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力求存在感的监视者

小家伙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当然，这要归功于袁生涛的三寸不烂之舌。这是张一帆第一次看到袁生涛“咄咄逼人”的一面，简直帅爆了。自然，也不能怪张一帆见识少，毕竟有他在的场合，袁生涛向来是温文尔雅，从来不大声说话的。

如此一来，林晓静也没了留下来的必要，与研究员们商量一番，粗粗定下明日来为小家伙做检测的时间，便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人类基因工程中心的人一撤，张一帆顿感宽松了不少，不过气还没吐匀，一回头，瞧见雷鸣、白子杨和不知姓名的袁家风衣人，又是一番郁结。

不管如何，这三人要留下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他倒不是为这个愁。他忧虑的是，这么人，睡哪儿？

他和袁生涛的这套小房，满打满算也就一百来平，去掉主卧、客厅、书房、卫生间，只剩下了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杂间，里面摆着不少淘汰或者不用的智能机器。如今，小杂间势必要收拾出来，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注定要打地铺。

张一帆在那三人身上扫来扫去，让谁打地铺呢？小杂间勉强能放张单人床进去，可是这么晚了，又去哪儿弄床？

在他愁的时候，袁生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今天我睡沙，你和雷鸣，还有小家伙睡卧室。”

张一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和雷鸣？”

“嗯。”袁生涛跟他咬耳朵，“我们都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雷鸣虽然大脑出了问题，但是对照顾孩子好像还保留着部分常识，小家伙也喜欢他。”

“可是……”理儿是这个理儿，张一帆还是不太想和袁生涛分开。

“我主要是不放心让白子杨和雷鸣单独在一块。”袁生涛小声地说出自己的顾虑，“这房间里，就三个正常人，其中一个还是袁家的监视者。我们两个得分开，总不能让那俩病号住一块吧？”

张一帆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吧。”

袁生涛在他额前落下一吻，柔声道：“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了，不要生老公的气好不好？”

张一帆失笑，他有什么可气的？事情所迫，又不是袁生涛愿意这样。而且，他主动将雷鸣推到自己身边来，去陪与他没有“感情纠葛”的白子杨，说明他家涛子对他充满了信任，更说明袁生涛对雷鸣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不过理解归理解，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张一帆抬手捶把袁生涛的胸膛，略带为难道：“好吧，听你的。”

袁生涛这才真心露出笑容，又亲了张一帆的一下，然后去找白子杨商量晚上睡觉的事情。

白子杨对于和雷鸣分开有着相当大的意见，奈何雷鸣对袁生涛是言听计从，加上张一帆已经归属于雷鸣的“家人”范畴，更不用提帮着照顾小家伙某种意义上还代表着袁大哥的信任，雷鸣自然满口答应。

雷鸣答应了，白子杨就好说了，只是分开睡而已，又不是天人永隔，白子杨抗议无效后也便作罢，没有过多纠缠。

至于袁家的监视者，他主要的监视目标就是白子杨，其次是袁生涛，自然要和这两位一起了。

“今天太晚了，杂间收拾不出来。”袁生涛说，“你们要常住，就得在杂间搭上下铺，尺寸方位都得现量，明天再说吧。今晚先在客厅里打地铺，一帆，你去把咱们没用的毯子被褥抱出来几床。”

“嗯。”

张一帆去卧室前特地看了眼小家伙，他正和雷鸣玩得开心，也不知道雷鸣用了什么办法，小家伙乐得是东倒西歪。

放心归放心，也着实吃了一把干醋。

三个大男人，没什么特别讲究的，地上铺上一层软被，再一人搭条毯子，枕头不够抱枕来凑，虽然外面天寒地冻的，房子里温度可十分适宜，不多会儿就规整完毕。

等忙活完，张一帆盘腿在地上一坐，觉得在地上睡也挺不错。

“饿了吗？”袁生涛坐到张一帆身边，随手点开光网，“想吃什么？”

已经快九点了，一行人都还没吃饭，张一帆原本没觉得饿，正想摇头，袁生涛点开外卖界面，一干美食跃到面前，顿感饥肠辘辘。

“饿了，特别饿。”张一帆对着美食流口水，眼睛直放光，“我想吃红烧肉、麻辣冷吃兔、蒜香烤虾还有香煎三文鱼！”

他这一串菜名报出来，雷鸣和白子杨以及袁家监视者都凑了过来，看样子大家都饿了。

五个大男人，带上一个两岁娃，张一帆刚才点的那几道菜显然不太够，袁生涛将张一帆爱吃的一一打了勾，又把光网投影推到雷鸣与白子杨跟前，让他们选了爱吃的菜，无视了在后面等待跃跃欲试的袁家监视者，又添了点粥和主食，这才下了单。

