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因思而疾
【我就是传说中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防盗章别说话吻我!】
昌武四下一望, 笑道:“看这方向,你我二人同路。”
芷螺仙奉一向对低于自己地位的人不假辞谢。上界也只有仙君与其他两位仙奉,她愿意搭理寒暄一下了。闻言便说:“正是要去仙君那里请示封仙大会的事情。”
听到是封仙大会,昌武感慨:“又是一年封仙大会了……在这天庭之中,不知日月轮换,一时也数不清多少年过去了。”
芷螺道:“一百年一封仙, 各路仙才皆入吾等座下,为仙君效力,此乃幸事。昌武仙奉不必如此感怀, 只管到时候多挑几个武将人才才是。”
“借仙奉吉言, ”昌武拱了拱手, 忍不住叹:“唉,如果此时仙君已经继承了神君之位。封仙大会上再开明纳贤,啧,那可真是锦上添花。不过……可惜了啊。”
作为唯一副神,天界储裔, 亓涯仙君的实力和威望已经无人能及,早就已经是众望所归。只差一步,就一步!他就能继承神位了。可惜就卡在一个小小散仙身上。
凡是天界之中效命臣服于仙君的人,哪一个不是看那个瑶山侍主极其不顺眼。其中便是这芷螺仙奉最为痛恨!
尤其是那日在瑶山那里吃了口舌上的亏后,芷螺仙奉真是恼火极了。
“山野村夫,从不知何为轻重缓急。仙君继位, 乃是普利三界的大事!分明深受仙君之恩, 却不知回报。此等粗鄙贱人, 妄称为仙!”
“仙奉不必如此生气。山间草木成型没有经过点化,自然不知道理。等仙君派下合适的人选,将其点化,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想到瑶山那副面目可憎的样子,芷螺并不觉得他是一个会听话的人,哼了一声,道:“此种冥顽不化野草,只有强硬的手段才能对付。什么点化,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昌武自然知道芷螺刚愎自用的性格,劝了一两句,便也不多言此事,不过说些别的闲话,光明宫也就到了。
可惜,一向勤勉的亓涯仙君今日竟然不见客。
“不见?”芷螺仙奉惊愕无比,继而问:“仙君可是有何处不适?”
想了想亓涯最近的行踪,她忙又问:“难道是在瑶山驱散邪魔时受了伤?!”
守在门口的常棣抱拳说:“仙奉殿下请勿慌乱,仙君并无事。只不过是近日一直奔波,稍有疲倦。正在寝殿内歇息呢。”
“何时醒来?”
“这个,下官不知啊。”
“既然仙君在休息,在下也就不打扰了。这里是近段时间,仙界武将下界平乱的汇总。还请常棣大人替我交给仙君。”
昌武将手里的卷轴交给常棣。常棣恭敬接下,表示:“待仙君醒来必交付之。”
说着,他看向芷螺仙奉:“芷螺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也可告知在下,待仙君醒来,下官会替您请示仙君。”
其实封仙大典的事情,她派个谁来或者写份卷轴来都可以办理。亲自来找亓涯,其实也是因为心中的情思。不过又好面子,叫了七八个人来,充装自己是一切为公的样子。
听到亓涯仙君在休息,不能立刻见面,芷螺先是担忧后是不愿就此离去。犹豫片刻,她说:“封仙大会的事情不能怠慢,本宫在此处等仙君醒来亲自禀报。”
昌武和常棣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常棣只好道:“如此,还请大人到偏殿略等。等仙君醒来,下官便立刻禀报。”
芷螺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只管入了偏殿。昌武看着她的背影,叹一声:“明知没有结果,依旧如此执念,过痴啊。”
常棣虽然也这么觉得,但这话昌武说的,他说不得。只能叹一声自家仙君一心扎在仙界事务,芷螺仙奉这一片真心痴心只能是错付了。
送走了昌武仙奉,常棣不缺礼数地给芷螺奉上茶水,退到一边去。
大约等了许久,来禀报公务的仙官来了一批又走了,芷螺还在偏殿里坚持等着。常棣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来到云堂殿内。
“仙君?你醒了么?”
不过须臾,里头传来亓涯的声音:“何事?”
常棣拱礼答道:“芷螺仙奉为封仙大典特来求见殿下。听闻殿下在休息,已经在偏殿等候了几个时辰了。”
殿内又是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仙君的声音:“过两刻去,请她稍后。”
常棣得命,领命下去。
然而,一直勤勤恳恳处理三界事务的仙君殿下并没有立刻站起来。只是依旧坐在巨大圆雕窗的榻前,用手臂支撑着额,靠着小几。光线从他背后照射进来,让面容愈晦暗不明。
“亓涯……”
空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亓涯没有应话,只是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黑瞳之中有金光流转。
“我知你心思,”那个苍老的声音继续着,“可是,舍与得你要有思量。如果有差错,你这护也便成了害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又是略微沉默,亓涯仙君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您之前,见过他吗?”
那个苍老的声音道:“你是指瑶山吗?”
