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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菜鸡互啄

元灿看着坐在自己闺房中哭诉的司马晴,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她虽然学习元瑾瑜的模样,用面纱将自己整个脸都包了起来,但仍然遮盖不住那随着轻微的动作起伏就能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

司马晴的两只眼睛都肿的好似馒头大小,几乎都看不到她的眼睛,更别提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甚至已经开始炎溃烂的伤口,光是露出面纱的这些部位就已经十分的骇人可怖。

夏季本就炎热,伤口又被她捂得这样密不透风,怎会好的起来呢?

元灿心中虽知,却不予提醒,只当是女孩子爱美心切,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惨状。她抄着手无奈道:“所以二嫂,你哭哭啼啼了半天,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你还没有跟我说。”第一眼见到时她还当司马晴是遇到了刺客,但是转念一想,有什么刺客胆敢摸进烈王府来行凶?还能半点风声不露、悄无声息的隐匿起来?

这样一来,司马晴的伤势就比较耐人寻味了。加之她哭的上不不接下气的模样,好像随时会厥过去一样,让元灿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司马晴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哭的嗓子都要哑了,抽抽噎噎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呜——郡主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啊。”元灿捂着额角念道。

“我、我昨日听下人说父亲来了王府,跟夫君一起在我们院子的厅中议事。呜呜——我想着有些日子没见到父亲了,就连成亲之后的三日回门都没有回,遂想去看看父亲。谁知道……谁知道……”她话都说不连贯,想到昨日晚上生的事情就觉得一阵阵的后怕。

元灿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道:“昨天司马大人来了王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寻常外人若想拜访烈王府,除需要递帖子经过烈王的同意之外,就只有二哥和三哥的朋友或者幕僚可以应主人之邀直接从偏门进了。

可她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听说过司马宥来了王府的事情,可见是半夜三更的事。

元灿想了想,迟疑的问道:“你在我二哥身边放了眼线?”

若非如此,司马晴是怎么知道司马宥三更半夜来王府的事情,又有哪个下人这么多嘴还要跑过去特地告诉司马晴一声?

要说她这个脑子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和王府下人处好人缘,元灿才不相信呢。

司马晴本来还欲接着诉说的脸顿时一白,嗫嚅道:“我、我……没……”

“行了。”元灿抄起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放了就放了,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用不着不承认。”别的地方她不知道,不过在临安,当家主母在夫君的身边放眼线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也有些许闺中密友,从小她们的母亲就教导她们何为御夫之道,与其让男人在外头不三不四,不如在家里不三不四,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好有个分寸。

从前她还当她们家是不同的,父王极宠爱和尊重自己的母妃,从未往家里带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母妃也从来没有教过她什么是后宅女人惯用的手段,她懵懵懂懂所了解的全都是从自己那些闺中密友们那听说来的。

但这一念想也在最近改观了,男人都是一样的。

“你看到什么了?”元灿好整以暇的紧盯着司马晴的神色。看她这副模样,用后脚跟子猜也能猜到二哥在这位二嫂的面前做了什么事情。

司马晴原本慌乱的神色镇定下来,再三确定元灿并没有在意她往元煜身边插人的事情。想来也是,这不过是最普通的后宅手段,在元灿眼中看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因着惊慌停止的抽噎想要再次开始,却在元灿不耐烦的眼神中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她说:“我……我来到正厅,并没有看到父亲,却看到夫君正在……”她没有顾忌元灿还是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事实上她难道就不是成了亲还暂时保留了处子之身的“已婚妇人”吗!她将昨天看到的一切淫靡又荒诞的景象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跟元灿说了个清楚,还没有漏过是大公子元烬将那些美人们送来的事实。

元灿怎么说也是烈王府的郡主,听说了这等荒谬的事情,定会给自己讨个公道的吧!最主要的是,她将元烬送来美人的主意歪打正着的推到了叶挽的身上。

也不知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如何,司马晴强烈的说服自己,这件事就是因为叶挽引起的。本就是西秦帝送给元烬的美人,凭什么因为叶挽善妒就把这场无妄的灾祸推到他们的头上来?听闻叶挽还给烈王和元炯也送去了美人,这不是硬生生的在打烈王妃的脸么。

元灿这么讨厌叶挽,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司马晴哭的泪眼汪汪,只觉得脸上的伤口因为咸咸的泪水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哦——”元灿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调,似笑非笑的看向司马晴,“二嫂的意思是,你昨日去寻司马大人,正巧撞见了二哥与叶挽转送给二哥的美人欢好。你不依,所以就被二哥打了一顿?”

虽然这事实说起来不怎么好听,司马晴仍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她干巴巴地说:“郡主将心比心,你若是喜欢一名男子,又怎能允许自己与别的女人一同分享?”

