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艾比盖尔在下坠的瞬间将手机扔了上去。

加百列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叫斯特兰奇的人名, 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下属正在叫的援兵，于是拿出那把金色的枪, 想也不想便是一枪。

少女几乎是同时敏捷地扑在枪上，死死按住他的手臂, 硬生生让激光偏离了原本的目标，然后轰一声在她背后炸开。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地狱的大门关闭，艾比盖尔与天使长加百列一同落向阴沉沉的地狱。

“你的救兵来不了了, 孩子, ”加百列慈悲又怜惜地看着少女, 用同情的语气说, “你只能单独与我战斗。”

艾比盖尔却毫无畏惧地一拳挥上去：“闭嘴，那是我为爷爷叫的医生！”

加百列轻巧地侧头躲开，好奇地询问她：“看来你并不怕我，甚至有心思为你即将死去的爷爷叫上一名医生。”

“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随着这句话结束, 两人一前一后轰然落地。

他们降落在距离地狱大楼较远的牧场上, 中间隔着火湖，周遭荒无人烟。

艾比盖尔在地上滚了几圈，咳了一声。

虽然这个高度摔不死她，但是成为人之后感受到的疼痛却是一比一的，少女几乎想吐出血来。

她动了动, 试图挣扎着爬起, 一抬头, 却看到加百列正朝着她走过来。

天使长背后的羽翼张开，已经做出了战斗的准备，然后他举起枪支，对准了艾比盖尔。

“我能不能认为你已经背叛了天堂？”加百列问，“否则你又怎么会有通往地狱的口令？”

艾比盖尔盯着枪口，问她：“既然知道答案，你为什么不开枪？”

“我完全可以开枪，”加百列温柔地露出笑容，“对待不听话的和有堕天迹象的天使，我可以立即收回它们的灵魂，你的位置，很多人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艾比盖尔笑了笑，“但我觉得在你手下办事，没什么好的！”

说完，少女猛地在地上一扑，在后者开枪的前一秒钟躲开了射击范围，再然后，她利用了那些积攒已久的善良力量，冲到天使长身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加百列惊讶却躲闪不及，随后因为这巨大的力道而猛地向后飞去。

艾比盖尔立刻捡起落在地上的枪，大步走了过去。

她忍着手臂承载超负荷能量过后的酸麻和无力，双手举枪，对准了对方的头颅。

“加百列，我拿地狱口令的原因，你不会不知道！”少女愤怒地说。

天使长看了她片刻，忽然“啊”了一声，他了悟又温和地看向对方，似乎面对枪口，有着生命危险的人不是他：“原来你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叫杰森托德的人。”

“我不可能忘！是你把他的灵魂从天堂放逐……天堂容不下他，那就只剩下地狱了，”艾比盖尔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来地狱找他！”

回忆起这段往事，她满心都是对上司的恨意。

“我努力畏惧你，努力当一个不被仇恨蒙蔽的神职者，我不计较你所做的一切，用我自己的方式寻找杰森，用我自己的方式拯救竖锯……可你在干什么？！你又来阻止我！”

少女怒不可遏：“我甚至否认了路西法对你的偏见，在恶魔面前说我不想背叛你！”

“加百列——是你无可救药！”艾比盖尔湛蓝的眼睛瞬间被纯白的光填满，善良的力量驱使着她直接扣下扳机——

巨大的冲力顷刻间从枪口轰一声涌出！

少女几乎没有给加百列一点反应的时间，便直接将对方打出去三米。

硝烟散去，艾比盖尔拎着枪慢慢走去，边走，她边问对方：“告诉我，为什么要赶走杰森的灵魂，为什么要阻止我拯救一个曾经堕落却啃向天父赎罪的人？！”

“你的人类身体无法承受过多的善良，”加百列纯白的羽翼被剧烈的爆炸烤焦了，但他依然还在笑，看着少女不住颤抖的手说，“如果你的身体失效了，你还是要和我回到天堂，你所做的一切，其实毫无意义。”

“我现在一枪把你的头崩开，”艾比盖尔学着冬兵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样，将枪口直接抵在对方的眉心，“你想要恢复也不太容易吧？看看那时候天父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怪罪于你，会不会把你贬职成一个只能收集善良的底层天使！”

少女的愤怒几乎将她眼中的湛蓝点燃，她重复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杰森和竖锯。”

