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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收了翅膀，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他仿佛有些困倦，还揉揉眼睛，然后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艾比盖尔扒在吧台后看着对方，期盼他能注意到这里的情形。

在短暂的气氛压抑之后，恶魔们又恢复到该划拳划拳、该喝酒喝酒的状态，天使的到来仿佛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不过也是，天堂与地狱休战多年，别说在一起喝酒，就算在一起泡澡……也早就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邪神见艾比盖尔的注意力难以集中，忽然说：“那个天使不会看你的。”

少女一惊：“为什么？”

洛基理所应当地回答：“我可是神，让一个服务于神的生物看不到他不该看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完他指了指碧蓝色的鸡尾酒：“喝不喝？”

艾比盖尔绝望摇摇头，心想自己恐怕是跑不掉了，她咬了咬牙，心一横：“路西法究竟为什么要你来找我？”

洛基：“他说你是整个地狱最难泡到的恶魔。”

艾比盖尔：“……”

洛基：“所以叫我来试试。”

艾比盖尔：“…………”

邪神好不顾及形象地坐在地板上，将最后一口酒饮尽了。

然后他侧过脸，绿色的眼珠闪着狡猾的光芒：“不过我猜他在骗我，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说谎。”

艾比盖尔：那真不一定。

洛基：“所以我跟踪了你一段时间，觉你爷爷很厉害，你也不一般。”

艾比盖尔警惕地望着对方：“你都知道什么？”

洛基：“比如你爷爷是‘竖锯’，比如你在收集善良。”

他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杯子，然后用指尖抹去上面一些多余的盐粒，漫不经心地问，“我很好奇，一个恶魔为什么需要那些善良？”

艾比盖尔听后背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洛基有耐心地看着她，继续问：“所以我猜，你反常的举动和路西法找你有直接关系，而且据说你很久没有汇报工作了。”

少女沉默，巨大的震惊环绕着她。

如果说自己和普通天使有什么不同，那么收集了无数善良却不上交应该算是一个。

如果说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被恶魔利用，那么就只有这些善良。

只是……路西法要这些善良做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思考片刻之后，少女回答道，“但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听路西法的？”

“我？我并不听命于他，”洛基并不介意将这些情报告知她，“我只是需要一支亡灵军团而已，只有这样才能打败我那个死神姐姐，不过说了你也不会懂的，阿斯加德你知道吗？诸神的黄昏你知道吗？”

艾比盖尔摇摇头：“我只在神话里听说过这些。”

洛基立刻用一种“你果然是个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被鄙视了，但艾比盖尔却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洛基和路西法并不是什么哥俩好的关系，他们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想清楚了这一点，少女重新蹲回吧台下，盘膝坐着，对邪神说：“如果我把实情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我不能去见路西法。”

“那要看看你给我提供的情报，值不值一支亡灵军队了。”

艾比盖尔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说出来，毕竟面对一位真正的神，还是诡计之神，任何花招都是自寻死路。

“我要用那些善良替爷爷治病，”少女说，“他得了癌症，就是一种很严重很严重的病，你看过小王子吗？就像是猴面包树一样，会把一个人彻底瓦解摧毁，我不能看着他死去。”

洛基扬起眉：“你不是恶魔吗，他真的是你爷爷？”

“他是抚养我十多年的人，是我的亲人，但是路西法不许我这样——”

“所以你就逃了？”

见邪神帮自己补充好了下一句话，艾比盖尔一边在心底感谢着，一边淡定地点点头：“没错，我想以恶魔的身份，反抗路西法。”

洛基听后笑了。

他不笑时有些阴冷，但是一笑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讥讽：“勇气可嘉，不过这个内容很无趣，我觉得还是亡灵军团更吸引我。”

“路西法现在不在地狱，如果我反抗成功了，所有灵魂都归你！”艾比盖尔仗着自己隶属于天堂，闭着眼胡说八道，“怎么样，打不打算黑吃黑？你帮我躲过路西法的寻找，我帮你拿到亡灵军团！”

