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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爱情 第29节

梁鳕狠狠甩开温礼安的手,仰起脸,让自己的脸呈现在通道有限的亮光处,说:“温礼安,不要被这张脸给骗了。”

说完,咬着牙,一瘸一拐往朝着通道出口,现在她也懒得去换回衣服了,被扣工资就被扣工资吧。

几步功夫,温礼安追上她,挡在她面前:“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得容易,这样一来就又得花钱。

神了奇了,温礼安紧接她的心里话:“医药费可以等以后还给我。”

这时梁鳕想起,她似乎欠了温礼安不少钱。

心里冷笑,她起码住得起出租房,而温礼安住在哈德良区,熟悉哈德良区的人一提起它不是皱眉、就是下意识间做出捂住鼻子的动作。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出租房都住不起的穷小子……

扶额,好心提醒着:“类似于‘我带你去看医生’这样的话,你应该到塔娅面前去说。”

很明显,这话连挠痒痒的作用都没达到。

“学徒,你好像很热衷于扮演君浣的角色,偶尔一两次还管用,次数多了就没什么新鲜感了,见和君浣有任何关联的人都会让我觉得累,我一累心情就不好,我一心情不好就会使坏,这个你也见识过了,”凝神,望着处于阴影处的脸部轮廓,说,“我知道,麦至高收到的那一万两千美元和你有关,但我并不准备感激你,为了那些钱,我也付出了代价,只是……只是,对象换了而已,从麦至高换成温礼安。”

忽如其来的那场火灾让她好不容易大发善心了一回,这个善心得圆满完成才行。

“对了,我忘了你不是麦至高,你只住在哈德良区的温礼安,一万两千美元和一个女人睡一觉的确贵了点,但是……”摸了摸鼻尖,清了清嗓音,细声细气说着,“但是,这个女人是自己哥哥的女人,据说,大部分男性在内心深处都会有那样的一种心理,他们偶尔会把自己的性幻想对象放在朋友的女友、哥哥弟弟的爱人、朋友的女儿、甚至于自己年轻的继母……”

声音越来越小,近在咫尺的气息让梁鳕,没有来由地脚底串起一股冷气,冷气瞬间抵达鼻尖,从鼻尖过度到指尖,下意识间手指做出了触鼻尖的动作。

现在整个拉斯维加斯馆乱成一团,在这样的环境下闹出类似于“女服务生触电身亡”的事件也不稀奇吧。

鼻尖也是冰冷成一片,强行让自己的声音继续下去,不过话题换成了:“温礼安,塔娅不错。”

而且,一看就是雏,敢爱敢恨、看似外向可实际上却是白纸一张。

浅笑声响起,笑容气息打在她鬓角耳畔处。

在荒野中栖息的猎豹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企图近距离观察它的游客收回了手。

温礼安是那猎豹,而她是那位游客。

他笑着说,梁鳕你刚刚有点像我妈妈。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百分九十九都是废话,最后那句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塔娅的确是好姑娘,哪怕从她头上掉落的一根头发都要比你真诚上一百倍。”

这话要是让塔娅听到得多高兴。

嗯,刚刚温礼安说她像他妈妈了,索性,她就把这个角色扮演到底吧:“那你以后要好好对她。”

目送着温礼安离开的背影,背影的主人一看就是哪怕一刻也不愿意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

看来,这偶发的善心有了较为不错的回报。

太阳部落的火直到凌晨才被扑灭,三层楼高的金字塔建筑变成一片废墟。

黄昏,三三两两的孩子聚集在废墟前,表情黯然,这是他们最大的梦想乐园,即使他们存在钱罐里的钱少得可怜,但他们深信着有朝一日他们能存够钱换一张通往太阳部落的入场券。

这场火灾的死亡人数被统计在四十人以上五十人以下,大多数死者为太阳部落的员工,这些员工流浪者比例居多,有家属的家属们也只能自叹倒霉。

太阳部落负责人在火灾发生当晚就带着他所有家当逃之夭夭。

而警方对受害者家属表达出“经费不够”的如是无奈。

至于那从铁笼子飞出来被烧焦的尸体,梁鳕从一位太阳部落老员工那里得知,那是一名刚签约的小伙子,至于以前那位在和太阳部落履行完合约之后没再续约。

这位老员工说起这件事情时语气不无讶异,一再声称没有续约的那位小伙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几天后,梁鳕在集市见到温礼安,卡其色工作服骑着机车。

梁鳕从电器维修商行出来,手里拿着维修好的电磁炉,从她面前经过的机车带出那阵风吹乱了她别在耳后的碎发。

机车往东,她往西,擦肩。

脸朝西,背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让她忍不住回头,一回头,梁鳕就看到朝她竖起的中指。

塔娅侧身坐在温礼安机车后座,注有某车行标志的工具箱搁在她膝盖上,一手拿着红豆冰,一手朝着她竖起中指。

梁鳕自认晦气,那笑声她一听就知道是塔娅的,只是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塔娅笑得那么开心。

是恋人给她卖的红豆冰太甜了吗?

