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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比盖尔在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看到对方也盯着自己，然后慢慢摘下了他眼睛上的蝙蝠面罩, 彻彻底底地露出他的本来模样。

相较于十几年来说，少年已经完全长成了成年人的模样, 身材挺拔，眉眼间有冷峻的神色，而眼珠里却满是混杂着的复杂情绪。

不过总归是狂喜更多。

迎着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艾比盖尔颤抖着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的液体, 窒息感几乎一路从胃部漫上胸口, 她语不成句：“你是……你是杰森。”

“嗯, ”后者点了点头, 走过来，居高临下地问，“你一直在找我？”

离得近了，他身上充斥着的天堂与地狱的气息，混杂着火药的味道, 让艾比盖尔头脑昏沉, 她几乎没办法思考，摇摇头又点点头，横跨过太久的时间与空间的声音传来，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我一直在找你……”少女终于说，“找了很多年。”

杰森看着她, 沉默片刻, 忽然低低地喊出一个名字。

这是他们曾经混迹街头时, 只有他会喊的，很好听的，有着光明意味的名字。

“你不是已经——”男人的话忽然猛地止住，面对对方，他说不出死这个词语，随后只能有些急切地抓住少女的手腕，皱起眉头茫然地问，“你也复活了吗，还是说你原本就不是人类？”

“这是个太长的故事，”艾比盖尔说，“我要讲很久才能讲完。”

杰森看了她片刻，执拗地说：“那就慢慢讲。”

“我要先处理加百列，”艾比盖尔找回了对方身上熟悉的执着，从小就是这样，被他认定的事情，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动摇，“之后如果你没事，我们可以谈谈。”

她扬起眼睛，看向仍有些抗拒的男人，然后伸出手：“现在，是不是能先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这下，杰森眼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十几年前，在他第一次穿上罗宾的战衣时，这个从小就混迹在一起的玩伴也是和现在一样，挂着开心的笑容，伸出手，询问他是否需要一个庆祝的拥抱。

那个时候他很别扭，所以拒绝了这个要求，认为搂搂抱抱是不男子汉的行为。

在那之后，每次对方提出这个要求，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嘲笑，然后狠狠地拒绝她。

而少女却从没有一次因为这个生气过。

时间过去十几年，在这一刻，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然后十分干脆地抱住了对方。

总归是被冷水浇过，艾比盖尔全身皮肤都是凉的，头也正滴着水，整个人仿佛从水中钻出来的人鱼。但杰森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掌心很热，贴在少女的背上，刚好是她翅膀生长出的位置。

“你为什么会有翅膀，”男人问，“我记得小的时候，你——”

“我曾经是你的守护者。”艾比盖尔声音很轻地打断对方，她明显感觉到杰森在这一瞬，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这句话似乎唤醒了他不好的回忆，立刻让对方的情绪坠入深渊。

少女无声将额头抵在男人的肩上，眼泪则一颗一颗地落向地板，

然后，她低声道歉。

“对不起，杰森，我来得太迟了。”

“没有，”对方沉默了片刻，语气中的紧张在这一刻骤然放松下来，他竟然也有些昂扬的欣喜，“原来你一直在找我。”

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长，随后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温情气氛一般，轻轻咳嗽了一声。

“先出去吧，康斯坦丁还在等。”

艾比盖尔点了点头，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两个人沿着办公楼漆黑的楼道走了下去。

外面来了不少人，甚至还有神盾局的武装直升机，杰森重新戴回了红头罩，走出去时，他们看到加百列被摁在地上，胸前虽然有血，但是没有伤及性命，甚至还有力气挣扎。

“要我说就用个网把他兜起来，”康斯坦丁双手插兜，语气散漫地说，“实在不行就放麻袋里，看了这张脸我就心烦。”

听到脚步声，他扭过头，看看杰森，又看看艾比盖尔明显一副哭过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欺负人了？”

“闭嘴，”男人淡淡地说，“怎么处理加百列？”

康斯坦丁抱着手臂摇头：“不知道，神盾局说要，复仇者们也要，我虽然对这个鸟人没什么兴趣，但是天父的任务不能不完成，所以……看看从哪儿下刀吧。”

“放开我——”加白列还在试图逃脱，重度失血使他头脑昏，“天父一定会怪罪你的！”