“你既嫁入烈王府,自然也是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元灿慢条斯理的说,“我二哥毕竟是父王嫡嫡亲亲的‘长子’,日后若是继承了烈王府,就是名正言顺的烈王。身边怎会只有你一个女子?他是需要子嗣和血脉来继承自己的当权者,即便你司马晴比老母猪还能生,给我二哥生上十七八个儿子,也阻止不了他纳妾呀。”

她略带侮辱性的话语让司马晴沉下脸来,原本哭丧的脸变得有些尖刻起来:“我自然是明白郡主说的道理的。我不是不允许夫君纳妾,就算是在司马府,我爹也不止我娘一个妻子,同样也有个把小妾。我自然是懂得男子‘三妻四妾’的规矩的。”她脸色煞白的反驳着元灿说她“不允许夫君纳妾”的话语,继续道:“我生气的是,眼下我与夫君刚刚成亲,再怎么样我也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妻,且成亲尚未足年,连足月也不曾。夫君又何故要当着我的面,同时与三个狐狸精……这不是硬生生的在打我的脸吗?”

她从小便由母亲教导,女子可以妒,却不能傻。司马府那些小妾们即使长得再漂亮,再年轻,不还是牢牢拿捏在娘亲的手里,连半个蛋都没有下的出?不然父亲也不至于这把年纪了都只有她和哥哥两个子嗣了。

元煜要纳妾她自然是不会阻止的,可规矩是规矩!哪门哪户纳妾不是经过当家主母的同意才纳的?元煜这般不给她面子,还因为她小小的撒了个娇就将她打成这副模样,谁能忍受得了?

元灿看着她愤恨的脸,突然哈哈一笑:“等等,二嫂,我没听错吧?”

“什么?”司马晴疑道。她刚才好像没有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吧?

“你说你‘名正言顺’?”元灿笑眯眯的摇着头,“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进烈王府,成为我二哥的正妻的吧?”

司马晴脸一白,她当然没有忘记。她原本进烈王府只是要做元煜的妾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元煜找了爹,说烈王殿下有事交代,作为条件,事成之后会让她做元煜的正妻。

她当时高兴坏了,不是谁都有这一飞登天的机会的。

司马府从前不过是云州一个小小的编修府,哦不,说不定连“府”这个词都用不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宅子罢了。全靠爹有手段有能力,胆子大又有野心,才能从一个编修爬到了知州的位置上,又千里迢迢的从云州赶来了临安。

现下有机会做烈王府的亲家,傻子才会不答应。

等她秘密的被一顶轿子抬进了烈王府,换上大红喜稠,她才知道自己是作为叶挽的后补而存在的。

烈王想要让元煜娶叶挽来逼迫褚洄现身,但他又不能真的让叶挽嫁给元煜,遂就有了自己的机会。待褚洄出现之后,她就会是那个代替叶挽成为元煜正妻的女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司马晴将自己从回忆的思绪中拔出来,硬着头皮冷声道:“我当然记得。只是就算事实这样又如何?我即便没有跟夫君拜过堂,整个西秦也知道我司马晴是夫君名义上的正妻。不管这个位子是我如何得来的,也都是我司马晴的造化……”

“你既然知道,那就收起你那些自以为自己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嚣张气焰吧。”元灿道,“你不过是被我父王和二哥利用的小小棋子,那就应该守好你自己的本份。不要以为自己一朝得势了就能永远高枕无忧,甚至指手画脚起我家的事情来。二哥是未来的烈王,这点毋庸置疑,烈王的位子永远是二哥的,不可能是元烬或是三哥,这点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他说的话就是你的圣旨,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元灿看着司马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由觉得快慰。

不过是一个小小三品大员的女儿,甚至生的不算绝美,又卑劣无耻,凭什么可以嫁进她们烈王府与她元灿平起平坐?

就算二哥也不免落入俗套的成为了她所厌弃的那种男人,那又如何?二哥是未来的帝王,怎可被这种女人牵绊住脚步呢?

元灿抬起下巴,周身都显露出一股尊贵骄傲的气质。她才是做了十几年金枝玉叶的那个人,她才是真正的正统。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司马晴,你要记住。草鸡永远是草鸡,不会变成凤凰的。”

“……好,好……”司马晴被她气的嘴唇颤抖。原本来不过是想哭诉一二,外加挑拨一下元灿和叶挽之间的矛盾,让元灿气不过加紧速度去对付叶挽。

谁知道非但没有得来元灿的承诺,反而被她明里暗里的讽刺了一通……

她早就该知道的,烈王府蛇鼠一窝,元煜已经是那样的东西,这元灿又能好到哪里去?

司马晴红肿下的眼底一片刻薄又尖酸的赤红,她纤长的指甲抠进手心,连抠出血来了都不甚在意。“既然如此,打扰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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