洛基看着这个突然硬气起来的小恶魔，思索了片刻，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

“这个条件很诱人，不过你可以做到吗？”

艾比盖尔听后扬了扬下颌，指着那位坐在窗边自斟自饮的天使向邪神介绍：“他是亚茨拉斐尔，听说过吗？现任九界最能打的天使，当年我比他还厉害。”

后者摸摸下巴，点了点头表示rspct。

而那被点到名字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喝多了，甚至还打了个酒嗝。

“鸭子，对，我得喂鸭子了。”他嘟嘟囔囔地说，打着晃要离开，结果出门与张开翅膀的顺序反了，成功卡在门内不能动了。

洛基：“呃……你确定？”

艾比盖尔伸出手：“不管了，我们合作愉快！”

洛基收回视线，笑吟吟地看向她，然后也伸出手，两人击掌了一下。

他讳莫如深地重复：“合作愉快。”

……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艾比盖尔看到爷爷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边还蹲着一个穿着蓝红色兜帽衫的少年——蜘蛛侠。

少女跑过去：“爷爷……你怎么在外面？”

竖锯看到艾比盖尔，立刻站起身：“艾比，你去什么地方了？！”

“我……”她犹豫了一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蜘蛛侠，然后支支吾吾，“我看到了一个怪人！是前几天蜘蛛侠在调查的一个事件，没想到跟得太入神，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攥着拳头，心跳如鼓。

爷爷那么聪明的人，如果蜘蛛侠反应慢一点或者不帮自己，那这谎就圆不过去了啊！

没想到蜘蛛侠的反应奇快无比：“你去追竖锯了？”

爷爷：“……”

艾比盖尔：“……”

艾比盖尔：“呃，是吧。”

大概是听到自家孙女追错了人，竖锯的脸色立刻变好了很多。

他扶着少女慢慢转身：“原来是这样，但你下次也不许跑这么远，纽约现在一片混乱，如果真的是坏人怎么办？”

艾比盖尔立刻点点头，猜到爷爷应该是在暗指那个模仿犯，于是立刻切换回那个听话乖巧的好孙女模式：“那蜘蛛侠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是在克莱默先生去报警的路上遇到他的。”蜘蛛侠回答。

报警？

艾比盖尔默默看了纽约义警一眼，心想，那应该是爷爷故意偶遇你的吧，他怎么会去警察局呢？

“我去准备晚饭，”竖锯放下心来，推开门慢悠悠地走进去，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叮嘱，“艾比，替我谢谢这位好心的义警，他一下午都在找你。”

艾比盖尔下意识点头，但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背后一冷。

爷爷……是不是知道蜘蛛侠在调查竖锯的事了？？？

然而少女一转身，只见蜘蛛侠抱着手臂，淡淡地问：“自己交代还是我来问？”

听出对方清亮的少年音里有一丝压抑着的危险，艾比盖尔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跳下台阶，连声说：“我交代我交代，是那个邪神，他又来找我了！”

虽然看不清蜘蛛侠的表情，但是艾比盖尔仍然能感觉到对方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洛基？他为什么三番两次找你的麻烦？”

这个人虽然很无聊，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一个普通姑娘过不去。

“他说……”艾比盖尔迅速编着谎话，“我身上有什么物质，奇怪的物质。”

蜘蛛侠：“奇怪的？”

艾比盖尔：“是，我也听不懂是什么。”

蜘蛛侠：“……难道……是放射性物质？”

艾比盖尔猛点头：“好像是！”

蜘蛛侠：“…………那和昆虫有关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语气忽然变了，但艾比盖尔还是点头：“应该是！”

对方沉默了。

片刻之后，蜘蛛侠走上前来，认真地说：“也许是我害了你，抱歉。”

艾比盖尔：“？？？”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蜘蛛侠忽然把这口莫名的黑锅背起来了，但少女还是迅速蓄起眼眶里的泪水，可怜兮兮地说：“我很害怕。”

单纯的义警立刻给了她一个友好又可靠的拥抱，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