他这句话是朝着艾比盖尔喊出的，但后者却一脸坦然：“那也是在你被拔了翅膀之后。”

“你居然与康斯坦丁为伍——”

艾比盖尔耸耸肩，俯身看向昔日的上司，笑眯眯地说：“不止如此，我还与洛基为伍，与路西法为伍，与竖锯为伍，但是他们都比你好上千百倍。为什么你作为一个天堂的神职人员却让人这么反感，你不打算反思一下吗？”

“我没有错！”

他仍然坚持着。

康斯坦丁走过来，笑了：“那你就继续这么认为吧，反正天父让我把你带回去，然后大概会直接停职在天堂做苦力赎罪吧，估计没有个几百上千年，你是没办法安上你这原装翅膀了。”

加百列脸色猛地变了。

被剥夺翅膀，是他遭受过的最耻辱的惩罚，而且不止一次。

“而且没准会让你去战争国家，净化那里永无止境的悲惨，到了那个时候你满身都是邪恶的黑迹，你没有善良来补充自己，则会越来越虚弱，就算你有翅膀，羽毛也会一根一根一根地掉干净。”

加百列：“……”

艾比盖尔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杰森。

“不用管他。”后者早就习惯了这个人的胡说八道，刚想制止他继续胡说，只见远远跑来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年轻人。

“酒吧已经营救结束了！只有一个人仍然失踪着，但是没有人现伤者或是尸体，”蜘蛛侠的言语间有些喘息，看得出刚刚做了一件不轻松的力气活儿，“现在还有几个消防人员在最后检查，其他受伤人员送到医院了。”

他轻快地说，然后径直走到艾比盖尔身边，语气自然地问：“冷不冷？刚刚我一直在顶层，没来得及顾着你。对了博士，你的那个斗篷现在有空吗，艾比看起来有些冷——”

奇异博士：“……”

正说着，杰森率先脱下外套，然后搭在了艾比盖尔的肩上。

蜘蛛侠一愣，抬眼看过去，模样隐隐有些戒备。

“我不冷，”艾比盖尔摇摇头，一次性回答了两个人。

不过她并没拒绝杰森的好意，而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对方真的长大了，以往在小的时候他们之间哪会有这种平和气氛，他不把自己气得想跳楼就不错。

随后少女询问杰森：“你们要带走加百列吗？”

“这个人是谁？”后者还没来得及回答，蜘蛛侠率先快人快语地问，“是他打伤了那个家伙？”

“对，他们用路西法的子弹制服了加百列，不然就靠我一个，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蜘蛛侠连忙凑过来打量了少女一番：“你受伤了吗？我一直在顶楼忙着救人……”

他语气中满是内疚，让艾比盖尔笑了起来，安慰道：“其实应该是让我来对付他的，不过加百列毕竟是天使长，我还是没能做到，对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杰森，之前我和你说过他。”

蜘蛛侠猛地抬头：“杰森？”

大约是想起在梦境中艾比盖尔失魂落魄的样子，蜘蛛侠感到十分不好受，他攥了攥拳头，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他出事了吗，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教堂里的怪人？”

少年的语气已经有些变了，一种难言的纠结和郁闷缠绕着他，让他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眼前这个人。

“说来话长，”艾比盖尔摇摇头，“这个以后再和你解释，总之他没有事，而且是和康斯坦丁一起来解决加百列的事情的。”

在附近的大部分警察不清楚艾比盖尔的身份，主要是纽约能飞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她和蜘蛛侠相谈甚欢，于是都下意识以为她也是某个超级英雄。

毕竟在隔壁变种人村，也有一个长着翅膀的年轻人，号称自己是天使呢。

杰森看了眼前这个急切的小子一眼，忽然笑了，然后问艾比盖尔：“我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康斯坦丁，今晚没有住处，能回你那儿吗？”

蜘蛛侠立刻急了：“当然不行！”

他声音略高，吸引得几个警察也忍不住侧目。

蜘蛛侠咬牙切齿地问：“我不相信这么多天你都睡在大街上！”

杰森反问他：“之前我在纽约没有朋友，只好和康斯坦丁那家伙住在一起，现在找到朋友了，为什么不能借住？”

艾比盖尔抱着手臂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几回合，然后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其实——我家还有个人，也正在借住。”

蜘蛛侠：“……”

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