我现有一尊黑色的雕像,做的怪里怪气,头大身子小,远远看过去还一把大胡子。

我对阴间的系统有所了解,心念一动,莫非这是阴间的阎王爷或是钟馗大神?

陶富带我们走过去,洋洋得意说:“我们北方人最近流行拜一种神,尤其是家里有人过世的,拜这种神效果特别好,人死了之后就不会变成孤魂野鬼。”

姜程智看不明白是什么,伸手去拿,陶富就跟火燎了一样,赶紧拦住他的手:“大师,大师,这个可不敢伸手乱动。你们要看可以,得上香。”

老唐头不太感兴趣,他现在自己都一屁股大便没擦干净,哪有心情问闲神,背着手出去了。

陆老五上前,从桌上取出一把长香,分给我们每个人三根,他带着我们上了香。我们几个也不敢上手去拿,就凑过去看,看来看去,倒是秦丹现点问题:“好像是外国人。”

陶富在他爹的灵堂上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忌老爷子遗照的目光:“妹子,还是你眼光毒辣,这尊神我们老百姓都管他叫‘马大胡子’,好像是欧洲那边来的,德国不哪的。你好疑问了,说俺们东北人怎么信个外国神,你们可不知道,这个神厉害,他好像专门掌管天和地,我看过宣传的小册子,这马大胡子是世间最大的神,他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阴曹地府,都是槽粕思想槽粕文化,只要信他,人死了之后就能走得干干净净,寂灭成空,不会变成孤魂野鬼祸祸家里人。”

我们面面相觑,我看到喵喵师傅的表情从所未有的凝重。

陶富得意地说:“几位高人如果是来我们辽阳村做客,我举手欢迎,好吃好喝招待。可你们还要帮我做以前的那些老法事,帮着安魂什么的就免了。我老陶已经不信那些东西了。”

他回头对挂在墙上的老爷子说:“对吧?爹。哈哈。”随即又是一顿大笑。

我问:“现在北方信这种神多吗?”

陶富说:“这么说吧,从最远的黑龙江漠河,到辽宁的沈阳,你走一走访一访,基本上都信这个马大胡子。东北以前还有出堂报马,什么这个老母那个大仙儿的,现在基本上没人信了。最可乐的是,上个月有一批马大胡子的信徒到渤海湾的小佛山,把黑衣老母的佛像给砸了!”

“黑衣老母?”我疑惑。

陆老五淡淡道:“黑衣老母是东北一个很有名的神,香火鼎盛,每年都有很多人从世界各地去敬拜她。”他问陶富:“那些人这么搞,不会引起骚乱?”

陶富道:“怎么没影响,动静挺大的,当然这些事报纸上也不会报道,咱们也是道听途说。听说那些信徒把庙里都拿油漆给泼了,佛像也打烂了,说这些是槽粕,马大胡子宣扬的是无神论。”

秦丹笑:“这就怪了,他宣扬无神论你们却把它当神。”

陶富有些尴尬,不想再多说什么,借口后面还有事要做,我心念一动:“陶大哥,你有没有这个马大胡子的宣传册什么的,我们也受受教育。”

陶富高兴了,到后面取了一沓薄薄的小册子,我们人手一本。他说:“人马大胡子说了,人死之后不能烧纸,我等给俺爹送火葬场一烧,剩下的骨灰都洒向高山,既环保又省钱,还不占地方。听说现在有人都号召了,要把那些坟都给刨了,骨灰都给撒出去。留着坟还烧纸,这都属于封建残渣。”

我拿起这本小册子翻开,第一页竟然画着一个目光炯炯的工人形象,脖子扎着白围巾,额头架着护目镜,手里拿着一把镐头,在镐头处写着这么一行:砸烂一切伪神说,砸烂一切封建残渣,向一切牛鬼蛇神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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