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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爱情 第8节

梁鳕现在就读的学校也是联合国针对天使城附近一带环境所设立的公益学校,以“扶持女性就业”为准则,但由于种种原因长期面临资金不足问题。

学校的资源只能每年接受五十名学生,莉莉丝.尤金让这所学校在西南部小有名气,但名气并不能换来资源。

面对琳达的好意,梁鳕无法告诉她即使想,她也成不了莉莉丝。

梁女士身上套着烟鬼酒鬼这两个头衔,不仅这样,今天破天荒一早就起来跑步练声,想必当歌手的心还不死。

冲着琳达笑了笑:“我会考虑的。”

大门关上,那扇大门会一直关闭到九月中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还有两个月半的时间呢。

这段时间也是梁鳕一年中最难熬的时间,七月八月有多场美菲海军海上联合军演、再加上飓风季,渔船对这片海域敬而远之,这样一来梁女士就意味着不需要到海上去。

偶尔,她会带男人回家。

七月的第一天,梁鳕一大早就出门,她得找一份日工,在这里日工很难找,找了整整一天,她的工作还是没着落。

第二天,临近黄昏,和昨天一样梁鳕从几家应聘中心空手而归,应聘中心招收的大多数是技术工,而她身上无一技之长。

无奈之余,梁鳕再次来到招工榜前,贴在招工榜最显眼位置的是拉斯维加斯馆的招工告示:高级服务人员,从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时薪两美元。

时薪比她到海鲜自助餐餐厅端盘子还多出二点五倍,也比其他俱乐部多出近一美元,而且工作时间保险。

天使城的服务行业有一个不成文规定,晚间九点半是一个分割点,如果客人看上的姑娘是九点半之前的服务生,他需要询问她是否有和你一起出去的意愿,一旦过九点半,大家心知肚明,客人们仅仅需要询问姑娘们一个晚上的价格就可以了。

这个时间点,对于梁鳕来说还有一个好处。

拉斯维加斯馆和德国馆只隔着几条街,德国馆的拳击赛九点半开始,十点十分是拳击赛半场休息,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这两份工作。

但要得到这份工作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外语能力强,有一定酒量,外语梁鳕还算可以,可她不会喝酒,两杯最小型号的啤酒她勉强可以应付,再多就不行了。

拉斯维加斯馆是天使城名头最响亮的寻欢场所,近半个多世纪来它的名声屹立不倒,而且它还是天使城唯一一家敢给不文明客人设立黑名单的俱乐部。

拉斯维加斯馆以素质高而闻名,正因为这样它成为很多人理想中的就业场所,招工榜前挤满人,大多数是年轻姑娘,她们的目光大多数聚焦在拉斯维加斯馆的招聘广告上。

拖着沉重的步伐,梁鳕在街上漫无目的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那阵风从她头顶上刮过。

起风了,这个位于西太平洋上的岛国夜里忽然刮起的风常常会带来短暂夜雨。

停在那家便利店前时已暮色降临。

天使城的便利店和酒吧绝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开的,酒吧开得最多的是德国印尼人,而在天使城开便利店的为韩国人居多。

韩国人的便利店通常有试吃活动。

澄清的玻璃窗印着明亮的灯光,收银台后墙上贴着一面韩国国旗,提供客人试吃的托盘上放着糕点,糕点被却成一小块一小块,细心的主人还在一边放了小巧的刀叉和红茶。

此时,便利店空无一人。

梁鳕包里放着海鲜餐馆老板付给她的十五美元薪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找到工作,假如没有的话,那十五美元就是她这个月的开支。

除了那十五美元,她还有一百多比索和若干零钱。

万一那么倒霉找不到任何工作呢?对于她这样的穷光蛋来说,做最坏的打算远远比满怀希望来得好。

推开便利店门时梁鳕和自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但愿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梁鳕发现自己可以把很多事情做得不动声色,比如现在在她身上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只吃了早餐、中餐午餐都没吃的人。

甚至于,那件从慈善机构拿到的衬衫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暑假来到这里走亲戚的城里人。

便利店老板很热情地邀请她试吃他们下周推出的自制糕点,梁鳕挑了那块奶油最多的糕点,在便利店老板的期待目光下细嚼慢咽。

糕点一丁点不剩地吞进肚子里,便利店老板便迫不及待询问她的意见。

心里苦笑,对于已经两顿没吃、走了一天的人来说现在什么都好吃。

可那么小的一块糕点怎么能填饱肚子呢?所以她没挑那块最大的而是挑了奶油最多的,奶油可以保持热量从而减少饥饿感。

在便利店老板的目光下,梁鳕做出了思考状,这样的举动看在便利店老板眼中俨然是:我也真是的,那么小的一块糕点能具体给出什么意见。

便利店老板主动为她挑了最大那块糕点,还给了她红茶。

离开便利店时,梁鳕想,这样的她怎么能说是身上没一技之长,她一技之长多的是,耍起了一套又一套的,样样都是无师自通。

冲着刚刚便利店老板那股诚恳道谢劲,属于她身上那些不入流的技术应该是达到了炉火纯青了吧。

隔着一条街,是另外一家韩国人开的便利店,韩国女人开的便利店喜欢亲力亲为,而韩国男人则就没那么勤快。

眼前这家便利店老板以脾气火爆著称,便利店收银员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换,梁鳕喵了收银台一眼,收银员又换了,上个月是拉美男孩,现在变成亚洲男孩。