“是。”
“不曾见过,”那声音一叹,“这八千余年,我便一直在九重天之中,不曾去过别处。自然就没有见过瑶山草。那日纳明,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那您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空中无余他音,彼声不言。独亓涯讷讷道:“我之前从没有想过他是那样一个人。疏懒安闲,仿佛无事放在心头。仙草所化,形容优美……难怪父神会那么喜欢他。”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现在提父神又有何用呢?”老者的声音愈无奈,甚至透露着一二分悲切来。
亓涯说:“我只是在想父神当时离开瑶山时,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想的又是什么。”
“亓涯!那都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你留恋过去于当前并无益处!大敌当前,你怎么可以沉溺于儿女情长!”
“可我只有这么一次儿女情长的机会!”
老者因为这一句话,明显一窒,最后像是安慰一样无力叹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亓涯仙君一直挺直的背微微佝偻起来,哑声又问:“您,喜欢他吗?”
“我自出世便不曾离开九重天,身魂所聚都与下界无关,也不曾沾惹七情六欲,与你不同。然而不管出世如何,最后的一切都会归于你身。待一切功成,你的神身完整,这一些东西也就都无关紧要了。”
“是吗,”亓涯喃喃应了一声,似乎接受了某个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会忘记抛下一切,是吗?”
这次那声音不再搭话了,甚至都好似不在这里了。僵硬地坐了一会儿,亓涯仙君又重新坐直,起身为自己换上见客的衣服。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老者的声音响起:“你已经坚持了两世,最后这一次,你万不可半途而废!”
“……”
“此次封仙大典,若见得优秀人才需紧要提拔,领其历练!在大难来临之前,能救一个是一个!亓涯!你明白吗!”
亓涯无声披好外衣,眼中的金光渐渐隐去,他说:“我明白的,神君。”
八重天,居雍宫,广风台。
那个据说被魔物咬掉了一半身躯,三魂七魄都悬在外头,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玄门宗弟子被放在一席冰床之上。一旁的魂灯闪烁着豆光,这一点微弱的光芒代表着此人还有救,还不至于身死道消。
亓涯与沧恵站在一边,等待着居雍宫的两位仙官给出诊断结论。
仙官灯草和杜仲再一次诊断,彼此交换了一番信息,也都有了结论。沧恵仙奉问:“如何?”
灯草仙官抬臂答曰:“确实是有魔物寄生。他半边身躯伤残并非是被啃咬所致。而是魔物直接破体而出造成的重伤。”
沧恵道:“这么说,他的确是魔物寄主了?”
“不过也有疑点,”杜仲仙官在一旁补充道,“他不仅仅是体内有被魔气感染的痕迹,就连体表也有。”
“体表也有?”沧恵疑惑。
杜仲称是:“虽然微量,但的确存在。”
沧恵看着那一具惨不忍睹的身体,问:“有没有可能是体内魔气向外渗透所致?”
灯草和杜仲皆摇头:“非也。若是魔气向外腐蚀,其之肌理肉体必全部腐坏。这样的腐坏莫说上仙,一般的仙人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不适的味道。但此人的肌肉却是干净的,说明魔物寄居时间并不久。但是这体表魔气何来,便不知了。”
一直默默听着的亓涯仙君在此时插了一句:“可能分出先天魔物还是后天魔物?”
所谓先天魔物那就是天生魔体,天地邪魔浑浊之气蚀灵而成,一代又一代传下来,早就分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而后天魔物则是生灵在修魔的时候变身异化。虽然已经成魔,但身上还有原体留下的一些标志痕迹。
“下官试一试。”
灯草应完,便与杜仲一起再次投入到对魔物的勘验上。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满头大汗的起身,与仙君殿下回禀:“禀告殿下,是蛇毒之气。”
“蛇毒?”沧恵重复了一下,立刻道:“这么说,此人曾经被含在某种蛇魔的口中过?”
杜仲点点头,赞成这个说法:“若是如此,便能解释此人体表为何有轻微魔气了。这口与后门一样是杂气汇聚之地,魔族更是尤甚。待一小会儿,便会沾染上。”
“那便奇怪了,”沧恵看着亓涯说,“体内有一只,咬着还有一只。莫非那日大典上,有两只魔物不成?”
亓涯沉吟并未立答。倒是旁边的灯草和杜仲犹豫着开口:“殿下,大人,此人虽然半身毁坏,魂魄离体但也并非没救。若能寻得良材就可以塑造其半身,安其魂魄。等他醒来,说不得也能说出一些线索。”
“还能这样?”
沧恵看了亓涯一眼,催促手下两个仙官说:“要怎么救?快说!”
“若论重生之力,当属草株。有一种名为结厘草的植株,可以生骨活肉。若能寻得这类草株,或可一试。”
沧恵转向亓涯道:“殿下,那魔物窜逃太快,吾等并无其他线索。不如就拿这个结厘草救活此人,说不准就能找到当日的罪魁祸。”
亓涯点点头,表示可以。沧恵心中一松,问手下二官:“这结厘草何处可得?”
两个仙官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灯草还是实话禀报:“当年下官在瑶山地界游历修行时,曾见过结厘草。”
瑶山。
殿内气氛安静下来,安静到魂灯燃烧时极轻微的声音都能听到。这样的安静让灯草和杜仲都不安起来,拿眼看自家上峰。而沧恵仙君依旧一派安然稳重,脸上带着微笑等着亓涯仙君的回复。
“需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