梁鳕还住河边的房子里,还有半个多月时间就开学了,她打算等开学后再搬离这里。

这个暑假发生的事情想起来十分荒唐,荒唐到她在半夜醒来时会怀疑那也许是一场梦而已。

在太阳部落被烧成灰烬的那个夜晚,梁鳕开始尝试接受这一事实,然后再把这件荒唐事忘掉,也许一个月后她就可以把它忘掉,最慢也不会超过半年。

街道上不眠不休的霓虹让天使城的女人们忘性大。

温礼安没再出现,梁鳕和梁姝的关系最近逐渐好转,美菲军演下个月就完全结束,捕鱼旺季即将到来。

梁姝开始打点行程,一旦美菲军演宣布结束,船就会来接她。

在梁姝打点行程时梁鳕不敢去看,站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天空呈现出了一种极致的蓝,蓝得让人想展开双手去拥抱。

但,拥抱蓝天,那是别人的事情。

发呆间——

“小鳕,妈妈保证,以后不会再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梁姝说过很多漂亮话,假大空的,天花乱坠的,但“妈妈和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这样的话还是她第一次说。

那晚,梁鳕做了很好的梦,她梦到了红瓦砖和常青藤,梦到在绿荫下和温文尔雅的男子说着日常。

太阳西沉,她微笑和男子挥手“妈妈在家里等我一起晚餐。”

醒来时,梁鳕触了触自己嘴角,就好像她真的说了那句话。

好心情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被打了一个折扣,温礼安站在门口。

温礼安背后站着短卷发的白人女人,白人女人看着有点眼熟,介于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表情严肃,梁鳕让出身位。

温礼安跟在那位白人女人身后进门。

在白人女人的自我介绍中,梁鳕想起来了自己在数十天前曾经和白人女人打过交道。

由于天使城的居住条件恶劣再加上医疗滞后,国际红十字卫生组织会定期派遣医疗队入驻,白人女人是跟随红十字医疗队来到天使城的无国界医生,那些人管她叫“安娜医生”。

梁鳕不明白白人女人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叫“安娜”的白人女人此时正在看着她,目触到安娜的目光梁鳕下意识间敛了敛眉。

目光转向温礼安,温礼安站在窗前,窗台放着他带来的风水鱼。

多出来的两个人让原本狭小的空间多出了无形的压迫感,此时梁鳕连烧水招呼客人的念头都打消了。

她只想快点打发这两个人,天气太热了,这里连电风扇也没有。

没再去理会温礼安,脸转向白人女人:“请问……”

在白人女人示意下温礼安离开了,不大的空间由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但无形的压迫感并没有随着人员的减少而下降,反而……

“请问……”声音微微颤抖。

回应梁鳕地是一个美式的拥抱,还有:“我们很抱歉。”

白人女人走了,她所带来的消息宛如台风过境,那算起来应该是梁鳕二十一年来遇到最大的一次台风。

风停歇了,世界空空如也,她还呆站在天地底下。

覆盖在她脸庞上的阴影在提醒着她,五分钟前听到的那个消息不是一个噩梦,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青天白日。

这个岛国的日头总是会衍生出无穷无尽的烦恼,眼睛由于长时间的凝视又痛又酸,眨了眨眼睛,微微敛起眉头。

温礼安怎么还在这里?而且,如果细细看还可以看到存在于他眉宇间隐隐约约的担忧之色。

到底,这个人什么时候能从君浣的角色中解脱出来?又还是……

目光从温礼安的脸上往下,一直往下,途径小腹时目光放缓了点,小腹再往下,干脆停住目光。

细细想起来,那一晚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十分生涩,而且动作鲁莽,开始掌握的节奏也不对劲,虽然,梁鳕没这方面的经验,可她在夜场混的时间并不短,耳边每天充斥着男人在某方面的种种特征。

这个世界,有一样东西叫做初夜情节,这种情节在女人身上有,在男人身上也有。

再怎么说,让自己有了第一次性经验的那个女人现在脸色苍白如鬼。

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放平眉心,扯了扯嘴角,莞尔:“温礼安,要不要和我睡觉?”

之前敛着的眉在她话音刚落时一下子跑到他脸上,敛着眉的温礼安一点也没想离开的意思。

真烦!

“温礼安,”笑得更甜,“你觉得需要和我睡几觉才能值回那一万两千美元,要不这样,以后我们每次见面就睡一次,直到你有一天感觉到,嗯,和我哥哥好上的女人也不过如此,不要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语气无比认真:“这是我能想到你总是出现在我面前最合理的解释,之前我和你说过,我讨厌和君浣有任何联系的事和物出现在我面前,那总是让我有种身陷泥沼的糟糕感觉。”

抚额,梁鳕做出“老天,但愿能通过睡觉打发掉走这个人”的表情,长时间和梁姝呆在一起,要做出那样的肢体语言并不难。

近在眼前的那张脸,隐隐约约可见微微凸起的太阳穴脉络。

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伸手解衬衫衣扣,也就一眨眼功夫,已经是第四颗,嘴里更是煞有其事:“我刚刚洗完澡,用的香皂味道还不错,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茉莉香,如果……”

跌坐在地上,巨大的摔门声把梁鳕吓得紧闭双眼,许久,许久……

眼睛睁开,手从衣扣离开,垂落,手指伸直,贴了贴衣服,再收起。

下一刻,紧握。

有那么一瞬间,那紧紧握住的拳头想要把房间所有事物都破坏得稀巴烂,但那也是瞬间的念头,那些东西样样都需要钱,她是穷光蛋,以后……

以后,不要发善心就是了,她不适合发善心。

垂下眼帘。

那也得给她一个以后。

两颗香蕉树的叶子交叉形成一道天然拱门,温礼安站在那道拱门下。

据说现在他所站方位为二战末日军关押战俘的场所,传说日军把被他们虐待至死的战俘随地埋葬,近三百名战俘到最后没了近一半。

民间传说十有八九都有它的出处,也许源于这样这片香蕉林长得尤为茂盛,骨灰养地,也就寥寥几株香蕉就杜造出密不透风可以抵御光线的网。

那张网阻挡住了毒辣的日头,即使这样,温礼安还是通过叶子间的若干缝隙找到那扇门。

那扇门里的女人名字叫做梁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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