“因为他们不配去天堂，”在说出这句话时，加百列眼中的慈悲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冷漠的疯狂，“天堂是什么？是收容所吗，只要忏悔就可以来？不，我认为他们不配。”

天使长被枪口抵着，眼中却毫无恐惧的神色：“我曾试图将整个人间贡献给恶魔之子，让它的屠杀激人类的人性，让他们更加纯洁、光明，可是后来我失败了。但更失败的是人类本身！在这几年中，他们仍旧毫无长进，不善良、不虔诚、不慈悲，甚至忘了礼拜日是什么！”

艾比盖尔忍无可忍：“可杰森是一名义警，他在保卫哥谭！”

“他不过是一个好运气的街头混混，”加百列说，“他的命不值得上天堂。”

听到最后一句话，艾比盖尔几乎被滔天的怒意所淹没。

杰森出事前，他们曾经约好了去写生，但因为艾比盖尔恰巧有一门课结课的缘故没能赴约，于是布鲁斯韦恩让他们各自完成本职工作后再出去玩。

但她没想到再见到杰森时，对方竟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艾比盖尔永远记得对方身上的淤伤和骨折，永远记得他死前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他拥有不用净化就纯白的灵魂，”艾比盖尔低声说，“你怎么可以说他不配上天堂，加百列——我看你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少女的声音骤然拔高，说着，她对准了天使长的额头，二度开枪！

然而枪支出“咔嗒”一声，预想中的激光并没有出现。

“再开枪，你就要死了，”加百列轻轻握住枪口，“而且你想再开枪，先把你背上负担的千万善良放出来吧。”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用枪托狠狠打在了少女的手臂上。

艾比盖尔捂着手臂倒退两步，看向天使长。

“你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加百列怜悯地叹息着，“就是思想觉悟差了点，如果所有天使都像你这么想，那天堂还怎么进步，那我们和千百年前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天使长把手指移动到扳机上。

“回到天堂我们再计算你需要偿还多少善良吧，”他恢复了原先那种慈悲的模样，“也许你又要多工作两百年了。”

“你不会以为——”就在对方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少女忽然开口，成功地让对方迟疑了，“我是来带你地狱一日游的吧？”

艾比盖尔笑了：“忘了和你说，那道口令其实不只是能打开地狱大门那么简单。”

她的话音一落，火湖中万千受尽煎熬的灵魂同时嚎叫着冲了出来，他们听到了艾比盖尔的召唤，朝着目标——加百列蜂拥而去！

在地狱中，恶的积累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纵然是加百列，也很少见到如此多的灵魂。

“艾比盖尔，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天使长下意识开了一枪，但却抵挡不住如此多的恶意，瞬间便被淹没了。

少女安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回答。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从天堂一路寻找到地狱，艾比盖尔却始终找不到杰森的灵魂，而守护者身份的转换，也切断了她与杰森最后的关联，导致少女根本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压抑仇恨，忘记一切，靠那些微弱的力量寻找到他。

但是加百列不许她这样做。

这么想着，少女慢慢退了两步，打算跳入火湖，离开这里。

但就在这时，一个充满了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天使在我的地盘打架，都不知道帮忙收拾一下吗？”

艾比盖尔回头，看到路西法懒洋洋地站在不远处，他拿着酒杯，衬衣被扯开了一些，看起来无比随意，好像刚从起居室里离开似的。

随着魔王的到来，那些怨恨的灵魂瞬间凝固了，路西法的力量使他们如同一条黑色的河流一般，重新退回火湖中，而艾比盖尔手中那片黑色羽毛，也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地狱之主的手中。

“原来你费尽力气拿到口令，就是为了找那小子？”路西法说，“他的灵魂的确在地狱。”

说着，他走到加百列身边。

沾染了无数恶意的天使翅膀上布满了黑迹，天使长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看向路西法，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我该在哪里？帮着人类破案吗？”路西法笑道，“有时候也要做点正事的，比如，我想挖你的那个小下属，让他成为我的私人助理，怎么样？”

说着，魔王直起身体，对艾比盖尔和蔼可亲地说：“我去人事部问问现在堕天的手续是什么，你可以提前撕毁和天堂签署的竞业协议了。”

“不可能的，”艾比盖尔想也不想，“我只想教训加百列。”

路西法回过身，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问：“你确定？”

艾比盖尔：“我确定。”

路西法：“就连我复活了杰森托德，也无法令你动心吗？”

听到这个名字，少女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