梁鳕推开便利店门,挑了一打蜡烛、打火机两罐鱼罐头,还有一盒薄荷糖,她住的地方老是停电,家里的蜡烛已经没有了,薄荷糖有利于润嗓子,鱼罐头是梁女士喜欢的。

早上出门时,梁女士像孩子一样和她邀功,神神秘秘地,当时她回给她一句“你什么都不要去做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

算完账,一百二十比索。

故意避开那一百比索,把所有零钱一股脑放上收银台,距离一百二十卢比还欠一截,似乎是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尴尬时刻,梁鳕表情局促不安,低声询问收银员是否能借一下电话。

“不用,”收银员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门口,“待会应该很快就会下雨,你还是快点回去。”

眼前发生的一幕,也是梁鳕惯用的伎俩之一,这类伎俩适用在陌生年轻男孩身上,她的长相是属于会让男孩们心生好感的一类,乍看就像一张纯白的纸。

堆上不好意思的表情,抹了抹脸,梁鳕低声说了句“谢谢。”

收银员回头去拿他的皮夹,拿皮夹做什么呢,自然是垫付她少了的那一半,比索数字是在他可以接受范围内。

还没等收银员从他皮夹拿出钱,一张一百整的菲律宾比索放在柜台上,修长的手指压在那一百比索上,低低的男声来自于左边:“拿这个。”

顺着那道声线,梁鳕看到温礼安。

最近遇到温礼安的频率有点多,刚刚在骗年轻的收银员时她没什么犯罪感,当温礼安出现时就开始心虚,伴随着心虚地还有无地自容,以及……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感。

如果非得在温礼安和君浣身上找出一处相像特征的话——

温礼安脸往左侧,梁鳕脸往右,像那两股迎面而上的风、像往着相反方向沿着地球绕了一圈最终回到原点的浪潮。

出神凝望着那双眼睛。

眼睛也没多像啊,但当它在凝视你时,内心静默成一片。

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一个人能无限量提供她的不可理喻,小鳕永远是对的。

“君浣,是你害我扭伤脚的。”明明是她拒绝他背她。

“嗯,是我不好。”

“君浣,是你害我心情不好。”明明是她自己和自己较劲。

“嗯,是我不好。”

“君浣,你害我脸上长痘。”明明是她自己偷偷吃了油炸品。

“嗯,是我不好。”

“君浣,女人为什么会有大姨妈,我觉得是你的阴谋。”

“……是,是我的阴谋。”

而现在,而现在……

转过头,木然看着收银员的脸,收银员有一张好男孩的脸,热心真诚。

而现在——

“君浣,我现在变成这鬼样子都是你害的,不是说要赚钱供我念大学吗?不是说好一起帮我照顾我妈妈吗?”

世界,死寂。

第10章 温礼安(03)

在温礼安把一百比索放上柜台时,收银员看了梁鳕一眼,梁鳕别开脸。

一百比索被放进收银柜,收银员找温礼安四十比索,把购物袋递给她。

在那声“欢迎下次光临中”梁鳕接过购物袋,和温礼安一前一后离开便利店。

一出便利店门口,梁鳕就放缓脚步,风又大了些,把提在手上的购物袋吹得瑟瑟作响,她和温礼安已经落下一段距离。

想了想,梁鳕快步追上温礼安,距离温礼安还有三、四步左右。

“温……温礼安。”这名字叫得有些变扭。

迟疑片刻,温礼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往前跨了一步:“钱……钱改天我会还给你。”

总不能现在从包里拿出那一百块比索,上前,递过去:呐,钱还你。

“还有……还有,谢谢你。”很难得不是吗?没像塔娅一样朝她吐口水,还在她“尴尬”的时间点朝她伸出援手。

温礼安转身,梁鳕下意识间倒退了小半步,温礼安站在路灯下的正中央位置,光线很足,脸上表情一览无遗,如她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可在那张安静的面孔下隐藏着何种情绪?嘲讽?怜悯?还是幸灾乐祸?

他看着她,说:“一根火柴也许烧不到手,但谁能保证一盒火柴下来会不会烧到?”

这是在解读“玩火自焚”的典故吗?心头莫名其妙烦躁了起来,微微敛眉:“具体想表达什么?”

温礼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第一次见温礼安,君浣和她做出如是介绍:“他就是礼安。”嗯,常常挂在君浣口中世界上最漂亮、最懂事的礼安。

梁鳕一直觉得懂事比聪明更可怕,懂事就意味着对生活乃至周围环境具备很强的洞察能力。

现在,从温礼安眼里,梁鳕认可了君浣所说的。

最懂事的礼安看明白了一切,即使她做起那些事情来驾轻就熟,甚至于连她都相信了那拿到柜台上的五十九比索真是她全部财产。

所以,是幸灾乐祸吧?那及时放在柜台上的一百比索不是为她解开困境,而是在她跌倒时补上优雅的一脚。

没什么好丢脸的,别人还没她这样的本事呢?

别开脸,转过头,和温礼安背对方向,脚步往前,用碎碎念来掩饰忽然而至的羞愧,几分钟之后就会好点。

但目前她得淡化这几分钟给她的不良情绪,思想快速运转着,不让有任何停顿空间。

嗯,温礼安倒不如像塔娅一样朝她吐口水呢,

说到塔娅,梁鳕忽然理清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按照那天在度假屋的事情,温礼安和塔娅应该是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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