“你给小家伙点了吗？”张一帆突然问。

“点了。”袁生涛指指菜单上的一串儿童套餐，“能不能吃，得看他自己了。”

这会儿小家伙已经和雷鸣玩腻了，又钻回了张一帆怀里，听到袁生涛这么说，大眼睛一眨，接道：“粑粑，我能吃。”

张一帆与袁生涛相视一笑，这家伙，人小鬼大。

张一帆明白袁生涛的顾虑，人工智能是没办法像人类一样正常进食的，他们的能量来源是“电能”而非食物。但是他怀里的这个小家伙实在特殊，他们谁也没有把握说小家伙无法新陈代谢，可也不敢轻易让它“吃”人类的食物，万一有排斥反应，林晓静那边就多了一个借口将小家伙带走。

“林晓静把营养舱留下来了，上面应该有关于拟人类胚胎成长为人类后的注意事项。”袁生涛说。

张一帆也觉得应该好好看看说明书。

虽然袁生涛为把小家伙留下，说出了眼下无法证明小家伙就是拟人类胚胎育而来的话，但是任谁心里都清楚，小家伙多半就是拟人类胚胎育来的。

趁着外卖还没送来，张一帆抱着小家伙细细浏览类人类养育注意事项。而袁生涛则在客厅另一边和三个“外人”约法三章，住下归住下，有些事情必须得提前打好招呼，譬如他和张一帆的合法夫夫关系，必须要向雷鸣传达清楚，以免这个智商不足的成年人日后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并非这三个人不肯配合，而是许多事情雷鸣听不懂，好在有白子杨，他非常愿意利用这个机会拉近和雷鸣之间的距离，所以担任起了解释工作。

门铃响起，外卖送达，几个男人围着茶几坐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先吃饱再说。

实在是太饿了。

小家伙抱着自己的儿童套餐，也吃得非常快活。

尽管在营养舱的数据说明里有关类人类饮食的注意事项中，特别指出他们可以像人类一样正常进食排泄，张一帆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毕竟打从类人智能登上历史舞台开始，就没有过它们可以模拟人类排泄的记录。

一顿饭吃完，收拾干净餐具，小家伙没有任何异常，张一帆这才稍微安心。

“我说……”

安静中，陌生的声音一响起，客厅里另外四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去。

袁家监视者咽口唾沫，脑门上隐约有汗珠滴下。

“不要紧张……”

监视者举起双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投降的姿势，只是这几道目光里，有那么两道实在太锐利，譬如袁某人，又比如白某人。

“我没有恶意，真的。”

“你们得先相信我，我才能继续往下说，把敌意先收起来，咱们这儿还有孩子……”

袁生涛与白子杨对视一眼，各自收敛几分，但皆保持着警惕，站到了张一帆与雷鸣身前。

“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袁生涛率先问。

监视者都主动开口求存在感了，他们也吃饱喝足了，是时候把牌摆桌面上谈谈了。

“……”

监视者十分无奈地耸耸肩。

“我的超能力很弱的。”

“是什么？”白子杨冷声重复，他没兴趣听形容词。

“呃……监听。”

“？”

四个男人皆一脸问号。

监视者十分好心的解释：“就是字面的意思，我的听力比较好，类似童话故事里的顺风耳，你们说什么悄悄话，我都听得见。”

“……”

袁生涛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袁家说要监视他们，就真的送来一个具有监听能力的超能力者。

“除了这个，还有吗？”

“没了。”监视者十分坦诚，“我知道，你们对袁家的一些行为有所猜测，但是像白先生这样的人才实在不可多得，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可以从0进化到1，再从1进化到2的。”

这一点，袁生涛倒是相信。

袁家已经在他们手上折了一个白子杨，现在又有人类基因工程中心的人介入，不会派个拥有多重超能力的进化者来执行任务，毕竟这种行为等于是在给人类基因工程中心送样本。

“你刚才想说什么？”

虽说如此，袁生涛的警惕依旧未消。

“咳……”监视者握拳干咳一声，悠悠道，“我就是觉得，估计短时间我是离不开你们了，尤其是袁先生与白先生，所以想做个自我介绍，彼此熟悉一下，省得尴尬。”

“……”

白子杨无语。

“…………”

袁生涛无语望天。

“……………………”

张一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种话，以为他们会信吗？

还真有人信。

雷鸣非常欢快地接话。

“那你叫什么呀？”

小家伙有话学话，跟着重复。

“你叫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